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她
四合院里，约莫二十几个如他这般大小的学童，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最大的已经有十六七八了。 齐雨目光扫了一下，稍稍有些失落，她又没有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忽然在意她起来。 他翻出书卷和笔墨，看老先生的样子，似乎要临时的考一考他等的书法。 但见齐雨一旁有个小胖子，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悄悄道：“齐雨，你是知道的，我书法不好，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几笔，糊弄一下就行。” 小胖子穿着一件红色的锦袍，颇为华贵，长发扎成长长的小辫子落在背上，白净的脸上小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只是那眉目之中，却是胆小的很，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武老先生发现。 小胖子说完，才发现齐雨压根没有反应，嘟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以为齐雨没有听到，便是又凑近重复了一遍。 齐雨还是没有反应，好像聋了一般，小胖子一呆，不知如何是好。他明明记的齐雨不是这样的，以前如这般小考都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帮一下。 毕竟他和齐雨，倒是玩的来，也未曾得罪过，今个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字都不说。甚至武老先生点名的时候，齐雨都是好半天才回应。 “呆雨估计是上次被赵宇打出后遗症了，这两天越来越呆了。”但见后面有一个皮肤蜡黄的大个子冲着小胖子和齐雨嘲笑道。 “不过那赵宇到今个居然还没有来，是不是真的被打傻了？”说话的是大个子旁边的一个马脸小娃，穿着件棕色马褂，试探性的问到。 大个子的年纪稍大，器宇不凡，十四五岁的样子，听到马脸小娃的话后，皱眉道：“别瞎说，小心掉舌头。” 小胖子回了一下头，瞪了一眼大个子，摸了摸后脑勺，又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齐雨在平日里喜欢发呆，但今日明显反常。就是回应武老先生的话都很是随意，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小胖子叹气中摸出一根炸毛的毛笔，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水，端坐在长桌前，铺开纸，垂头丧气的书写起来。 若是换做书卷，他倒是可以死记硬背，可这书法，却是天生和他有仇似的，怎么学都学不会。 最为头疼。 而一旁的齐雨，在四周学童都起笔的时候，他还没有落笔，慢的跟蜗牛一样。不过他的书法，私塾里可是公认的好。 琴棋书画，除了琴之外，样样精通。 齐雨心不在焉，便是一直在想着那个她，古怪的是，他总是记不住对方的名字，每一次开口都会引起其它学童的哄笑。 眼看对方再一次迟迟未来，怕是又被锁在家里不让读书，男尊女卑的观念，或许对于修士而言没什么，但在这底层的寻常百姓家，依旧根深蒂固。 不知从何时起，齐雨开始关注起这个时而在门外偷学的她，后来武老先生发现了，便让她进来听。 成了私塾里第一个女学童，记的那时候，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她很文静，文静中又透着一抹调皮，她皮肤很白，白里透红，穿着简朴的襦裙，和碎花小布鞋。 后来渐渐知晓了对方每次都是偷偷摸摸来着。对方的爹娘许是繁忙的顾不了过来，又或是碍于圣贤私塾的名声，从来没有抓她回去。 那之后，齐雨也时常迟到，有的时候，路途中可以碰上，不过多是点头含笑。 迟到的次数多了，半路上相遇的次数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他或许记不住对方的名字，却是一直记的对方的梦想。 那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他印象很深，记忆深刻。 这般想着，便是过去了半个时辰，齐雨身边的学童都或多或少写了大半了。而他仅仅沾了沾墨水，一笔下去，便是伫立不动了。 那浓郁的墨，染透了白纸，他的手握着笔杆一动不动，似要将纸戳破。他清楚的记的，上一次见到她，看到了对方遮遮掩掩，手臂上的伤痕。 一道道红杠，留在娇嫩的肌肤上，很是显眼，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那会儿，齐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不好意思上前去问，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这般害羞起来。 平日里，虽然呆愣了点，但并非性格内向，发呆只是他的一个习惯。 可当面对她的的时候，却是异常的拘谨，齐雨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找不到解决的法子。 每次开口，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结结巴巴。齐雨发誓，他从小到大说话，都没有结巴过。 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私塾了，第一天的时候，还有些学童议论，第二天的时候，便是少了很多，而今天，他们似乎都忘了她。 在齐雨的左后方，有一个空位，那里似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余香，如今却是空荡荡的。 他的这番举动显然被武老先生注意到了，老先生见多识广，一眼便能看出来齐雨的内心想法。 武老先生正要上前，却见私塾的那大门被轻轻的推开，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孩子，白白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虽然是凉爽的秋季，可依旧流下了丝丝香汗。 女孩穿着襦裙和碎花小布鞋，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冲着武老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武老先生自然没有介意，点头中让她入座。 “咦，是玲玲啊，三日不见了。” “居然是玲玲，这些天怎么没来私塾啊。” 一些学童的问候让齐雨心神一震，顷刻间从发呆中缓过神来，他握着笔杆的右手一颤，正要回过头看去时。 只听嗤的一声，毛笔向着右侧一划，狠狠的顶在砚台上，似用力太猛，将砚台直接顶翻了起来，让里面的墨水哗啦一下生生泼出，泼了他自己一脸。 一脸的墨水。。。 “哈哈哈哈，呆雨你这是怎么了，居然把砚台打翻了，还弄的一脸的墨水。” “真的是后…后遗症？” 随着大个子和马脸娃的大笑，整个私塾都乐了。 只见齐雨满脸墨水，黑乎乎的一片，脑海一片空白，看着玲玲，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