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女仆的愁虑
今天，女仆希尔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领主府一楼自己的卧室之中，而是四处被雪白的墙壁所包围，平躺在一处由特殊材质所堆砌的台座之上。 与此同时，埋藏在皮肤里侧的精密传感器告诉她，现在的自己没有穿着任何的衣物，正一丝不挂。睁开双眼，由光学设备录制的影响也证实了这一点。 生物大脑还没有醒透，使得她无法顺利理解现状，希尔妲只好从体内自律模块的存储器中，找到相应的记忆进行下载。 原来如此，自己正在接受体内硬件的升级改造。 像是这样的经验对于希尔妲并不罕见，在她看来，这是每隔几天便会经历一次必修课。只不过，最近的升级频率变得更加频繁，几乎每天醒来都是如此。 而每每在这时，总能在离自己的不远处，找到一只惹人怜爱的娇小身影，正趴在台座边沿呼呼沉睡。 “真是的，又在研究室里熬夜……请醒一醒，艾丽泽小姐。” 希尔妲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声，柔声呼唤着小女孩的名字，试图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呜喵……呜……再让我睡一小会儿嘛……” 在雪白的礼裙外披着一席白大褂的艾丽泽，拒绝睁开眼睛，一边发出耍赖似的娇声，一边将小脑袋埋入了女仆的胸口。 柔软温暖的触感，让熟睡的艾丽泽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而希尔妲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怀中女孩的发丝，嘴角漏出了温柔而宠溺的笑容。 在封闭的研究室里，没有办法看到天色的亮暗，但是希尔妲能从体内的计时装置里读取时间——虽然希尔妲很想放任艾丽泽在自己的怀中再贪睡上一会儿，但毕竟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自己必须回到领主府中准备餐点。 所以女仆狠了狠心，用手指轻轻你捏了捏艾丽泽富有弹性的光洁脸庞。 “艾丽泽小姐，请醒一醒，已经天亮了哦？” 除此之外的家务能够放心交给其他的女仆，唯独料理，是希尔妲不可侵犯的领域，她从未交给过旁人准备。偶尔只有领主鲁特加，会时不时降临厨房，展现一番自己在骑士时代所练就的烹饪技巧。 事实上，这便是希尔妲执着于料理的原因之一。和自己仰慕的男性，肩并肩相处的时刻非常可贵。 不过最近的几日，鲁特加很少亲手下厨了，白天很少见到他的踪迹。希尔妲猜想，领主大人大概是和拉琪小姐腻在一起吧。毕竟两人正处热恋，婚期也将近。 一想到这里，希尔妲便不禁深叹一口气。之前说好要光明正大决一胜负，但她心知肚明，自己在领主的心目，到底就只是一名女仆罢了。想要扭转局势，恐怕是毫无可能。 艾丽泽坐起身，她挺直了背脊仰高小脑袋，一边用手指揉了揉眼角蓄积泪花的惺忪双眼，一边发出‘呜呜~~~’的声响伸了个懒腰。那姿态，像极了一只刚刚睡醒的猫咪。 “啊~~是希尔妲~~早上好哟~~！” 清醒过来的艾丽泽，向女仆发出一声充满活力的早安问候。然后，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一般，“米歇尔哥哥呐~~？已经回去了吗~~？” “是的，米歇尔先生在昨夜开始硬件更新之前就离开了。” 实际上米歇尔之所以回避，是因为希尔妲的硬件升级的时候必须全裸着进行，而米歇尔还太年轻了，懵懂羞涩的少年，还无法做到保持一颗研究者或是医者的心，用知性的目光来审视女性美丽的躯体。 “呜~~伤脑筋，还指望着哥哥帮我一起整理数据的呐~~” 艾丽泽凝视着终端数据屏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露出可苦恼的神色。 “艾丽泽小姐，请您不要使唤得太过随意，毕竟米歇尔先生要比您年长，他或许是您的弟子，但是交往之中请注意分寸和礼貌。另外，也绝对不要再和男性在同一屋檐下留宿了，这样很不检点哦？” 记得前几日清晨，在研究室里看到依偎在一起熟睡的艾丽泽和米歇尔两人，希尔妲大惊失色。不难想象，如果被领主鲁特加看到这一幕的话，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可怜的少年魔法师，无疑会被救国的英雄指名到无人荒野决一死战吧。 “希尔妲，吃完早餐，跟我一起出门吧~~关于你的升级改造，基本已经完成了，所以呢是时候投入实用测试了哟~~” “原来如此，但是容我冒昧问一句，我的身体具体进行了哪些改造呢？” 关于近些日子的改造，希尔妲本人是一头雾水的。查看武装管制模块的数据核心，并没有发现任何装备结构图的更新。而改造的流程记录文件，也都遭到了艾丽泽的加密存储。 “详细的内容虽然还不能透露~~不过大致情况的话……基本嘛~~就是追加了一些仪式庆典所专用的设备。除此之外，还复制了拉琪jiejie……啊，不对，今后应该称作拉琪mama了吧~~总之，借鉴了‘龙石’的运作原理，对主动力炉的核心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今后，希尔妲你的动力炉，不用再通过我来进行充电，而是能够全自动地从外界汲取所需的魔力哟~~” “哈啊……原来是……这样啊。非常感谢您，艾丽泽小姐。” 如果从性能强化的角度来看，这一革新技术，毫无疑问是突破性的飞跃。实现自主获取魔力，意味着希尔妲身为兵器的续航力，得到了无止尽的延长。独立行动的时限和作战半径限制都不复存在，原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消息。 但是艾丽泽兴高采烈的解释，却让希尔妲不由得感到些许的寂寞。她觉得，自己和眼前女孩之间的亲密羁绊，似乎也因此拉琪的出现，而遭到了无情地切断。自己想要成为‘她’的母亲的愿望，到头来变成了竹篮打水。 除此之外，说到仪式庆典的专用设备，毫无疑问是为领主的结婚典礼所开发准备的吧。近段日子以来，艾丽泽和拉琪以研究为名的交流互动，似乎也已经让这女孩，对自己新的母亲敞开了心扉。 想到这里，希尔妲只觉得自己守护多年的心爱之物，正被拉琪一点一滴夺走，这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嫉妒—— 如果抛开这方面的怨念，其实身为女仆，她并不讨厌即将成为自己女主人的拉琪。 拉琪是单纯的女性，她既不会像是故事中出现的恶毒后母般虐待三姐妹；也不会背着家主，在糜烂的贵族圈中水性杨花；更不会嚣张跋扈地对待鲁特加的领民。 虽说拉琪除了相貌和力量之外，作为妻子和母亲，她可谓漏洞百出。但尽管如此，她也每天都为了寻找与女儿们增进感情的方法，每时每刻都在为靠近理想贤妻的方向，而付出笨拙的努力。 细想下来，拉琪的性格，平和又善良得让人无法相信，她的真身竟会是传说之中毁灭了多个国家的魔龙。但也正因如此，希尔妲才会对她抱着复杂的情感。 ——作为一名称职的母亲和妻子，明明对方无论哪里都比不上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呢？ 渐渐的，对于拉琪的嫉妒，甚至转化为了对于领主和小姐们淡淡的怨恨。 而就在这时，被自己心中蹦出的那激烈而阴湿的念想所吓了一跳，希尔妲马上用力地晃了晃脑袋。 她强迫自己认清自身的地位，并且摒除杂念，去寻找现在该做的事——没错，自己只是一名女仆罢了，无论在何时何地，她都只需要忠诚地为自己的主人倾尽所有，完成她们每个人的愿望即可。 相比之下，自己的愿望……或者自己那丑陋的**，根本就无关紧要。 “希尔妲~~~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呆了吖~~？哪里硬件故障了吗~~？” 小主人的呼唤，让希尔妲回过了神来，她挥散了心中错综复杂的思绪，努力让自己在心爱的女孩面前，绽放出虚假的笑脸，并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思虑太多。 “啊，啊不……没什么，艾丽泽小姐，您说要出门。可是，请问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去逛一圈西利亚周边全~~部的城镇哟~~最先嘛，啊对了~~就不错呀~~也是时候去打个招呼，顺便领回领主大叔的欠款了呐~~” “逛这么多地方，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呢？还有，就连爱丽丝和索菲亚小姐，这几日也都很晚才回到府上。不仅如此，警备队员的家属，也找上门来说警备队员们这两天都夜不归宿。请问，小姐们究竟在策划做些什么呢……？” 虽说要帮助主人们完成愿望，但是这几天来，三姐妹的行动全都显得神神秘秘。自己没有获得任何关于活动内容的情报，这让希尔妲放不下心来。 换作是以前，至少艾丽泽会第一时间对自己分享情报，并下达指令。 “这个嘛~~是爱丽丝jiejie的秘密提议，过一阵子你就知道啦~~不过在完成之前，是绝~~对要保密的哟~~尤其是不能让希尔妲你知道的~~” “尤其……不能让我知道……？” “嗯啊~~！” ——为什么？ 希尔妲不愿意继续问下去了。那杯着重指出的这几个词，让她只觉得思维模块和生物大脑仿佛同时遭受了轰炸一般。 改造能动力炉核心……积极地位拉琪准备婚礼……唯独对自己保密的神秘行动。这些讯息不由自主地串联到了一起，让希尔妲的思绪朝着阴沉的方向坠落。 而艾丽泽此时的爽朗笑容，竟看起来，也是如此的冰冷、残忍，而且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