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芳华逝水
任天行听说话人是个男子声音,忍不住走近些,仔细一瞧顿时愣住,暗道:“想不到西域之地,竟然有如此人物!此人英俊温雅,长身玉立,实是个当世罕见的美男子,他应该就是小凤说的那个卫壁了。” 就听朱九真娇滴滴道:“我独个儿在家中瞎琢磨,哪及得上你师兄妹有商有量的进境快?你们今日喂招,明日切磋,那还不是一日千里吗?”那少女听她言语中隐含醋意,抿嘴一笑,并不答话,竟给她来个默认。任天行瞧向那女子,她穿一件黑色貂裘,身形苗条,言行举止甚是斯文,相貌清秀,和朱九真的艳丽可说各有千秋。 卫壁似怕朱九真生气,忙道:“那也不见得,你有两位师父,舅父舅母一起教,不又强过了我们么?” 朱九真嗔道:“‘我们’的?哼,你的师姝,自然亲过表妹了。我跟青妹说着玩,你总一股劲儿地帮着她。”说着扭过了头不理他。 卫壁赔笑道:“表妹亲、师妹也亲,两个妹子,一般亲,不分彼此。表妹,你带我去瞧瞧你那些守门大将军,好不好?众将军一定给你调#教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女子嗤笑道:“我说表哥,这讨好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呀。” 朱九真怒道:“怎么就讨好了?武青婴,你除了会和我过不去,还有什么本事?表哥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任天行看到这儿,心道:“怎么总是一龙双凤的剧情?这武姑娘显然对朱九真妒意极深,朱姑娘则是当仁不让。情之一字本就难解,这卫公子显然是暧#昧不明,就不知他的手段如何,能否做到左右逢源……” “表妹,你看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说这些气话干什么?我想舅舅这些日子定然传你不少厉害的武功,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朱九真眼眉一挑呵呵笑道:“好呀,不过我这笔法一人不能练,不如就让青妹来给我喂招吧。” “小妹这点本事,怎么能跟真姐对战?” 卫壁笑着说:“表妹,我来陪你玩,可你要让着我些,这判官笔要是点中我的要xue,我可就一命呜呼了。” “咯咯,表哥真是油嘴,看招!” 二人打了一阵,任天行暗暗摇头,这是什么狗屁笔法,嬉笑怒骂,全然没有法度。“表哥,我的笔法怎么样?你怎么还不投降?” 卫壁举起长剑,伸出舌头,双膝微微弯曲,犹如下跪,“我投降了,表妹饶命啊!” 朱九真则是洋洋得意,将判官笔随手甩出,“承让、承让,表哥我这笔法还有你多多指点啊。” “唉呀,要我指点什么?我可是输的惨了,你这功夫又好看,又厉害,真不知到舅舅是怎么想出来的,怕是连张三丰也想不出来啊。” 任天行听到此,已然对这卫壁失望之极,做人半分风骨都没有,还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当真无药可救。 朱九真骄傲的道:“那是当然了!” 武青婴翻着白眼道:“师哥知道你争强好胜,故意让你的,你还真当真了。” “你说什么?你去问问表哥,他能不能破我刚才那招‘横笔一竖’?” 武青婴怒道:“师哥,我让真姐如此抢白,你也不帮我。我看我这就回去,免得在这里受辱。” 卫壁无奈的转移话题,“对了表妹,舅舅这次叫师父来要一起对付灵鹫宫来袭,还说请到以为极其厉害的公子,那人在哪里?”朱九真听表哥提起任天行不由神色复杂,沉吟不语。 任天行心中大惊,“灵鹫宫……竟然是灵鹫宫!那个传说中的‘天山童姥’?记得爹爹曾经提到几人,面带凝重隐隐有着惧意,其中就有此人。曾闻她功参造化,长生不老。这些八成是假的,但是若没有超人绝艺就是想编,怕是也编不出来。” 武青婴见朱九真没了声音,不由奇道:“莫非这位公子非同反响,连真姐也被他迷住了?” 朱九真被她说的脸色微红,强自辩解道:“我看meimei还是不见他的好,不然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武青婴冷冷的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岂会见一个爱一个?” 任天行没有心情,在听他们胡扯,淡淡一笑走入场中,“卫公子、武姑娘好,‘雪玲双姝’,春华竞芳,当真名不虚传。” “啊?”二女同时惊呼出声。朱九真是没想到任天行会突然出现,不禁尴尬不已。心中暗道:“这下慕容公子,定然看不起我了。” 武青婴则是眼前一亮,只感觉这男子一到,瞬间一股阳刚之气,迎面扑来。样貌衣着虽然都不及师哥,但是全身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与谦和如玉的书香气质。眼看这那男子,一时间竟然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卫壁连忙道:“在下卫壁,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任天行淡淡的道:“晋人曾云‘霜凝珠彩,玉映冰姿’我当是只以为是夸大其辞,如今见到公子方知此言不虚,在下任天行。” 武青婴和卫壁同时大呀,武青婴吃惊的说:“你就是那个‘天机公子’吗?” 卫壁不可置信的道:“公子在此倒是真让我自惭形秽了,没想到舅舅说的厉害的公子,竟然就是斩杀鳌拜,力敌玄冥二老的‘天机公子’。” “下在略有薄名,是江湖朋友的抬爱,其实很多都有所夸大当不得真。” 武青婴道:“公子不慕虚名,淡定自若才更是值得人钦佩呢!”她心中暗道:“这任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师哥比起他来实在少了一份不卑不亢的傲气。他年纪轻轻,只靠自己便闯下这诺大的名声,比起我们这些只靠父母的自然强上好多……” 朱九真见自从任天行进来便对自己理也不理,只当他是生自己的气了,暗暗责备自己,“都是你不好,在慕容公子子面前这般丢人。表哥不论是身家、武功、才智都样样不及他。你为什么还要鬼迷心窍的去讨好表哥?” 卫壁见到任天行一到,两位自己的禁脔立马有转向的趋势,不由妒忌之心大起,刚想说些什么,挽回自己的颓势,便听到脚步声响起。 “哈哈……青儿、卫壁,原来你们已经与任兄弟寒暄上了。任兄弟我来给你引荐一位我的结义兄弟,人称‘裂地太保’的武烈,武兄弟。” 却是朱长龄笑着走了过来,旁边跟着一位身材高大,衣着玄衫的中年人。任天行心说,这人定然就是武烈了。 他走上一步抱拳笑道:“下在久仰朱武连环庄的两位前辈大名,不想数日之前尽数得见,令人不胜欢喜。适才与贤徒、令爱攀谈,果然不愧名门高第风采。” 武烈听了这话爽朗大笑起来,“任公子可真是过奖了,武某人不太会说话,反正能见你来就高兴了,哈哈……” 武青婴接口道:“任公子,我们朱武和卫家都是世交,先祖曾经都是大明皇帝身边的统军,后来被李自成在李自成攻破京城时,宁死不降,所以我们对满清的态度和公子相同呢。” 任天行肃然起敬,向众人施礼道:“没想到几位都是英烈之后,天行有礼了。” 朱长龄心说你又不是真的任天行,装的还挺像的。他哈哈笑着说:“大家都别在外门站着了,一起到我书房攀谈。” 朱长龄引着几人,饶过几处庭院,来到自己的书房。任天行步入其中,但见古色古香的摆设家具随处可见,窗明几净,当真是清幽雅致。书架罗列的书整整齐齐,按年代、类别、作者等一一划分。正厅右侧,摆着一文案,想来是练习书法的所在。 任天行笑着说:“这真是‘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好地方。想来朱伯伯定然经常在此,临窗读书、挥毫泼墨了。” 朱九真见任天行这一路仍然没有理会自己,心中焦急插口道:“那是当然了,我们朱家的武功,脱胎于书法,这书法越高武功就越高。我就是上午练武、下午练字,一年到头从不荒废呢!” 任天行心说真的假的啊,你且在一旁吹嘘,我当作没听见就好。朱九真见任天行仍然没有接话,不由的气恼尴尬。朱长龄见到,连忙哈哈笑着打圆场,“画虎类犬而已,在方家面前不值得一晒。唉,其实咱们练着书法又有什么用,如今大明已亡,胡虏入侵,我却连力都出不上,真是臊的慌。” 武烈道:“大哥不必如此,就算咱们练了一身本事,又哪有真正的明主?在来一个向李闯一般的jian贼,我怕临死都无法去见列祖列宗啊。” 任天行叹了口气,“朱伯伯和武伯伯所言,晚辈感同身受。许多武林名宿,不顾廉耻为胡虏、鞑子看家护院,做他人的鹰犬走狗。一个汝阳王身边就有如此多的能人异士,更别说其他皇帝身边了。我刺杀鳌拜之时,康熙没有实权,外加年幼是以身边什么没什么高人,现在他大权在握不知笼络了多少汉jian在他周围!有些名门大派竟然甘心受鞑子册封,真是丢尽我中原武林的脸面。” 朱长龄没想到任天行说出这么一番话,心中暗道:“这厮难道真是任天行不成?不然怎的对外族胡虏有这么大的成见?不过,他有这番见识当真是少年英雄了。”忍不住拊掌赞道:“此言正合我心,当真值得痛饮一杯。若老夫不是年纪太大,真应该振臂高呼,起事抗虏。如今这样的重担却是要落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了。” 任天行目光遥望远方,声音飘渺,带着无限的期盼吟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听着任天行淡淡的声音传来,感觉到其中包含着无限的雄心和滔滔的霸气,满屋子人都怔怔的呆住了。武青婴和朱九真眼神中闪动奇光异彩,崇拜的望着他,将这一刻的任天行牢牢印在心里。“他真是了不起的英雄,表哥、师兄如何能及?” “呵呵,几位兴致不小啊?有时间在这里抒发爱国之情,没时间去拜访童姥她老人家吗?”一女子声音传来,飘飘荡荡,却尽落众人之耳,犹如情#人在耳边细语,可见来人内力之高,运法之妙。 卫壁先前一直被任天行压得抬不起头,现在可下轮到他显威风了。不等众人说话,开口便骂:“哪里来的臭婆娘,装神弄鬼,竟敢来红梅山庄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