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转世
“是的jiejie，青剑南确实是我的师父。”姜炎淡然一笑，看着绿云裳，心中竟是无由地一动。 绿云裳是师父生前的情人，辈分自然比姜炎高出一倍，但如若唤她为师娘，又觉得不妥，因为她毕竟不是师父的正式妻子，所以姜炎干脆叫她jiejie。 姜炎向来放荡不羁，不拘小节，故此叫她jiejie，却也叫的亲切自然，叫的别有韵味。 “那你师父现在身在何处？”绿云裳眼波一荡，脸上露出惊喜表情，那梨花带雨的双眼伤悲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的欣喜。 “jiejie，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姜炎心中一沉，想到绿云裳知道师父已经仙去，必定会伤悲异常，但事实如此，又不得不说。姜炎脸上现出一丝无奈，柔柔地看着绿云裳，低声说道，“师父他已经不在了……”说完，姜炎便将目光投向木屋，轻声叹了口气，不敢再看绿云裳的眼睛了。 “他死了？”绿云裳咬着嘴唇，盯着姜炎，突然纵声长笑，笑着笑着，眼泪竟如断线珍珠，从她的脸上簌簌滑落。 姜炎一怔，转过头来，默默看着绿云裳，伸出手搭在绿云裳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道：“jiejie，不必伤悲，自古以来，没人能与天地同寿的。师父他老人家有你这样一个痴心女子疼爱着他，此生足矣。”姜炎说完，便将绿云裳拉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站定。看着绿云裳簌簌掉落的眼泪，姜炎心中不由生出几许爱怜来。他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绿云裳眼角的泪水。 有了先前的拥抱，姜炎竟没有太多犹豫，反而更加轻车熟路，手指轻轻摸着她的脸庞。 绿云裳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姜炎那深邃的双眸，她突然觉得姜炎的眼神竟和青剑南的一模一样，心中不由柔柔一动，伸出玉手，捉住姜炎的手指，悲声说道：“他是怎么死的？” 姜炎茫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死在这木屋之中，理应是自然老死的吧。” “什么？他老死的？怎么可能？”绿云裳睁大眼睛，猛一推开姜炎惊叫道，“当年我和他参悟长生之道，虽说不能与天同寿，但也足可活下千年，他怎么就能先我而去？”绿云裳说完，眼角竟又滚出几滴清泪来。 “我也不知，或许他当年想渡劫成仙，但中途失败而坐化也是很有可能的，或者被人打伤后无药可医而亡的。”姜炎说完，转过头去，却发现黑翼麒麟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动，他走上前去，摸着小黑的脑袋问道：“小黑，当年你随师父征战天下，定然知道师父的死因，他是被人害死的么？” “吼！”，“呜呜呜！” 小黑连连点头，那双大眼睛放射出幽幽绿光，一副愤怒和悲伤的表情。 看着小黑的神态，姜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拿着虎魄大刀，全身鲜血淋淋正正站在这个木屋前面，仰头看着天上一轮圆月，轻轻叹了口气。 在他的身旁，一个全身乌黑，背生双翼的神兽也是伤痕累累，它正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口中发出呜呜的鸣叫。 “小黑，你快些走吧，今日我大劫将至，今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男子说完，脸色异常肃然。他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对死亡倒无半点畏惧，我此生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紫殊和云裳二人。紫殊现在被困在魔殿之中遭受被化为兽身的痛苦，而云裳则生死不明。我今生负云裳太多，今生无以回报，待转世再来给予补偿。至于紫殊，我现在却无能为力，救不出她来。这也正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男子说完，神色变得悲怆起来。 他目光一寒，冷冷说道：“我青剑南英雄一世，但无奈却在渡劫之时遭人暗算，一身修为，化为乌有，到头来竟然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姜炎眼前画面轻轻抖动起来，显得有些虚漂。他感到十分奇怪，那黑衣男子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仔细看时，却发现和木屋后面暗室之中的师父的遗体竟有些相像。他不觉大惊！ 五百年前师父所经历的场景怎会在自己的眼前浮现？他转过头去，看向绿云裳，发现她正吃惊地看着自己。 “姜炎，你怎么了，方才在看什么？神情竟那么呆滞？”绿云裳疑惑地问道。 “我在看师父当年受伤的场面，就在那儿。”姜炎说完向前一指，却发现先前的画面已经消失了，眼前重新出现了密叶繁枝了。 皓月当空，漫天清辉，除了一兽二人外，竟别无其他任何物件了。 “哪里？我怎么看不见？”绿云裳不觉一惊，奇怪地看着姜炎，姜炎是不是着了魔了。 姜炎柔柔眼睛，仔细看时依然看不见先前的画面，他不觉感到十分惊怪。 “刚才明明看见了，这会儿怎就没了？”姜炎惊疑地说道。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绿云裳神情颇为期待，急忙问道。 “我方才看见师父受了重伤，站在这里。”姜炎说着，指了指绿云裳旁边的木台阶道，“他说他渡劫之时，遭人暗算。他一生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和紫殊。紫殊被魔殿的人抓去，变为兽身遭受痛苦。他还说今生最辜负的人便是你了。”姜炎说完，看着绿云裳，眼中露出一丝柔光。 “哦。”绿云裳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旋即又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没了，刚才被你一打扰，画面没了。他还说今生负了你，来生一定要好好补偿你。”姜炎脸色微微一红道。 绿云裳脸色也是一红，眼中露出无限温存笑意，她轻叹一声，幽幽说道：“这个负心汉总算没有忘记我。我比那个紫殊强多了，至少青郎生前许下诺言，想要好好补偿的人是我，而不是她紫殊！” 姜炎点了点头，抬眼望向月空，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和紫殊是那般爱青剑南么？” “是的，青郎身上有着别的男人没有的东西，我和紫殊都被他迷惑而甘愿生死相随的。”绿云裳说完，也是轻叹一声，看着面前的姜炎，心中生出一些砰然心动的感觉。 良久，绿云裳幽幽说道：“姜炎，你方才所看见的画面并不是存在于你的眼前，而是存在与你的记忆之中！” “什么？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我又不是那青剑南，何来记忆一说！”姜炎回过头来，有些惊奇地看着绿云裳道。 “是的，这的确是你的记忆。你想想，你我从未见面，你为何知道我叫绿云裳？你又为何知道青郎总是喜欢叫我裳儿？”绿云裳有些激动，温柔地看着姜炎，突然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柔软的胸部抵在姜炎的胸膛，姜炎全身流过一阵暖流。他有心推开绿云裳，但却始终没有这样做，任由绿云裳将冰凉，细滑的脸庞贴在他的脖颈之上。那女人的体香混合着幽幽的发香飘进姜炎的鼻孔，姜炎不禁一阵迷醉。他伸出双臂，反手将绿云裳紧紧抱住。 姜炎想到方才自己躲在密叶之间，偷看绿云裳对月倾诉时，脑中出现的悬崖边上的画面，他逐渐明白了，那的确就是自己记忆中的一些残存画面。这些画面一旦在合适的地点和类似的场景中，就会被激活而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形成回忆画面。 那么，五百年前苗帝的记忆怎么会跑进自己的记忆中？姜炎不觉大为惊奇。 “姜炎，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认为你是青郎，但后来仔细看时，却发觉你比他年轻一些，稍稍瘦了一点。我当时十分不解，为何你长得竟和他一模一样？天下哪有如此相像之人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你是青郎的转世！”绿云裳说完将他抱得更紧了。她张开樱唇，轻轻吻着姜炎的胸膛。 姜炎被她抱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有些激动，心中也感到十分零乱。这些天来一连发生好多事情，太过离奇，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和适应了。 他抬头看向月空，但见玉兔西坠，东边天空出现一抹亮光，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他忽然想起今日木汗家族就要前来屠村，而自己还呆在此处与人缠绵，不觉一阵慌乱，急忙推开绿云裳道：“jiejie，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先带你去看师父的遗体，等事情办完了，我再与你相见，细说我与师父同你的渊源吧。” 绿云裳正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被姜炎突然推开，心中一阵惆怅，怔怔地看着姜炎道：“你有事情要办？什么事情如此火急？” 姜炎伸出双手按在她的香肩上，淡然一笑道：“我的好jiejie，你就不要再问了，待我办完事后定会告知诉你的，现在我带你去见师父的遗体吧！” 姜炎说完，便放开双手大踏步向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