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手段
一个人的姓名是父母给的，照理说就该跟着这个人一辈子。 但在江湖上混的人，却总是习惯用称号，比起“张XX”、“李XX”这平淡的名字，“摔碑手”、“摩云翅”之类的，听起来就带感多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也不太喜欢用名字，可能是因为觉得用爹妈给自己的名字实在是有些侮辱了爹妈，所以他们喜欢用绰号，譬如天水城里的“狗蛋”、“二狗子”这种。 跟着马铮走进巷子的三个年轻人，彼此之间都是用绰号来称呼的。 紧跟马铮步伐的家伙，叫“红眼睛”，倒不是说他眼睛就真有毛病，其实就是见不得钱，或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只要看见银子的闪光，立马眼睛就红了，紧跟着就要伸手去抓。 而在红眼睛身后，勾肩搭背行动的两个家伙，左边腰带上别着根棍子的叫“和尚”，右边手里攥着个板砖的，叫“锅盖”。 “红眼睛”、“锅盖”和“和尚”就是他们的绰号，只不过他们不会承认这点，而是要强调这是他们的“名号”，尤其是在那些被他们欺负的普通人面前，光是叫“红眼睛”肯定不行的，一般都得尊敬的叫一声“眼睛哥”，或者是“和尚大人”。 混子这种生物的生存力堪比蟑螂，是一种在任何时代都能发现的人类物种，所以马铮也点都不奇怪自己能够在嘉定城中找到这些家伙。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锅盖跟和尚都已经举起了他们的“武器”。 恐吓弱小是他们的本能，其实真要让他们杀人放火，马铮相信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事实上只要平常被他们欺负的人能够稍微团结一些，也能将这种档次的混子给逼走，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认知态度上。 譬如说如果认为混子很可怕，那这些混子就真的很可怕了。 “跟着我走进来，你们打算干什么呢？” 马铮当然不会害怕三个混子，尤其是他故意引来的三个混子。 “咦？” 或许是因为马铮的镇定，让领头的红眼睛感觉有些不妙了。 混子并不是武林高手，事实上他们比普通人也就强在心狠手辣一些，甚至有些体能各方面还不如普通人，所以有时候也会遇上硬茬，而欺软怕恶就是混子们的生存法则。 虽说眼前的马铮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尤其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马铮跟着刘德住享福不少，加上五官稚嫩，所以被红眼睛当成了个半大孩子。一个半大孩子在明显不怀好意的三个成年人面前还能如此镇定，这就不由得红眼睛心中不打鼓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本是吃定马铮的红眼睛，开始有些犹豫，就连身后的两个小弟准备有所动作，都被红眼睛给阻止了，至少在“眼力”这个属性上，红眼睛是强过两个手下的。 “没什么，过路呢，怎么，就兴你走，不兴别人走啊。” 在马铮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红眼睛用右手使劲的向两个手下摆动，意思是让和尚跟锅盖赶紧将东西收起来，以免造成麻烦。 三个混子一起合作了好几年，这点基本的配合还是有的。 “就是，让开让开，好狗不挡路！” 和尚将反手将木棍藏在肘后，迈开步子，想跟马铮来个擦肩而过。 “你骂人！” 混子们不主动，这让马铮有些苦恼，好在和尚这家伙口臭已成习惯，终于让马铮抓住了一点由头，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右手探出，揪住和尚的左肩。 “干啥，讨打来的！” 被马铮揪住肩膀，和尚一下子就爆了，虽说刚刚红眼睛有些担心马铮扮猪，可和尚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家伙，在嘉定城中混了这么多年，还就没被一个半大小子顶撞过，马铮这一动手，顿时就让和尚心中憋气，顾不得刚刚红眼睛的暗示，藏在右手肘后的木棍猛地挥出，砸向马铮脑袋，当真是半点没有留手！ “锅盖，上！” 这种情况下，红眼睛也算是当机立断，知道若是不能将马铮摆平，自己三人恐怕都会有麻烦！ 拎着板砖的锅盖，口中骂骂咧咧的冲向马铮，他倒是想趁着和尚跟马铮缠斗的机会偷袭一番，却不料才冲出一步，马铮那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棍子还是棍子，但站着的和尚已经变成了躺着的和尚，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这三个家伙帮自己办事，马铮肯定会让活和尚变成一个死和尚。 锅盖冲的太猛，以至于明明看见和尚被马铮一耳光抽晕过去，却愣是刹不住车！ 不过这家伙也算是有点匪气，咬紧牙关将板砖狠狠的砸向马铮脑袋，同时口中大叫道：“哥，跑啊！” 红眼睛当然想跑，可他还会迟疑了片刻，毕竟和尚已经倒了，而锅盖那一砖头未必就能见效！ 哪怕是混子，一点基本的义气还会要讲的，不然将来怎么继续混呢？所以红眼睛一咬牙，不跑，拼了！ 眼角余光看见红眼睛冲过来，马铮心中悬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落了地。 片刻之后，红眼睛和锅盖老老实实的跪在马铮面前，至于说被一耳光抽晕的和尚，此时还背靠这墙壁，没能完全回气过来。 “记住我说的事情了？最近几天我就在清风客栈里住着，成功一个，我就算五两银子给你们，五两银子，你们拼了老命，一个月也未必有这么多吧？” 红眼睛笑的很谄媚，虽说他脸上还有四根红指头印痕，但这并不妨碍他咧嘴抽风样的笑，“没有没有，多谢老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能给老大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对于红眼睛的马屁，马铮只是撇撇嘴，而他此时的表情，跟十六七岁的少年完全不沾边，分明就是江湖上的老油子，才能有如此“深度”。 一锭足足二十两重的银子砸在红眼睛的脚边，而将银子扔出来的马铮，却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先拿这些钱去把自己打扮起来，放心，这是赏你们的，你们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不会怕你们跑了，只要你们敢跑，我就敢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好好办事，却能得到奖赏，何去何从，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了吧？” 威逼加上利诱，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混子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反正马铮也不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只是骗骗人而已，这样的事情，平常他们做的还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