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沉沦奴
盖拉德丽尔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里面夹杂着草根和黑色的腐烂泥土，她看了一会，碾碎了这些让它们从手掌中滑落，然后皱眉看向前方。 黑豹盖尔轻微喘息着，警惕地站在她背后。 孟星河徒步跟在黑豹的背后，默默注视着精灵少女的举动。 自从进入深渊力量投影区域后，盖拉德丽尔便一直如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她。 “真是太奇怪了。”这次，精灵说出了心底的疑问：“我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深渊投影。” 孟星河抬头看着她，他并不懂这个世界最深处的秘密，所以只能等这位未来的精灵女王自己说出疑惑。 “深渊投影是混乱意志在物质位面的镜像反射，它必须经过天长日久的邪恶污染和侵蚀，才能在正物质位面形成自己的黑暗寄托地，在那里，任何正能量生物早就化为了乌有。”盖拉德丽尔的眼中带着些迷惑：“可你看，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投影地带的边缘，却还能看到刚刚开始变得枯萎的草根。” 孟星河听她这么一说，才察觉出隐藏的诡异：“你的意思是说..。” “它是刚刚才形成的，或者说，是某种力量将它刚刚从其他地方瞬移过来，所以，这尽管千真万确是个堕落深渊投影，却是刚刚才在穆斯塔法森林出现。”盖拉德丽尔一连说了三个刚刚，她站起身来，拍拍手看向远方：“这才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孟星河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出现，却始终抓不住。 “但是我们已经进来了，那么无论这个堕落深渊投影有多么诡异，或者那个竟然能够移动深渊投影的存在有多强大，我们都必须面对它!”盖拉德丽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将身后银白色的月神弓拿在了手中，然后弓下腰慢慢前行。 孟星河紧随着黑豹的身影，也抽出战刀，跟着一起向前摸去，但他的战马却不断扭着头颈，不愿意向前进发。 “放它走吧。”精灵少女回头看着这匹白马，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孟星河点点头，他将马缰绳放开，任凭这匹马向后撒开蹄子奔跑，他能看懂精灵到底在怜悯什么，因为无论这匹马哪怕速度再快，下场却只有一个死字。 只要进入堕落深渊的力量投影中，除非是彻底毁灭投影力量的寄托基础，否则无论朝哪个方向逃，都无法离开投影世界，这匹马离开了他们，独自逃跑，只能死的更快。 可就算它跟着两人向前，也是死多活少，因为它只是普通的马，而不是像黑豹盖尔这样的存在。 这才是盖拉德丽尔眼中怜悯的真实意义—无论是战是逃，都无法避开的命运。 “但我们不会!”孟星河握紧手中战刀，心中战意飙升。 此时已是深夜，两人一豹在黑雾中行走了一会后，忽然豁然开朗，孟星河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森林中，眼前竟然是一片黑褐色的沼泽。 “小心，这里已经是堕落深渊投影具现化的内部地带了。”盖拉德丽尔警惕地说道，她抽出一支箭虚搭在弦上，然后她脚下的皮靴发出淡淡的光芒，让她如履平地般走上了淤泥沼泽。 而黑豹盖尔也悄然伸出了利爪，雪亮的指甲在黑色泥土中闪闪发光，它轻身一跃，厚厚的四个爪垫让它同样稳稳地行走在泥水上。 孟星河没有他们的本身，只能深吸一口气，一脚踩入了眼前的沼泽中。 这是一片浑浊不堪的淤泥烂塘，冰冷肮脏的泥水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腥臭味，仿佛有什么腐烂已久的东西藏在沼泽中一般。 但这些并不能吓倒他，在部队中，他早就经历过这种环境的行军训练，所以他只是高举枪和战刀，浑然不顾齐腰深的淤泥冰水，摸索着水下较为坚实的地方，依然紧紧跟在黑豹盖尔的后面。 盖拉德丽尔在沼泽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半个身体在淤泥中，却依然面容坚定的孟星河，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神情，而就在此时，黑豹盖尔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吼。 在他们行进方向的左前方不远处，一个白色的物体半浮半沉在腥臭的泥水中，而在这物体旁边，似乎还有一连窜窸窣的细碎声响。 “是你的马。”精灵独有的夜视能力，让盖拉德丽尔远远就看清了这个物体的真实面目。 孟星河心中无比震惊，他眼见这马先前朝后逃跑，虽知道它凶多吉少，却没料到竟然死在他们的前面沼泽中! 怪不得盖拉德丽尔曾经说深渊投影的地方是混乱和错误，没有前后左右之分的。 他又前行了几步，这才看清了白马的全身。 它的脑袋四分五裂，一个眼窝已经变成了黑洞，还有一半的头颅则沉在水下，马腹那里开了个大洞，内脏和血液都漂浮在那片沼泽的泥水中。 就好像这匹马骤然遇到了大力袭击，先被敲碎了脑袋，又被捅破了肚子，然后随手一扔，就扔到了这片沼泽里一样! “是谁杀了这匹马” 孟星河还来不及细想，在那匹马的肚子附近，忽然从泥水中悄无声息的升起一个黑乎乎的物体。 它就像一个漏了一半气的篮球，没有眼睛和鼻子，但在下方却长着一张极为宽阔的大嘴，里面犬牙交错，嘴巴里还流淌出无数黑褐色的泥水。 “溪谷噜噜啦~~”这个东西发出意义不明的琐碎声音，忽然大口一张，一口咬断了马肚子里流出来的大团脏器，然后一边发出低沉的“呵呵”声，一边快速地咀嚼起来，泥水在它嘴里来回被挤压，发出奇怪而又持续的窸窣声。 原来，刚才的声音都是它发出的。 “这是沉沦奴，是深渊前几层的魔鬼。”盖拉德丽尔轻声说道：“它虽然是只知道吃，智力低下的低等恶魔，但却擅长在黑暗沼泽中生存，这里是它的主场，我们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孟星河点点头，对危险的警惕直觉，已经让他全身都绷紧了。 他们一行远远地悄悄绕过白马尸体，眼看再走一小半，就能离开沼泽，登上对岸了，忽然间，盖拉德丽尔的正前方不远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水中冒出了头。 这是另一个沉沦奴! 孟星河全身都处在了一触即发的状态中，但精灵少女却抢先出了手! 一道月光如惊天一剑般破开缭绕的黑雾，直接贯穿了沉沦奴破烂的脑袋，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声，整个脑袋就碎成无数块，溅射出一大片淡黄色的脑浆之后便沉了下去。 但她的出手似乎还是晚了点，随着这个小恶魔死前的呜咽声，整个冰冷的黑褐沼泽里，忽然间冒出了无数的黑色头颅。 “糟糕!”盖拉德丽尔飞快地召回了射出去的月神箭，重新搭在弦上，脸上却一片凝重。 这时所有黑影都将头颅转向了他们。 孟星河心中一沉，这些居然全是沉沦奴! 它们虽然没有眼睛，却能够齐齐张开嘴巴对准了两人一豹，发出了嘈杂至极的琐碎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