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重叠的空间
“请确认回归，请确认回归。” 这是一个机械的男性声音，它每隔三秒出现一次。 “请确.。归.。。确认.。。回.。。请确认.。。认回.。。归.。” 这是另外的一个机械男声，比前面的声音显得模糊了许多，断断续续之余还掺杂了许多电流声，仿佛快要耗尽电流的收音机一般。 它差不多每隔五秒出现一次，因此，每到十五秒或者三十秒之类三与五的公倍秒数时，这两个声音会重叠起来，同时出现在幽暗空旷的无尽虚空中。 孟星河默默地听着这两个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自己身体都看不见。 在这片隐约升腾着无穷黑暗迷雾的空间里，仿佛只有他的思绪在观察着眼前这两道犹如虚幻的发光漩涡。 那两个不停重复的机械声音，正是从这两个漩涡中发出的。 正如第二个声音的断断续续，发出这个声音的神秘漩涡也忽隐忽现，好似在极力远离，却又无法彻底淡出这个空间。 孟星河不知听了多久，在这里好像时间完全失去了意义，所谓的三秒或五秒，也只不过是他下意识默数的数字而已。 “我应该是死了吧” 他能够清楚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那难以想象的痛楚都能回忆起来。 “那么我现在是在哪里” “阴间吗” 没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也没见到牛头马面之类的存在。 唯独请求确认的两个声音，似不散的阴魂般始终环绕在耳边。 “死都死了，还怕什么” 孟星河如此想到，然后他动了。 这种动很难形容，就好像只是思绪一动，便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掌握着这两个漩涡中“回归确认”的权利。 但发出那个断断续续声音的漩涡显得极为虚幻淡漠和嘈杂纷乱，似乎对孟星河的思绪完全没有反应。 而发出清晰声音的那个漩涡则极为敏感，一接触到孟星河的思绪，立刻在他脑海中弹出了“确认”的意识。 如果有身体，孟星河必然会苦笑，因为一个是根本进不去，一个则完全开放，看上去是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确认。” 他的思绪只能选择第一个漩涡，随即一片光明忽然绽放，笼罩了他全部思维，一切归于沉寂。 这种沉寂仅仅持续了三秒，随后一阵紧急机械声响了起来。 “欢迎回到‘天道之六’主世界。” “刑天小队任务失败，登记人员全员消失，回归人员身份无法确认，系统建议，予以清除..。” 孟星河心中一紧，什么天道之六什么刑天小队他还来不及琢磨，可如今看来，那“回归人员”指的应该就是自己，那么“予以清除”难道是..! “我还要再死一次!” 孟星河觉得今天的遭遇简直荒谬绝伦，先是莫名世界末日，然后自己被砍成两半，之后选了个按钮，结局竟是再死一次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电流嘶啦声又隐约响了起来。 “欢迎回到“..三十六”主世界，‘肆虐者’小队..成功，回归成员身份..。成功，系统..。予以治疗。” 孟星河侧耳倾听，这是没手没脚的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三十六主世界那个看上去碰一下就会散掉的漩涡吗从它那里回归之后就是什么三十六主世界吗听上去在那里，我似乎被承认了” “系统程序确认中，将对未确认目标予以清除。” “目标身份已确..清除..。错误，予以治疗。” “清除失败，系统自检开始，重新确认目标身份。” “目标身份确认..。‘肆虐者’小队后备队成员，程序确认。” “滴，系统自检结束。” “嘶嘶..接收到程序确认信息，归属小队发生错误，归属小队发生错误，回归成员无法成为已记录在册的肆虐者小队后备队员。” “系统自检纠正，目标身份按逻辑判定应为‘刑天者’小队后备队成员，程序确认，重复，程序已却确认!” “系统自行登陆，姓名：孟星河，性别：男，籍贯：主世界地球联邦神州东部华夏联邦..。。” 孟星河哑口无言地听着这两个机械音在刺目光芒中互相“干扰”和“纠正”，没多久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成为了“天道之六”主世界的一员了 “这么简单”他觉得荒唐透顶。 但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主世界是如何的伟大和强悍! 宇宙中任何一个文明，都休想能够干预其中任何一个主世界的运转，甚至连改动一个规则都办不到。 唯有当这两个世界互相干扰之时，才会产生如此奇怪的自我修正场景。 这是当初的设计者都无法确认的事情，毕竟，那个设计者是如此的伟大，在祂的推演中，孟星河借助人工闪电的力量贯通两个世界的行为，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所以祂尽管推测到过，可却从未关心过这么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毕竟宇宙中充满了各种脆弱地联系，任何一根因果弦的弹动，都会将这种极小概率事件化为无有。 况且和孟星河类似的能够影响因果线的极小概率事件多以无穷亿计，根本无从一一关注，而且设计者拥有极端自信，这些事情就算发生了，祂也有足够手段可以镇压! 相比之下，诸如末日深渊的影响，以及宇宙坍缩的后果，才是那个创造者着重关心和推演的事情。 所以，当孟星河这根埋藏在无数脆弱因果线下的极小概率事件，在经过了无数小概率事件的演化后，比如当时那个黑西装若是没有砍掉高压线，或是用的力量小点，让小孟怎么也翻滚不到墙边够不着电线，再或者电流强度弱那么一安培，电不死最后那个人，可能这个世界都会变成另外一种结局。 而孟星河的命运更多的可能是选择不进入那个小巷，那么说不定至今还在华夏市到处奔逃，或者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丧尸..。 所以，只有当千万根因果线都按部就班地运转之后，孟星河才如愿以偿地被砍成了两半，然后进入了这个设计者当初确认为无限趋近于零可能的场景之中。 “我现在就是因为这两个世界的干扰，才能成为其中一员的吗” 在那个“天道之六”世界用神秘的力量直接获得了孟星河所有信息，并“自我修正”地将其中比如籍贯、驻地等都改为符合“地球联邦神州东部联邦”的资料之后，他的思绪出现在了一个广场中。 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广场，漫无边际的平坦场地，让人心中油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这广场的中央，树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充满蛮荒气息的大字“天道之六”! 但孟星河的目光不仅仅被它所震撼，他真正感到无比震惊的是，在这个广场存在的所有空间里，仿佛还重叠着另外一个广场，它是那么黯淡，却犹如三维立体动画般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略微倾斜的虚线地表，仿佛还有一个斜着的世界融合在天道之六的世界中。 而且这个倾斜的世界也有一个雷同的巨大石碑，斜向写着五个奥妙大字“天道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