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零五 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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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遮天,雨后潮湿。 暮阳城一片废墟,房屋倒塌,大地开裂,偶尔可见血rou残骸。 所见之处,哀鸿遍野。 根据花魅所说,君殇璃身在暮阳城,并未随着众人去往暮阳城,于是清原来到了暮阳城,也便见到了这一场面。 清原早就听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但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尘世战场也是相同的,朝廷高层人物的野心及决策,便决定了下面无数将士的生死。 “孩子……” 他看见有个衣着脏乱不堪的妇人,仿若疯癫了一般,在寻找她的孩子。 “爹……娘……爷爷……”然后又看见一个仅仅几岁的孩童,在寻找他的长辈。 类似于这样的人,并不少,但也不算多。 因为此前已经疏散了许多人,也因为在斗法余波之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暮阳城破碎不堪,许多个家破人亡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清原行走在这暮阳城中,宛如炼狱。 一时间,思绪不断荡动。 忽地一声颤动。 旁边有大片墙壁倒了下来,轰然震响,埋下了适才那个男孩。 清原面色微变,伸手一拂,那墙壁就已掀了开来,然而里面的男孩,已是血rou模糊,好在勉强未死。他上前来,伸手按在这孩子身上,渡了一道法力,为他保住性命。 然而那边,又有个人正哭嚎着,在废墟中,用双手不断挖掘泥土岩石,掌指鲜血淋漓。 清原遥遥看去,类似的场景并不稀少。 他默然片刻,然后伸手入怀,许多符纸夹在手中,抛了出去,落地变成许多个人来。 这便是剪纸为马的法术,。 以他当前的道行,施展出来的纸人,哪怕未有经过木雕为根本,也不逊色。 这些纸人分散开来,四处挖掘废墟,救出人来。 “长老在催你尽快动身。” 花魅叹了声,声音从竹筒上传了过来。 清原平静道:“这些不必理会了?” “不必理会了。”花魅说道:“修道之人,眼界已经高了无数个层次,在他们眼里,世人皆与蝼蚁无异,只不过为了避免劫数,少有造孽罢了。” “蝼蚁?”清原想了想,低声说道:“任何人修炼有成之前,都算是蝼蚁罢?而在天上仙人眼里,不也是蝼蚁么?” 花魅平静道:“我是花妖,没你这般多感触,只不过见了地上一堆蝼蚁,也不会有什么同情之心。就如同寻常人,在路上看见了折断的花枝,也不会可惜。” 清原笑了笑,说道:“修道之人也是人,而仙之一字,还有一半是人的。” 紫霄大仙便是这样一位仙人。 世间凡尘的普通人,也是修道人的根本所在。 “留下这些纸人就是了,你去寻霍殇璃。”老妪的声音蓦然间传来,显然又是从花魅那边,取过了竹筒传音。 清原忽然一笑,正要说话时,眼前陡然一花,已是站了一人。 那人身着青色长衫,身材挺拔,背负一剑,看他面貌,只是青年模样,然而眼神沧桑,两鬓斑白。 “君殇璃?” “你认得我?” 这青衫男子略微挑眉,露出少许惊异之色,道:“我并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但现在,且先看这个……” 清原抬起手来,运转浣花阁秘术,运转轨迹,显化出一片玄奥的纹路。 清原本身不知这纹路代表了什么,然而,君殇璃看了这篇纹路,眼神陡然凝起,寒意森然,神色间冰冷如霜。 有一缕冰寒的气息,宛如杀意,笼罩在清原身上。 清原心道不好,暗自道:“他杀机如此深重,莫非浣花阁真的只在尝试?” 君殇璃低沉道:“浣花阁莫非还招男弟子不成?据说浣花阁创派祖师是南方天君的徒弟,但却是个女子,创立浣花阁后,从此浣花阁招收的都是女子。” 清原见他没有动手,松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得了好处,来传话的。” 君殇璃道:“传什么话?” 清原将竹筒抛了过去,说道:“我是不知,但内中可以联系浣花阁。” 君殇璃接下,灌注法力在内。 清原站在他面前,只见这位真人面色变了又变,一瞬是杀机凛冽,一瞬是恨意滔天,又有少许缓和之态,然而下一刻又是杀机凛然。 他气息变幻,身边压迫之力也不断变化。 土地龟裂,残壁破碎。 清原退了一步,把古镜悬在头顶,有镜光落下,仿若琉璃,将一切压迫之力,隔绝在外。 过了片刻,君殇璃脸色才平缓下来,只是犹有低沉之意,道:“记住你的话。”
清原也不知道浣花阁跟他说了什么,见状倒也松了口气。 君殇璃说罢,把竹筒抛了过来。 清原心念一动,古镜的光芒稍微闪开,让竹筒落在怀中,他顺手又收了起来。其实这竹筒能够联系花魅,可以探知许多事情,但是经过这一件事,清原总觉是个烫手山芋,适才他也想过,如果君殇璃直接取走,或许还更好一些,可君殇璃终究又抛了回来。 “也罢。”清原收了竹筒,抬头看去,便见这位真人目光落在自己头顶上的古镜上,神色似乎有些变化。 见状,清原心中一凛,暗道:“莫非他看出了古镜不凡之处?” 这般想来,清原手中一放,白玉尺落在手上,尺上的红色雷纹,闪烁不定。 然而在这时,君殇璃又把视线收了回来,深深看了清原一眼。 “浣花阁的意思,我已明白了,但这里哀鸿遍野,惨状不堪,我又是奉国师之命处理此事,暂时走不开。” 君殇璃瞥了一眼,说道:“你适才那一手剪纸为马的本事,也算高深道术,在此之时,能生奇效。只不过你道行不足,不能尽展此术效用……” 清原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真人要我传你这道法术?” 君殇璃点头道:“是的。” 清原目光微凝,其实这剪纸为马的道术,也并非紫霄宫秘传,外界也有这一类道术,谈不上秘不可传。如今是用来拯救这许多性命,若要传出这一门道术,也无不可。 但是对方一言便要夺走自身所学道术,放在任何一个修道人身上,都是一件令人不喜的事情。 “剪纸为马之术,也算高深道术,只在一些仙人道统的道派才有流传。”君殇璃平静道:“我不会强取豪夺,你把剪纸为马之术给我,我传你一册自身所著的剑术感悟。” “剑术?”清原怔了一怔,然后看了一下自己的白玉尺,“我手中的是宝尺。” “尺法与剑法之中,自有许多相通之处。” “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