第二章 无尾狐妖

    这是一座幽暗无比的森林。到处是参天的巨树，每棵树几乎要用上若干名成年人才能环抱，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成了遮天的绿色宝盖，几乎无法看见天空。地下树根盘根错节，将长满青苔的土壤向上推挤，形成了复杂的凹凸地形，树枝上缠满了有毒的藤本植物，盛开着鲜艳的红花。

    森林中沉淀着浓厚的湿气，微风摇曳着树梢，发出“沙沙沙”轻微的声响。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卷缩着身子，在树下睡着了。仿佛整片森林只有它的存在，四周完全没有鸟兽活动的踪影，除了风声之外，听不见其它任何声音。

    这份异常的寂静，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小狐狸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正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震动着大地的声响，仿佛有千军万马，疾风般朝小狐狸冲了过来，紧接着一个高亢的嚎叫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小狐狸的头上。

    就在黑影以为得手的前一瞬间，睡在原地的小狐狸消失了。

    黑影愕然僵立在那里，同时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狼头人身，体格魁梧高大，远远超出了人类身高的范围，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全身长满了青蓝色泽的体毛，屁股后面还长着一条长长的狼尾巴，所以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

    是的。这里并不是人类所熟悉的世界，而是由女王和犬神所统治的异世界――万妖国。万妖国有着两万多年的历史，与人类世界的中国有着神秘的契约关系。或者可以说，万妖国王族的人掌握着中国的命运，甚至可以影响整个人类世界。

    万妖国以王宫为中心，分布着十二座大山。东方有东始山、浮玉山、招摇山；南方有石脆山、座邽山、旄南山；西方有翠凤山、时晶山、座厘山；北方有杻阳山、咸阴山、松山。其中，座厘山的面积最小，只有五百多万平方公里，而杻阳山的面积最大，大约七千八百多万平方公里，比人类世界的亚洲还要大得多，所以你无法想象这座山到底有多磅礴。十二座山，分别由万妖国女王亲派委任的十二守护御史守护，最基本的职责就是监视各个妖魔、精灵、神兽以及魔兽们的首领，防止它们对王宫发动大规模的暴动和政变，至于它们之间为食物、地盘等各种理由相互争斗与残杀，守护御史是视而不见的，除非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万妖国的平衡。万妖国是个永远都存在着杀戮的世界，不可能用法律去约束妖魔的行为，也无法改变它们嗜血的天性，虽然出现了一位想要把万妖国变成和平世界的女王，但是她已经不知所踪了。

    妖魔之间发生争斗，是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也不会觉得不光彩。就像现在，翠凤山的黯影森林中即将发生的这一幕。

    在狼妖的身后，站着一群几百只体型巨大的灰色凶狼，表现出杀气满满，蓄势待发的气势。

    “哧！原来是凶狼一族。竟敢跑来妨碍你爷爷睡觉，想要被灭族吗？”小狐狸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充满不屑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那一群冲它呲牙咧嘴的凶狼。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小狐狸孤身一个，又显得弱小可怜，根本不是这群残暴且强悍的凶狼的对手。但是，小狐狸一点也紧张不起来，傲然而镇定自若，还十分悠闲地用后足搔了搔耳朵，显然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

    凶狼的首领狼妖朝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激烈的愤怒火焰，嘴里露出了闪着寒光的银色獠牙，恶狠狠地吼叫道：“你这只没有尾巴的死狐狸，杀我族人，我要吃了你！”说完，带着狂嚣的杀气纵身而起，锐利的爪子朝小狐狸的脖子落下。

    小狐狸确实没有尾巴。虽然狼妖说的是事实，但是避忌的回忆就这样被对方挖了出来，小狐狸顿时怒上心头，敏捷地避开了挥舞过来的爪子，接着跳了起来，朝狼妖的下巴踢出一脚。明明看上去很无力的样子，却将狼妖那巨大的身体硬生生地踢飞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狼妖掉落下来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洞，头部绽开成一片血红。下一瞬间，狼妖的尸体化成星星点点的荧光，消失了。

    凶狼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由于惊愕过度在那里僵住不动了。它们的首领连最后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死在对方手上。而最让它们无法接受，是一个没有尾巴的小狐妖，无法修炼成人形的小狐妖，受妖魔鄙视、比半妖还不如的小狐妖，居然杀了它们伟大的强大的首领。

    小狐狸像羽毛一样轻轻地飘然落下，站在大洞的前方。

    而凶狼一族正好在大洞的另一边。

    不，这是小狐狸故意这么做的。将它们的首领杀死在它们的眼前，要让它们知道，不，是要让所有的妖魔都知道，惹怒了它，只有这个下场。

    杀掉了凶狼的首领，还不能消除小狐狸的愤怒，它无法容忍被别人耻笑自己没有尾巴的事。天生没有尾巴，这是它一生中最痛苦的根源，改变不了，却又不想承认。

    之前被它杀掉的小凶狼，也不过是很好奇地说了它怎么没有尾巴，根本不懂什么是嘲笑，就被它活生生地吞噬了，就连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也没有放过。

    万妖国本来就是一个弱rou强食的世界，小狐狸深知这个道理，也是它亲身体验而来，残忍和强大才是生存之道，它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为自己残杀了无数的生命而感到一丝的愧疚。

    小狐狸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燃烧般的兴奋感和凶暴的冲动一同涌上，嘴角勾起一个恐怖的笑容：“不要以为没有尾巴的狐狸好欺负，就让你们看看我强大的样子。但是，也要为此付出一点代价。”

    空气霹哩霹哩地震动，庞大的妖气从小狐狸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以它为中心，形成一股可怕的龙卷风。

    不一会儿，方圆百里的巨木和那些垂挂在半空的藤本植物全部结晶化，然后无声地碎成了成千上万的碎片，飞舞的残骸就好像突然下起了一场绿雪。

    刺骨的妖气像凛冽的寒风吹了过来，凶狼一族早已全身无法动弹，脸上满是绝望惊惧的表情，瞠大的双眼只留下一道白衣少年的影子。这，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妖气的风吹过之后，只看见漫天飘散的荧光，那是凶狼一族残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余晖。

    小狐狸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死亡笼罩，让所有生灵为之忌惮的黯影森林又恢复了死寂，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被小狐狸破坏的地方，呈现出一片光秃秃的模样。

    ……

    静谧的黑夜，一道彩虹高挂在蔚蓝的天空中，散发出柔和美丽的光晕。这个世界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太阳。白天升上天空，普照大地的是月昍，而晚上就只有月昍留下的余光，形成的七彩彩虹。

    一座蔚为壮观，气势非凡的白玉宫殿矗立在半山腰上，蓝色的护城河像一条彩带束在山腰，美轮美奂，令人惊叹。周围被巍峨磅礴的大山环绕着，神圣而不可侵犯。四道宫门高达百余米，宽三十米，重九百九十九吨，需要用特殊的魔法才能开启，而掌握这种魔法的只有王宫里的少数神灵。

    “咻！咻！咻！”轻微的风声传来，白色的身影飞过护城河，完全无视宫门上空那变得微弱的结界，冲天而起，直接从宫门顶端翻进了王宫。那身影没做任何的停留，避开内侍卫军的耳目，迅速从屋顶掠过，四处寻找着可以下手的目标。

    王宫占地面积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大致分为四宫七殿，以渱湖为中心，井然有序地分布各处，格局严谨，规模宏大，全是用白玉砌成，晶莹圆润又透亮，给人强烈的精神震撼，突现王权的尊严。

    深夜已至，金碧辉煌的瑬瑿宫仍然灯火通明，华丽精致的宝石玉器等装饰物闪闪发亮，紫色纱幔垂地，透着朦胧的光线，犹如仙境般梦幻美丽。这里是万妖国女王的居所。

    瑬瑿宫凤寝楼的正殿内，第五十四代女王翠娴一身紫色绣凤女王服，头戴紫金王冠，威严地坐在紫金雕凤王座上，认真听完四位守护神从人类世界收集回来的情报，不由蹙紧了秀眉，转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俊美男子：“秋旭，光之边界在人类世界频繁出现，再这样下去，万妖国和人类世界的平衡将会崩溃，怎么办才好？”

    一身纯黑朝服，紫色缎带束腰的秋旭，身材颀长而优美，俊秀的脸庞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向跪在女王面前的四位守护神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待他们全部离开之后，温和地说道：“娴儿，真魔王制定的天书不可更改，一切皆为定数，我们不能直接干涉人类世界，战争只是朝代更替所必需经历的惨痛，人类无法抗拒的命运。人类发动战争，对光之边界产生了影响，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作为守护女王的犬神，既是万妖国魔力最强大的神灵，也是女王的丈夫，一生为女王而生，为女王为死，有着谁都无法斩断的羁绊。

    翠娴神思有些恍惚，喃喃道：“但是，光之边界如此不稳定，势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媂担心等不到香儿接受神授那一天，万妖国的平衡就已经崩溃了。秋旭，媂想用镇国天珠召回真魔王，请求她修复光之光界。”（注解：媂，万妖国女王的自称。）

    秋旭明白她的心情，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已经深爱上了那片美丽的土地，又怎么忍心看到它惨遭破坏，但是身为万妖国的女王，又怎么能直接干涉改变一切。明明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却不能使用，这种滋味很不好受。秋旭就是知道这一点，又不能为心爱的人分担忧愁，所以比她更为之心疼。

    秋旭不会将内心的感受表现出来，早已习惯隐藏自己的感情。保持一颗平常心，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他都无法保持冷静，又如何去辅佐女王。秋旭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而且平静无波：“只有在万妖国处于非常危急的时刻，才能使用镇国天珠召回真魔王。娴儿，请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即使召回真魔王，也不能改变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翠娴女王还想说些什么，轻咬着朱唇，最终没有说出来。那位来自未来的妖姬女王，早已证明这是一段不可更改的历史。

    翠娴低头沉吟了片刻，露出一副伤感的表情，站起来面对着秋旭，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波光盈盈的双眸透出万千不舍和无奈，颤声道：“秋旭，媂命不久矣，却不希望你陪葬，媂想废除你的犬神之位，然后送你去人类世界。虽然现在人类世界战乱连连，但是失去了犬神之力的你，自保却没有问题。”

    “我怎么能丢下你独活于这世上？娴儿，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秋旭带着苦笑，继续说道：“再说，哪有犬神临死脱逃，不陪葬之理？你这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义吗？你又让我如何面对我们的女儿？”

    “什么狗屁不通？我说真魔王是个被心爱之人抛弃了的怨妇，才会定下这么一条令人不爽的国法来约束犬神！”

    冷不防传来的声音，让翠娴露出了少有的紧张神色，喝斥道：“大胆侵魔，竟敢擅闯媂的寝宫！”（注解：侵魔，对擅闯入王宫的妖魔的称呼。）

    秋旭目光凌厉地眯起眼睛，冷静从容地扫视四周，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在情况未明之前，他不想惊动外面的侍卫，以免被对方趁乱逃走。而且，这只妖魔能够单枪匹马地闯到这里来，一定拥有强大的力量。

    惊人的妖气不断地蔓延开来，正前方突然卷起一阵旋风，接着冒出一团银色的烟雾，渐渐幻化出一位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

    少年身披白色长袍，一头如皑皑白雪般亮泽动人的银发，头顶竖着两只可爱的狐狸耳朵，绯色眼眸在长长的睫毛下，闪耀出神秘的光辉，肌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唇瓣则有如娇嫩欲滴的鲜红果实。在万妖国的妖魔能拥有如此出色完美的容貌，又能保持如此年青的状态，它的妖力确实十分强大。

    “狐妖？！”翠娴以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对方，王宫的四道宫门坚固无比，上空又布有结界，它居然可以轻易地闯进来，沿途还没有惊动任何守卫，难道它的妖力已经达到非常恐怖的地步，还是自己的魔力衰退得厉害，无法再稳固结界？

    调整了一下呼吸，翠娴努力抑制着急躁与不安，渐渐肯定是自身出了问题。自从魔力开始衰退，翠娴已经无法再将魔法发挥出正常水平，她也对自己的魔法失去了信心。

    当少年与秋旭四目相交，少年艳丽的双唇忽然露出笑容，感觉说不出的诡异。然后，少年优雅而缓慢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透着奇异光芒的翠绿色珠子，一边把玩，一边好奇又更像是在炫耀般问道：“犬神，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一颗小小的珠子，居然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很有意思，就当做送我的见面礼好了。”

    翠娴女王发现镇国天珠在狐妖手中，想到自己在放置镇国天珠的逸心殿布下的重重结界，连守护神都无法破解，却被它闯了进去，并且无声无息地将其盗走，顿时感到王威尽扫，愤怒地拿起了斩昀剑，将魔力注入剑中，娇叱道：“侵魔，盗走镇国天珠，媂赐你死罪。”说完，闪电般冲向少年。

    逸心殿属于瑬瑿宫的范围，离凤寝楼的正殿不过百米的距离，这就相当于在万妖国女王枕边偷东西，也难怪翠娴会火冒三丈。

    斩昀剑紫光大作，发出低低的嗡鸣声，一股不同于风的波动涌起来，逐渐转变成了狂暴气流。

    少年轻蔑地看着翠娴举剑直刺而来，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空气中飘浮着的妖气骤然凛冽，以少年为中心形成妖气的旋涡，然后抬起右手指向翠娴，将妖气的龙卷放飞出去。

    “轰！”两股气流相撞产生了爆炸，翠娴的魔力终究没能抵过对方的妖力，不禁发出了悲鸣，被震飞了出去。

    秋旭大吃一惊，双脚一点地跳了起来，在翠娴快要撞到白玉墙的瞬间接住了她，紧张地询问道：“娴儿，你没事吧？”

    “不要紧！”翠娴忍着疼痛重新站直身子。

    秋旭忙用魔法为她疗伤。只见耀眼的红光从秋旭的身体里流溢出来，笼罩到翠娴身上，然后消失，而翠娴的伤一下子全好了。

    守卫王宫的内侍卫军终于被这惊天的响动引来，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进凤寝楼，举起长枪将少年团团围住了。四位守护神也匆匆赶到，并排站在翠娴女王身前，保护着她。

    翠娴的脸色阴沉下来，带着怒气命令道：“给媂拿下！”

    包围圈迅速缩小，锋利的长枪从四面八方逼近，似是要将少年的身体捅出无数的血窟窿。少年却毫不在意，对翠娴轻蔑地挑了挑眉，嗤笑道：“女王陛下，你的大限将至，魔力竟然差到连我都打不过，我看你还是躺在床上等死吧！”

    话音刚落，少年的银发飞舞起来，周围萦绕的妖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庞大恐怖，将少年的身躯运送到半空中。踩在少年脚下的妖气，刹那间变成无数的风刃袭向内侍卫军。

    一阵惨叫声中，内侍卫军被风刃撕成了碎片，化成点点荧光消失在空气中。

    四位守护神连同犬神秋旭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若不是在紧要关头张开了结界，他们也会被风刃所伤。

    翠娴虽然被守护神们很好的保护起来，但是眼见一瞬间全军覆灭，不禁怒火滔天，举剑飞身扑向少年：“可恶！媂要亲手杀了你！”

    “女王陛下！”四位守护神同时惊呼，纵身跃起去保护女王。

    就在翠娴以为快要刺中少年之时，少年身形一闪，从她眼前消失了。

    翠娴心里一惊，悬浮在半空中，四处张望，骇然发现少年再次现出人形，已经贴在了秋旭的身后。

    “秋旭！”翠娴大声叫喊。

    只顾着关心翠娴安危的秋旭，完全放松了警惕，刚刚从心脏中抽出一张黑色的灭魂符咒，打算去帮助翠娴除掉狐妖，却突然察觉不对劲，条件反射地转身攻击，将符咒贴到了少年的身上。

    然而，符咒却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随之消散。

    少年露出诡异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秋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强烈sao动，想要退开却被可怕的妖气束缚了全身，无法动弹，甚至连魔力都无法释放出来。

    秋旭吃惊地瞪大眼睛，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蓦地消失了。

    一股白烟从秋旭身后升起，凝聚成一只修长的手臂，一把掐住了秋旭的脖颈。

    手臂的另一端快速长出其余的身体，恢复了人形的少年发出狂妄的狞笑：“哈哈哈！什么犬神，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不如，下一代的犬神就由我来做好了！”

    秋旭虽然感到呼吸不畅，但是毫不示弱：“犬神都是由真魔王或是女王选定，岂容你说做就能做的！”

    少年目光一冷，右手的力度不断加大，似是要将对方咽喉硬生生地掐断，阴森地说道：“是吗？我银夕就偏要当这犬神不可！据说犬神是不死之身，除非自杀，否则无论伤得有多重都可以在瞬间恢复，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疼痛吧！长得这么漂亮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我想女王陛下还是会心疼的！”

    “啊――”从喉咙挤出来的悲鸣一瞬而逝，秋旭渐渐地陷入窒息状态，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起来，就像死人一般的白色了。正如银夕所说，虽然不会死，却能感受到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翠娴女王实在不忍自己心爱之人被一只狐妖折磨，眼中充满杀气地瞪着少年，咬牙道：“住手！你想要做犬神，媂给你做！快放开秋旭！”

    “我要做的是即将继任第五十五代女王的犬神，不是你的。你都快死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银夕得寸进尺地说道，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由于对方一时分神，死死掐住的地方终于松开了一些，重新呼吸到空气的秋旭，隐忍着咳嗽的冲动，脸上快速恢复了血色，这才察觉到对方束缚他的妖气只不过是一种幻术，根本就不足为惧，只是自己被幻术迷了心神而已，沉声说道：“没有任何妖魔可以威胁到女王。”

    强大的魔力从秋旭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将银夕所有的妖气都反弹了出去，解开了幻术。

    银夕不料对方竟能冲开妖气的束缚，感应到危险的同时，身体本能地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这时，火系守护神浩玥和风系守护神明希交换个眼色，将各自的守护之力催升至极限，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带着呼啸的狂风冲向银夕。

    银夕大惊失色，拼尽全力抵挡对方的猛烈攻势，最后胸口还是被炽烈的火焰灼伤，鲜血涌上喉咙，猛地吐了出来。

    局势一下子逆转。银夕心知不妙，此行的目的早已达到，只要有这颗镇国天珠，再不会有妖魔敢耻笑自己，现在还是逃命要紧。

    “砰！”的一声炸响，白色烟雾从银夕周围弥漫开来，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从烟雾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转瞬间无影无踪了。

    浩玥愣了一下，愕然道：“明希，我没看错吧，那只狐妖没有尾巴？”

    “没有尾巴也能修炼到这种境界，真是不可思议！”明希感叹着，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死死地瞪着狐狸消失的地方，完全忘记了追它。

    对于狐妖来说，尾巴是妖力的源泉。狐妖一开始只有一条尾巴，当妖力随着时间逐渐增长，尾巴也会增加为两条、三条，也就是说尾巴的数量等同于妖力的强弱，九尾狐便是狐妖中最厉害的妖魔。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无尾狐，似乎比九尾狐的妖力还要强大，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更多的内侍卫军从四面八方如浪潮般涌了出来，包围圈渐渐逼近，小狐狸只能拼命地奔跑着，穿过犬神的寝宫玥清宫，直冲梵东门。这是它早就打探好的逃跑路线。出了梵东门就是招摇山，金银珠宝、奇珍玉石的产地，只有爱吃宝石的魔兽出没，不适合妖魔居住，所以这道宫门的防守比较薄弱。

    梵东门近在眼前了。小狐狸却发现那里早有妖魔大军把守，正等着它落入布下的天罗地网。

    在如此毫无生机的情况下，小狐狸并没有绝望，它咬牙疯狂地冲了上去。想在一瞬间杀掉成千上万的侍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但是，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几个来垫背。

    突然，前方的空间发生严重的扭曲，裂开一道缝隙，逐渐扩大，从里面透出几缕柔和的彩虹光，形成光环。但是，彩虹光环极不稳定，像波浪一样摇晃着，而里面的通道也在不规则地扭动。

    （什么？！）小狐狸虽然没有弄清楚什么状况，但是心中却响起了警钟。它想要停下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跌进了那个扭曲的空间。

    “快关闭光之边界，不能让它逃到人类世界！”

    小狐狸在被卷进那条狭长的通道后，隐约听到了翠娴女王焦急的叫喊声，它得意地嗤笑起来，娇小的身体任由光之逆流带去了人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