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故人

    精灵，无论是对于巫师还是人类而言，都是一个意义深远的名词。

    在这个宇宙最初形成的时候，精灵是第一批行走在星球之间的种族。

    他们乘坐着独特的神木舟，来往于星球之间；他们热心但对世俗名利不是很看重，他们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乃至于最早的人类在作为巫师的奴隶的时候，都得到了很多精灵的无私帮助。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精灵文化至今仍然影响着帝国和联盟。

    每一个精灵都自然长寿，他们不喜欢离开故乡，虽然年轻的精灵出门远游是习俗，但很少有精灵常驻他乡。

    他们的故乡是位于西方星域西北部的一块巨大的星云。

    那块星云明亮的像一块翡翠，被巫师们称之为水境。

    精灵水境，向来是神秘的代名词。

    只有最强大的巫师，才有资格进入水境之中，拜访精灵们。

    因为水境星云的磁场独特，巫师们制作的飞船无法进入，只有精灵的神木舟才能通行无碍。

    一直以来，人类和巫师都和精灵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哪怕当初的最终之战，精灵也是选择了两不相帮的态度。

    不过因为地理的缘故，最终之战后，帝国一方便和精灵断绝了联络。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一艘来自西方星域的陌生飞船悄然抵达帝国首都，才在帝国高层的小范围内引发了震动。

    对于人类而言，精灵文明象征着太多的东西，能够重新和这个强大而神秘的种族建交，是每个人类君王希望做到的。

    而巫师们则相对淡定很多。

    虽然精灵水镜很难进，但在西方星域，你经常看到三三两两的精灵游侠们。

    这些年轻的精灵多半是刚刚成年，要履行远行义务的年轻人。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修习剑术，而也有少数人会使用神秘的巫术。精灵的巫术自成体系，不同于巫师，所以也无惧钢铁。

    当初人类帝国崛起的时候，联盟没少打精灵的主意，就是想学习到精灵的巫术；只可惜精灵的巫术自成一脉，似乎和原初石没有太多关系，而水境之严，就算是裁决议会的巫师们也很难渗透。

    在罗南看来，向来安分守己的精灵一族之所以是会有成年必远游的习俗，多半是哪个颇有先见之明的前人定下来的。

    那个前人估计是发现自己的族人太过安逸了，生怕自己的后代也安居一隅，变成宇宙中的死宅，所以硬生生地定下这个规矩，让年轻人多出去走动走动，起码可以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

    当然，以上都是罗南的猜测。

    当他第一眼看到水境星云的时候，他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一样，就是震撼！

    美丽的光芒由内而外地折射出来，细碎点点的星球包裹着这块星云，哪怕连最微小的尘埃都暗合着某种美的韵律。

    站在水境星云外的来访者星球上遥望，那片深不可测的星云，的确就像一块无边无际的翡翠。

    以凯瑟琳如今传奇巫师的身份，再加上无尽之塔主人、灰烬锁链三巨头之一的地位，想要进入精灵水境，都必须在来访者星球上等待。

    尽管精灵的使者对凯瑟琳的来访很惊讶，并且表示第一时间去通知精灵王，但他们依然没有让他们提前进入水境星云的打算。

    负责接待烈焰女皇和罗南的两个精灵眼中有一丝畏惧，但他们依然硬着头皮拒绝了凯瑟琳的试探。

    直到凯瑟琳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愿意等待之后，两个精灵才躬身褪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一星期么？”

    等到两个精灵退下，凯瑟琳才看似无所事事地问了一句。

    罗南苦笑一声，他又怎么知道堂堂烈焰女皇的心思？

    也许无尽之塔每天的事务都需要她处理呢？

    只不过他略一沉思，还是试着答了凯瑟琳：

    “消息传递，需要时间吧。”

    凯瑟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很聪明。”

    “侥幸猜中而已。”

    罗南瞬间明白了一点凯瑟琳的意思。

    精灵水境的确特殊，连裁决议会的巫师都有被晾在来访者星球两三个星期的记录，凯瑟琳的身份再超然，也未必能让精灵这群办事效率奇低的懒人提起兴致。

    但是一周之前，她可不仅仅是遇到了罗南。

    她还在无尽之塔里遭遇了地位的挑战。

    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一次摩擦，尽管幅度很小，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

    但是谁都知道，其他流派安插在无尽之塔里的眼线肯定会将此事汇报出去。

    这片星域，消息的传递远远没有东部的帝国那么发达。

    只有最重要的信息，才会用传送法术传递，尽管如此，想要让凯瑟琳新晋成为传奇巫师的消息传到精灵们的耳朵里，至少需要一星期。

    传奇这两个字的份量是非常恐怖的。

    特别是最终之战以来，西方星域出现的第一个疑似传奇。

    精灵王可以忽视米雅，但没办法冷落传奇。

    这就是凯瑟琳让罗南在无尽之塔里等了一周的原因。

    果然，没过多久，那两个精灵便恭敬地过来：

    “神木舟已经准备好了，二位请跟我们来。”

    凯瑟琳的嘴角微微上扬。

    对于罗南来说，神木舟是一种完全无法用帝国科学理论解释的东西。

    从外表来看，这就是一座金属飞船。

    但其实只有坐在里面，才发觉，整艘飞船都是由一颗完整的树木打造而成的。

    神木舟的动力系统是个迷，精灵们不透露，旁人自然也难以知晓。

    两人乘坐神木舟，速度飞快，直接穿越了星云和尘埃，朝着最中央的那颗星球飞去。

    那是精灵水境的主星。

    两个小时之后，神木舟缓缓下降。

    迎接他们的，只有一小队精灵，但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男子身材高大，头发洁白，头顶上还戴着一顶珍贵的王冠。

    两旁列队的精灵士兵们清一色的灰色盔甲。

    这一切都说明了接待者的身份。

    “路易陛下，好久不见了。”

    凯瑟琳一下飞船，倒是很轻松自然，仿佛将这里当成自己的无尽之塔一般。

    精灵王微微一笑：“上一次见面，还是二十多年前，你还是个孩子。”

    “当时我只是觉得你们姐妹很有天赋，却没想到，二十多年以后，你们两个，先后都成了传奇。”

    凯瑟琳脸色一变。

    虽然晋升传奇失败了，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她是货真价实的传奇。

    毕竟火鸟凤凰的图腾不会说谎。

    所以这一次她来找精灵们交易，就是想用自己传奇巫师的身份，压一压精灵们的高傲。

    然而精灵王一开口，就把这点优势连消带打地给抹了去。

    从罗南口中，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表姐先一步成为传奇，甚至有可能进入超凡入圣的世界；但是长期居住在水境的精灵王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看上去倒还是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但只有真正了解事实的人清楚，精灵王路易被人，已经一千三百多岁了。

    这个年龄还如此年轻，就算是对于精灵来说，也是老不死了。

    凯瑟琳顿时没了心情，直接开门见山：“我希望能借永生之池一用。”

    “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现在魔力池破碎，冰川之心反噬，肢体瘫痪残疾；我可以施展传奇再生术，但是需要你们永生之池的力量。”

    精灵王的目光在罗南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秒钟。

    只那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被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洞穿了一切。

    “我已知道你的来意。”

    路易轻声叹息：“但是永生之池是我们精灵族的根本，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我需要足够的理由，为一个巫师打开永生之池。”

    凯瑟琳眯起眼睛：“这个巫师身后站着三个传奇。”

    “其中两个已经不在了。”路易语出惊人：“否则以他们的手段，又怎么会需要我出手？”

    “至于你。尊敬的烈焰女皇陛下，你现在的处境未必有旁人想象的乐观吧？”

    凯瑟琳猛然皱眉：“你什么意思？”

    下一秒，恐怖的烈焰仿佛便要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要让眼前这些高傲的精灵领教一下传奇巫师的怒火！

    “凯瑟琳。”

    精灵王淡淡地说：“稍安勿躁。”

    “我可以把永生之池借给你。但必须要一个人答应。”

    凯瑟琳有些烦躁：“谁？”

    “那个人在等你。”

    精灵王很温和地对罗南说：“我从她口中知道了你的身份，在西方这三年，恐怕你受了不少苦吧。”

    “你难道不想知道，在过去三年里，你在乎的那些人，过的怎么样吗？”

    罗南猛然瞪大了双眼。

    “凯瑟琳，我们走吧。”

    “罗南先生的事情，由他自己决定；在这之前，他会和我女儿叙叙旧。”

    当罗南再次看到那个有些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后者正乖乖坐在一张病床上。

    她看到罗南的第一眼，就露出了笑容。

    旋即有些难过地多罗南说：

    “罗南哥哥，默默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