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路边的蝼蚁
看着萧皇贵妃再次带着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琉秀宫，翠屏却突然感觉有些落寞，活着的人不想活着，要死的人却有太多的不舍。自第一眼见到这个皇贵妃之后，也已经过了整整十年，回想十年来的日日夜夜，翠屏竟然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萧素梅的背影，这个世人眼中的胜者。 也许真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出萧素梅眼中不是闪现的落寞吧！这个女人怕是到最后都只能是失败者，无论小姐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皇帝的心中一直都只有小姐，这偌大的皇宫在翠屏的眼中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墓地，住着许多想死不敢死，，想活活不了的女人，可悲之极！ “有谁会知道，这个皇宫里的女人活得究竟有多可悲！呵······！”翠屏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李思齐，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思齐无奈的看着翠屏嘴角边的笑意，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心底无奈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你在这个时间还能笑得如此坦然。” “李太医帮帮我吧！我已经起不来了！唉！看来其实我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强悍呀！”说完翠屏再一次笑了起来，向着李思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若是不是翠屏此时惨白的脸色，这个过程怕是无论在谁的眼中都将会是一幅唯美的画面。 李思齐再一次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想不清楚，结局都已经如此，你还在坚持什么，那样的笑，自己就不心痛吗！究竟是怎样的情愫竟让这样一个柔软的女子，拥有如此的决心。 最终李思齐还是再一次有些担忧走到翠屏身边，挽过翠屏有些粗糙的玉手，扶起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翠屏，抿了抿薄唇，李思齐最终还是忍住了喉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别人的决定，自己根本就无力否决，现在自己唯一该做的只能是在一旁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譬如现在将已经无力行走翠屏送到二皇子的床边，这才是翠屏最希望的事情，别的怕是多说无益，反而还会惹人厌烦。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尽管自始至终李思齐，就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旁观，翠屏还是感觉出了李思齐的欲言又止。 “呵呵······，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李思齐有些调侃的看着翠屏，微微的低了一下头之后，才又接着说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其实我觉得你消失，会比你惨死在宫中更好，这个皇宫，其实说大也大，但是说小，其实也小的有点过分，二皇子他迟早都会知道的，你要他将来怎么办！”李思齐说的十分缓慢，更是在悄悄的观察着翠屏的反应，小心的揣测着翠屏会这样选择的最终目的。 直到李思齐的话语淡淡的消失在两人之间，翠屏凭借着李思齐的搀扶，默默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安乐殿的瓦顶，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些事情我又何尝不知道呢！”说完之后翠屏就默默的向眼前的台阶移动着脚步。 直到凌惜晨的小脸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翠屏这才掩去了嘴边的笑意，泪水也在这时突然泉涌而出，嘴角更是微微的颤抖着，不再顾及李思齐的眼光，挥开了一直搀扶着自己的手臂，踉踉跄跄的飞速的奔到了凌惜晨的床边，只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姑姑，在下就在大殿外候着，若有什么事，姑姑大可唤我一声！”李思齐有些为难的看着已经趴在地上的翠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再次上前，搀扶起这个已经有尽灯枯的女人，还是就这样转身离开，给这一对苦命的“母子”留下最后独处的时间。 翠屏吃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凌惜晨，双手颤抖的再次抚摸着这个让自己爱极了的小家伙，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早已经决定好的嘱咐：“姑姑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跟晨儿好好的聊天了？你知道吗？虽然你是翠屏的少主，可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一直是翠屏的孩子啊！晨儿听姑姑说，一定要记住姑姑说的每一句话，知道吗？” 说着翠屏努力的喘息了几次之后，这才又艰难的继续说道：“晨儿对不起，姑姑以后怕是不能再陪着晨儿了，姑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不过晨儿一定要记住努力长大，只要晨儿长大了，能够保护自己了，姑姑就会回来，留在晨儿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晨儿明白姑姑的意思吗？还有姑姑不在晨儿身边的时候，要是有事情实在没办法解决就去找王志大总管，他会帮着姑姑照顾晨儿的！你听见了吗？我的孩子！” 翠屏无力的握着凌惜晨的小手，似乎这个自己伺候了整整六年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二皇子，而是自己爱极了的孩子，剜心般的刺痛甚至盖过了脏腑里的灼痛，但是翠屏唯一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叮嘱，昏睡的凌惜晨是不是能够完全的听到。 弥弥呆呆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竟然会让已经放弃七情六欲的自己仅仅只是旁观也能留下眼泪。就在这一刻弥弥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必须去做，否则这份歉疚也许会毁了自己的千年道行。 翠屏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紧闭双眼的凌惜晨，似乎是想努力的找出一丝能够确认二皇子能够听见自己嘱托的证据，果然不一会，凌惜晨就做出了反应，一双小手突然就这样举起，似乎是在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口中更是喃喃的呜咽着：“姑姑别走，你走了就再也没有人疼晨儿了，姑姑，别走，晨儿不能没有姑姑！” 翠屏狠狠的擦去自己满脸的泪水，再次贴到凌惜晨的耳边说道：“记住，晨儿已经能够自己识字了，皇后娘娘留下的书，晨儿一定要偷偷的自己看，不让任何人知道晨儿在努力的学习，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姑姑就再不会回来了！如果晨儿做到了，姑姑就会回来。等你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就去王志那里取回姑姑留给晨儿的信！记住晨儿一定要到十六岁就去取回姑姑的信！” 交代完所要交代的一切，翠屏就再也不敢多做任何停留，若是自己身中剧毒的事情不小心被璇贵妃看出了端倪，甚至在找到证据，拿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就注定要付之东流，还有御花园里打上凌惜晨的人，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凌飞龙，作为唯一一个看过凌惜晨真正的伤势的人，翠屏虽然不能说出口，但也能推测出，这件事怕是跟那个一直阴沉的大皇子脱不开关系，所以自己要提防的绝不注视璇贵妃这一个人！ 翠屏更怕的是自己一再拖拉，萧素梅一再容忍，若是被人看出两人之间默契，怕是这个人会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难保不会再向幼小的凌惜晨施以毒手，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尽最后一点气息，为凌惜晨挡掉最后一点风雨。 也许是因为回光返照，翠屏就这样缓缓的自己走出了安乐殿的大门，没有理会站在大殿外的李思齐，依旧是心无旁骛的笔直的向着琉秀宫宫门走去，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等在宫门外的几个内侍，缓缓的向着内侍省走去。 就在翠屏向着人生的终点走去的时候，不远处的永寿宫里，却在上演另一场不一样的阴谋。 “娘娘，翠屏被皇贵妃赐了杖毙，现在已经走了，现在李太医还在琉秀宫里，估计二皇子已经脱险了！”莲儿小心的缓缓冲着一边的锦衣男子福了一下身子，这才转身跪倒在地，小心的禀报这。 “贵妃娘娘，本王可是曾经说过，翠屏并不是一般人，怕是今天早上的药，根本就没有吃进我那个二弟的口中！”凌琦一脸遐意的看着高坐在宝座上的蓝璇，有一丝得意，还有一丝惋惜。 “莲儿，你确信早上的事情你没有看错！”不是蓝璇不相信自己的贴身侍婢，这一系列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娘娘，先不管如何，您觉得本王给的这个见面礼还满意？”不管这件事的结果究竟是怎样，凌琦的目的终是达成了，所以相对于蓝璇的恼怒，凌琦现在更多的却是得意，微眯着眼眸细细的打量着一脸菜色的蓝璇。 “满意？难道琦王爷还不知道你那个二弟已经被救回来了，现在正被人好好的伺候着！”不管凌琦是出于什么原因，口气有些轻佻，但是蓝璇却始终觉得凌琦嘴角边，似有似无的笑意，十分碍眼。 “娘娘说的是！可是翠屏那个老奴不是已经命不久矣了吗？没有了翠屏保护的二皇子，可不就成了路边的蝼蚁，娘娘娘难道还要本王教娘娘怎么出手吗？”凌琦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蓝璇，似乎是意有所指，却有十分的隐晦。 “蝼蚁，本宫踩死蝼蚁何时还要一个孩童来教！”蓝璇回避着凌琦的示好，始终不愿自己亲自去趟这趟浑水。 “莫要怪本宫没有提醒你，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母妃，你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早已经忘了这宫中的规矩了！”蓝璇直直的注视着凌琦的眼睛，更是在说完之后，嘴角一提，怒气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