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玖宫岭
桃源镇作乱的零虽然已经伏诛，但左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决定在离开之前亲自去镇上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留下漏网之鱼再带新收的三名弟子回玖宫岭。 然而临出门之前，左师看着浑身破破烂烂的弋痕夕、山鬼谣和清涟三个人还是决定暂时把检查的事放在一边，先带他们去布庄里买两身换洗的衣服再说。 一次卖出去了六套衣服的布庄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看着他们三人脏兮兮的样子索性做了回好人，让老板娘带他们去后院拿皂角洗了个热水澡。 半个小时后，梳洗干净、穿戴整齐的三个人掀开帘子走出来，就连见过不知多少人的布庄老板都看愣了，直呼不可思议——主要是这三个人进去之前和出来之后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布庄老板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三个俊俏的公子哥就是刚才的小乞丐。 左师提起桌上的打包好的包裹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们应该也都饿了吧？” “……是有点。”弋痕夕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相比弋痕夕，‘有奶就是娘’的山鬼谣课就半点都不拘束了，直接凑到左师面前：“老师！咱们中午吃什么？” “吃面吧。”左师最终还是没忍住，装作无意地伸手揉了揉弋痕夕的脑袋，“这附近正好有一家面馆的臊子面味道还不错。” 吃包子就能满足的弋痕夕和山鬼谣能拒绝铺满了碎rou臊子的热汤面吗？ 当然不能！ “太好了！！！” 看着因为一件衣服一碗面就心满意足的孩子们，左师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如今世道不太平，百姓们安稳活着都是一种幸运，遑论其他？ 恶零凶残至极，就算玖宫岭是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也依旧会有铤而走险的零肆意屠戮百姓。就算玖宫岭及时支援又如何？侠岚也是人，人力有穷时，他们无法消除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也没办法让那些死去的人复生。 想当初左师刚成为侠岚时也曾想过要刻苦修行，争取有朝一日把零彻底消灭，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再也不必担心恶零作祟，但现在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里亲眼看见太平盛世的模样。 左师叹了一口气。 …… 三天后，左师在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山坡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啊？”弋痕夕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到哪里有路，茫然地转头跟山鬼谣嘀咕道，“这里就是玖宫岭？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我怎么知道。”山鬼谣两手一摊，扭头看向清涟，“清涟你说呢？” 清涟一直在观察附近结界留下的痕迹，并没有注意到山鬼谣在跟自己说话，等他回过头才发现他俩正盯着自己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你俩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 山鬼谣懒得再问一遍，干脆耸肩略过了这个话题：“没什么。” “噢。”清涟也没太在意，转过头继续盯着旁边的石头看。 “这里是玖宫岭入口结界的所在之处，释放元炁就能激活结界进入玖宫岭。”左师将元炁凝聚在手掌上，伸手一推他们面前的空间就泛起了阵阵涟漪，然后凝成一扇半透明的门，“走吧。” 说着，左师率先走进了门里。 “咦？”看着左师在他们眼前消失，好奇心旺盛的山鬼谣试探性将手伸进了门里，“这门摸起来的手感怎么有点像皂角泡泡？” “老师还在等着我们呢。”弋痕夕小声提醒，“我们先进去吧。” 穿过入口结界，入眼便是一条依山势而建的青石长阶，两侧生着挂了六角铜铃的竹林，微风拂过，铜铃便会发出悦耳清鸣。极目远眺时，隐约还能看见坐落在崖壁上的亭台楼宇。 “哇——” 这一眼，便把没见过世面的山鬼谣和弋痕夕给镇住了。 三人跟着左师拾级而上，在长阶的尽头处看见了一棵生着红叶的巨树，虬龙般的根系将广场盘在中间——光是这个广场都至少能容纳数千人，可想而知那巨树究竟有多大了。 “哇！”弋痕夕发出惊叹，“这树也太大了吧！” “这是扶桑神树。”左师仰头看向扶桑树的树冠，“扶桑神树脚下的扶桑广场历来都是玖宫岭举行大型活动时的指定场所。” “大型活动？”一听活动，山鬼谣脑子里立刻蹦出来“热闹”两个字，“都有些什么活动？好玩吗？” “比如五年一届的侠岚选拔和侠岚晋级时举办的神坠试炼。”爱玩爱闹爱凑热闹本就是半大孩子的天性，左师也并不在意，“那时的景象可不是一句‘热闹’就能形容的，等你们亲身经历过就明白了。” “侠岚选拔？”清涟将视线从扶桑神树上移开，“是将那些像我们一样的孩子吸收到玖宫岭里的仪式吗？” “大致猜对了。”左师点点头，“侠岚选拔是玖宫岭挑选四象侠岚的仪式，所有符合要求的侠岚都会自发地汇聚到玖宫岭，但只有通过选拔的侠岚才能留在玖宫岭中跟着各殿镇殿使修行。” 弋痕夕想了想：“那我们到时候还要再参加一次选拔吗？” “你想什么呢。”山鬼谣一巴掌拍在弋痕夕的背上，“老师就是鸾天殿的镇殿使，我们已经是鸾天殿的一员了。” 左师笑了笑，倒也没反驳山鬼谣的话。 …… 参观完扶桑神树后，左师带着他们三人依次去蒸乾坤、鸾天殿认过路以后才带他们回到了宿舍里。 他们住的宿舍与其说是宿舍，倒不如说是私宅，因为寻常宅子里有什么这座院子里都有。 左师还要去找破阵统领汇报桃源镇的事，所以没在宿舍待多久就离开了。 三人分别选好房间以后像巡视领地的小猫一样绕着整座院子里里外外地转了好几圈，然后一起趴在院子中间的池塘边喂鱼。 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红鲤鱼，山鬼谣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这个池子里的鱼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正在往池塘里丢鱼食的弋痕夕瞪大了眼睛：“我听说观赏鱼不好吃。” 山鬼谣叼着草斜睨了他一眼：“你吃过？” “没，没吃过。”弋痕夕看了看鱼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山鬼谣，最后求助似的看向了清涟。 “……咳，观赏鱼确实不好吃。”清涟在弋痕夕的可爱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丢下手里的树枝，转过头义正词严地制止了山鬼谣，“山鬼谣，老师说我们想吃什么可以去蒸乾坤里点，你真要想吃鱼的话我们可以明天一起去吃。” 山鬼谣：“……” 呸，你个意志不坚定的叛徒，还好意思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拿着树枝就是想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