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地表下方
“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后，法国大奖赛的最终名次定格为：汉密尔顿、博塔斯、维斯塔潘、佩雷兹、马泽平、诺里斯、里卡多、加斯利、阿隆索、维特尔、塞恩斯、拉塞尔、斯托尔、角田、奥康、勒克莱尔、米克舒马赫、吉奥维纳兹、莱科宁、拉提菲。这也是F1历史上，第10次完成全员完赛的壮举，证明了F1赛车的稳定性正越来越出色，车手的技术越来越精湛......” 奥地利施皮尔贝格当地酒店，距离上站正赛已经过去两天，马泽平还欣赏着自己在集锦上宛如冠军车手般的表现，觉得F1官方是真懂剪辑，在这但凡是个正常车迷都百无聊赖的分站，硬生生把它拍成火星撞地球、跌宕起伏的比赛。 上站比赛斩获10分后，他的车手积分榜也跃升至第14名，重新建立对角田、米克舒马赫两名新秀的分数压制。面对他开着哈斯赛车拿到第5名的惊艳表现，伊戈尔在赛后总结上不吝赞美之词：什么极具天赋的年轻车手、激进中不失冷静的超车王、下一个世界冠军......吓得马泽平差点从酒店床上摔下来，高呼这简直就是捧杀！ 但是真正让他惊喜的是，普罗斯特赛后也发布文章，恭喜他获得F1生涯最好完赛成绩，还有意无意透露了他们在巴黎的饭店里曾见过一面，引发八卦媒体的热烈讨论。 有“教授”开头，其他F1业内人士都不藏了，纷纷发文祝贺。这下让马泽平甚至觉得之前的网络攻击是不是老爸整的套路，为的就是使自己获得F1业内人士的支持。 说回比赛，来到了同一条赛道连续举办两个分站，对本赛季的新秀们无疑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至于参加过上赛季的车手们，就已经感受过2020年的红牛环、银石、萨基尔（内圈和外圈）三条赛道的两连赛。出现这种极端情况的原因，说到底还是由于新冠，没有更多国家愿意承办比赛导致的。 奥地利红牛环赛道是一条低下压力高速赛道，单圈长度只有4.318公里，1分钟出头就能跑完，以直道和高速弯为主，并不符合哈斯赛车的特性。除非再次出现法国站马泽平一夜找到调教的情况，否则两名车手会比较挣扎。 不过本站将是哈斯“畸形车”的最后一站，班伯里工厂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完成了升级套件的研发工作，保证在第二次奥地利站装载到VF-21上。 同时升级计划会贯穿3站：第二次奥地利、英国和匈牙利，分别完成计划的50%、75%和100%。车队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在夏休期前把VF-21升级为地球组赛车，并挑战Alpine、迈凯伦等车队的地位。 想到自己“拖拉机驾驶员”的身份即将成为回忆，马泽平心情大好，在周二就兴冲冲跑到赛道，看看车队人员的状况。 工程师和技师们还在紧锣密鼓地搭建P房，组装赛车，马泽平一边帮忙，一边和其他人聊天。 时间已至中午，烈日照在赛道上，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踏出空调房一步。只有P房门上马泽平和米克舒马赫的大头照处于顶端，无所畏惧地眺望着远方的奥地利山区。 米克舒马赫却是少见地没到奥地利，也没有在法拉利马拉内罗总部练习模拟器，而是回了趟德国的家。反正德国和奥地利是邻国，坐趟火车就可以来回穿梭。 “这鬼天气，人都受不了，何况引擎！”马泽平吐槽着，他算是明白工程师为什么愿意在沿海城市比赛，即使有海风也不在乎了。 工程师苦笑道：“尼基塔，这下你得加装饮水系统了吧！” “饮水系统倒是不重要。”马泽平说道，“重要的是引擎！我觉得这两站非常考验引擎的散热。” “是的，所以我们每年在这里，都会对进气口进行特殊调整，不然很容易发生引擎过热，甚至爆缸！”西蒙-雷斯塔今天也在P房。 听到爆缸这个词，马泽平不由浑身打个寒颤。迄今为止他只在葡萄牙站遇到过机械故障退赛，还好当时已经争夺积分无望，加上那站自己也无心比赛，所以没有太多遗憾。 现在则不一样了，他连续三站取得积分，迫切希望延续势头。而且车队风洞测试时间基本确定，接下来的分站所有人都无后顾之忧，只需要多拿积分，在车队排名上名次更好，以获得赛季后的车队奖金。别小看这些奖金，会是下赛季重要的资金来源。 终于还是卡索说道：“还是走吧，总不见得不吃饭了。” 众人想想，一起点头，随后手忙脚乱地拿好各种防晒物品，如临大敌。 德国慕尼黑，群山连绵不绝。一位年轻人坐在山崖边，看着自己丑陋的画作，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他的五官端正，笑容俊朗，只是眉宇间似有着隐藏的忧愁。 这时，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与年轻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两人应该有亲戚之类的血缘关系。 “感觉怎么样，米克？”中年人满脸慈爱地问道。 “挺好的，这里可以让我暂时忘掉烦心的事。”年轻人叹了口气，回答。 中年人摇头道：“围场原本就是烦心又复杂的，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在享受它带给你的荣誉同时，接受它背后肮脏的一面。” 年轻人笑道：“没事，至少到现在为止，冈瑟他们对我都非常照顾......不过，拉尔夫叔叔，现在能告诉我，你最近去哪了吗？” 两人确实是亲戚，并且为叔侄关系，年轻人自然是没有去奥地利的米克舒马赫，而中年人同样是前F1车手，车王舒马赫的弟弟拉尔夫-舒马赫。 在舒马赫滑雪事故发生后，拉尔夫-舒马赫就代替了舒马赫的职责，帮助米克舒马赫踏上赛车的征程。多年来，他为米克舒马赫前后奔走，可以说米克能代表父亲来到F1，拉尔夫-舒马赫功不可没。 这事说来奇怪，当初舒马赫兄弟俩的性格不同，关系也不和睦。然而拉尔夫-舒马赫却对自己的侄子非常宠爱，宁愿放弃自己的退役生活，重新插手围场车队政治。 叔侄二人在山崖边并排走着，米克舒马赫低声说道：“其实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不好的，大家相处得都很和睦。” 拉尔夫-舒马赫冷笑道：“F1车队，只有表面和谐，哪有什么真心？那群俄罗斯人，做得都太明显，野心同样太明显，偏偏背景够深厚，让人奈何不了。” 米克舒马赫望着前方，完全没有在车队时羞涩、内敛的模样，他说道：“尼基塔确实很特殊，除了身份外，我总感觉他与其他车手不一样......” “从小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靠着金钱和背景达到一个个成就。”拉尔夫-舒马赫笑道，“不过他的身份特殊，却是把双刃剑，能够在一时为他带来无限机遇，也能够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米克舒马赫立刻明白过来，摇头道：“很难，我们在赛车界能够一言九鼎，可是出了围场，也只是普通的体育明星罢了。” 拉尔夫-舒马赫继续笑着：“谁说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你最近看时政新闻没？” 米克舒马赫摇头。 “就看那个俄罗斯人的背景会不会有所动作。要知道，那个俄罗斯人对于他的祖国，也只是普通的体育明星。”拉尔夫-舒马赫说道。 米克舒马赫一头雾水，他觉得自己仅仅专心备战了半年F1，怎么就和自己的叔叔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随即他想起了别的事，叹了口气道：“叔叔，我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我应该是F1车手中，唯一还要扮演自己的吧？” 拉尔夫-舒马赫自然知道侄子的意思，说道：“可是你要明白，你必须这么做，否则每个人看你的眼神中都会带着忌惮和隔阂，你愿意这样吗？” 米克舒马赫连忙摇头，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但是现在的感觉也不好，我觉得自己就像个骗子一样。历届和我的队友，都被我骗过，这......” “好了，米克！”拉尔夫-舒马赫道，“你难道认为只有你骗别人，别人没骗你吗？他们向你展示的模样，你能确信是他们的真实性格吗？别傻了，如果F3那时你没有隐藏心机，你还能获得法拉利青训第一车手吗？ 现在同样如此，俄罗斯人的野心，你听到了。他有能力靠背景改造车队，将来也有能力开除你！所以你现在做的一切，不是在坑害别人，而是自救。” 听着拉尔夫-舒马赫连珠炮似的反问和最后的总结，米克舒马赫沉默良久，还是叹气道：“正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性格，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我过不去良心这关。之前说过，尽量不要和我提F3的事，因为想起周冠宇看着我的眼神，我就感觉他在拷问着我。” 拉尔夫-舒马赫的面色柔和下来，说道：“米克，这些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还不了解很多事......话说回来，那个俄罗斯小子似乎得到了普罗斯特的支持，甚至还在巴黎见面。” “我不知道这事，当时他是带着车组和朋友去巴黎的。”米克舒马赫摇头道，“不止普罗斯特，阿隆索、莱科宁、汉密尔顿等车手都很欣赏他。叔叔，其实我们犯的最大错误，不是没预估到尼基塔计划颠覆车队，更不是他能获得老车手支持，而是他的车技......真的很强。 从巴林站开始，他就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和对赛车完全的控制。还有就是训练刻苦，我几乎没看到在赛车之外，他有任何爱好，这与他在F2的样子完全不同，仿佛进入F1后，就换了一个人。” “正是这个误判，让你之前的计划，成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拉尔夫-舒马赫轻声说。 “对不起，叔叔。”米克舒马赫面露惭愧。 拉尔夫-舒马赫笑道：“没关系的，你还年轻，要是一点错误都不犯，我得把你送进医院，看看你是不是天使下凡了——什么时候上火车？我希望你能在这两站扳回些局面，无论是排位赛或正赛。你知道的，这不仅是家族的人需要一个交代，也是能为你的错误计划稍微挽回些颜面。” 星期四媒体日，记者们纷纷提问最近的热点问题，“汉潘之争”自然是重中之重，毕竟维斯塔潘从摩纳哥占据领跑者后，又在法国站被汉密尔顿夺回。 关于这些问题，霍纳回答地非常谨慎，却仍透露出他的信心：“我不敢贸然判断夏休期，甚至是赛季结束前的形势，当务之急是赢下两站主场比赛。” 红牛是奥地利车队，赛道名字是“红牛环”，顾名思义就是他们的主场。父老乡亲面前，红牛希望吹响反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