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3小时时差9: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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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车站经过的时候,看见许多的孩子,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孩子,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的兴奋、激动和喜悦,每一个,每一个都是那种表情。 是的,要回家了,快回家了,回自己在农村那个或贫穷或凄凉或殷实或温馨的家了。 这么多纯朴的孩子,农村来的孩子,在这个阴阴的8月的秋日的下午,在这座小城的车站上,背着自己的行囊,要回家了。简单,而又盛大的行程。 我轻轻慢慢的走过去,走过那一辆辆整装待发的车,走过那一双双充满期待与渴盼的眼睛,走过那一颗颗年少火热的想家的心,眼睛开始模糊了起来。 明知道,再过几个小时,我也可以回家;明知道,再过几个小时,爸爸就要亲自来接我回家;明知道……可我,可我还是让那晶莹的液体模糊了双眼。 电话里,我多么想对爸爸说,今天不要来接我了,给我一点自由,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让我在这座小城里多住一天,让我能够去做一些一直想要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和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起,骑着自行车,迎着八月的秋天的风,带着满心的对他们的祝福,绕着小城一圈又一圈的转啊,转啊,转,不停歇,永不停歇。 可是,我知道,应该知道,这不可能。 爸爸最终还是要来,阿默最终还是要离开,愿望最终还是不能实现。 我得走,我得回家。 带着沉重的心愿,带着疼痛的牵挂,带着我,带着你,带着他,回家。 2002.8.15 一整天,风都很大,清冷的日子里,脆弱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 2002.8.16 L·Sea: 我想起了许多事,过去的现在的和将来的,很多,很多。 脑子里很乱,如同一团缠缠结结理不清的丝线。小海,小海,小海,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这个名字,想说些什么,想写点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写不出。 小海,你不该…… 也许,也许我是在想念某些人,怀念某些事,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阿默总是这样,白色总是这样,在这样的夜晚,在温馨的家中,在深夜的灯下,任思绪在静谧里翻飞。 可是,小海,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可以不可以! 8.16 多少年,四季的风响在我的耳边,芳草蓠蓠的原野,一岁一枯荣,一岁一枯荣。夕阳斜照的余辉里,散播着那些古老的歌谣。 我唱,一声,两声,青山听到了吗?流水听到了吗? 母亲站在炊烟袅袅的老屋门口,拖着悠长的调子喊着: “孩子,回家——”我的母亲,许多孩子的母亲,站在家门口,喊着: “孩子,回家——” 可是,在这座小城里,却没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我只能寄居在别人的屋檐下,看霓虹、看车辆在喧嚣的世界里闪耀、奔驰。飞扬的尘灰弥漫小城的天空,遮住我遥望家乡的视野…… ——随笔 白色尘埃 ——————分割符—————— L·Sea: 如果,如果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感到精神的空虚与内心的沉重。每天每天重复着这种简单而又繁琐的生活,在家的舒适与温馨之中,我被懒散与浮躁熔化,蒸发成了一缕缕随风飘摇的青烟,白色尘埃落漫我的世界,蒙住了我的眼睛,裹住了我的身子,然后,凝结,凝结,凝结成阿默生命永恒的疼痛的主题。 爸爸的眼睛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流逝,变得更加深邃与忧沉,我知道,自己就是那注根源——所有所有的担忧与焦虑,永远都离不开他那最脆弱的女儿——他的阿默。 小海,阿默真的无法澄清这种感觉,对自己现状的不知满足和力不从心;对周围世界的重重疑惑和无法认知;对未来生活的渴念期盼和恐惧担忧,都让我感到无助和无所适从。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我日子的针尖上滴在生活的流水里,溅起朵朵洁白微小的浪花与水沫,我想伸手将它们抓住,可千回百转之后,摊开双手,只有空气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飞扬。 小海,许多天了。我都没看见太阳,心情与天气一样糟糕,思绪与尘风一样狂乱。 风吹过,家门前的梧桐树奏起了秋的乐章,那树叶婆娑的声响在乡村朴素的世界里显得空灵与寂寥。一声,又一声,我就坐在屋子里,风起时,任那温婉安详的声音拂过我如丝的发间。小海,你听到了吗?他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一个朴实娴静的属于青山绿水的女孩子,在她老屋门口的梧桐树下,与清风与木叶一起低语吟唱心中想念的歌谣。 很多时候,阿默的脑海里所有的都是渴望考大学与害怕考不上的意念的强烈斗争。 阿默没有勇气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尽管那是惟一的路,我脑子里患得患失与喜好幻想的劣根性,让我无法使自己静下心来做那些该做的事。 我想,也许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充满矛盾与无奈的复杂个体。该做的事我不想做,我想做的事又不能做。无法想象,当我们内心涌动的青春激情消逝之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当我一次又一次将生活推翻,再一次次重新再来的时候,我那最初纯朴的平凡的追求会遗失在哪个角落里? 一颗尘埃的梦想,一颗尘埃的追求,理智与感性的较量,飘飞与坠落的选择,风吹过秋天的原野,带来我需要坚强的理由。小海,我知道,春天早已过,冬也不再远。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朝圣者,虔诚地祈求一些我以为最简单最平凡的东西。可上帝给了我一盘沙子,我永远抓不起全部,也永远不会双手空空。 我不停的抓,不停的抓,上帝看着我微笑。”——《似懂非懂的美丽》 白色尘埃 2002.8.18 ——————分割符—————— L·Sea: 天气很好。终于看到太阳了。 和弟弟一起在地里扯花生的时候,我才发现,秋天的太阳除了能给人带来好心情之外,晒起人来也会毫不留情。 田间地头,铺天盖地的绿色。 在农村生活了十几年,自从可以下地干活到现在,每年农忙的时候,我都像个小跟班似的和mama一起满山满岗的跑。 农活和农务我都能做,而且能够做得很好。我不怕累,就是有一点点懒。当我一年年长大的时候,mama总会说:可别像你两个jiejie啊,越长大就越懒,到时妈老喽,就没人帮妈干活了。 我说妈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嫁人,守在你身边,帮你种田,做个“老姑娘”。 然后mama拍拍我的头,我们一起笑。 四个孩子中,mama从小就很疼我,尽管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可是我作为父母的第三个女儿,依然是他们手心里的宝。 从小我就很懂事,看着当乡村医生的爸爸和务农的mama为了我们四个孩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受苦受累,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可我还小,除了好好读书之外,我所能做的就是听爸妈的话,拼命帮mama干活。 我是家里最乖的孩子,很多人都这么说。 在眼泪与汗滴之中,我们四个孩子踩在爸妈的肩膀上,狠狠的往上攀登。 到今天,我们长大了,爸妈却老了。 两位jiejie中专毕业后都安排了很好的工作,已经上班好几年了,弟弟今年考上了一中,我明年考大学。 似乎是幸福美满的样子。 可是,我心里知道,这“幸福”的背后是爸妈付出怎样的代价才换来的…… 十几年,二十几年,说出口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而已,但在我们成长的岁月里,在我们从农村走向小城的过程中,各种辛酸经历也许只有敬爱的爸爸mama和我们自己才知道。 当我看到漫山遍野的绿色时,小海,我忽然间想到了这些,所以我就把它们都告诉你。 很琐碎的家事,但却是我今生今世的感动与记忆。 我和弟弟两个人,在花生地里干活,太阳很灿烂,天很热,天空高远而深邃,偶尔听见飞机轰轰的声音,划过天边白白蓝蓝的云彩,没有痕迹,但我知道它们已经飞过。 爸爸在诊所里给病人看病;mama心脏病犯了,又患感冒,在家里休息;两位jiejie在小城上班没放假,不能回来。 下地干活的事,就只有我和弟弟承担起来了。 每天吃完早饭,爸爸说,我去“上班”了,我和弟弟也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也去“上班”了,mama在一旁急了:一家六口人就有五个人“上班”,剩我一人吃闲饭啦! 我们都笑。笑声中各自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尽管有些苦有些累,但我想也许这就是生活,简单充实而又真实的生活,就如《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所热爱的那种劳动中的生活一样。 那么,小海,你呢? 你过得还好吗? 阿默在这里,在这里为你祝福。 ——————分界线—————— L·Sea: 阿默心里很难受。 mama已经病了好多天了,打针吃药都不见好。她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小的时候爸爸就常跟我们说,mama身体不好,不许惹她生气,也不许刺激她。我们都听话,可mama还是犯病。 今天我和弟弟从花生地里回家,听见mama一个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爸爸在离家很远的诊所里还没回来,当时我们俩个站在床边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给她服过药后,我和弟弟眼圈都红红的,mama流了很多汗,却又不能扇电扇,她只是紧紧抓着我和弟弟的手说你们不许哭,妈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俩个还小,mama舍不得走…… 这些话,像尖刀般的绞割着我的心,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咬着牙对自己说不许哭不许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想我是真的很没用…… mama,上帝保佑你,圣母玛丽亚保佑你,快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