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明投暗的糟老头

    扭曲挤压下的空气里摔下壮硕的肥胖男人，他头上戴着的羊角头盔朝着一旁的路灯滚落，在翻滚的途中开始缓慢的瓦解，最后变成粗糙的齑粉散进风中。

    肥胖男人的样子像是蛮荒的野人，他在寒冷的空气里抓挠着自己布满血痕的脖颈。

    一觉醒来，这个世界乱了套，自己才看完的生化危机系列，就被搬进了现实世界。

    窗户溅上了发黑凝固的血渍，在奶奶困惑的眼神里，千里用剩余的纸箱堵住了整个窗口。

    丧尸们磨牙的声音从窗外转移到了门口，停留片刻之后缓缓远去，千里放开轻轻捂住奶奶嘴巴的手，渗出的汗水已经打湿了秀美的垂发。

    家里的食物还有很多，她和奶奶的饭量能够支撑到这个圣诞节到来，千里心里祈祷着父亲像是超人一样前来拯救他们，并且不止一次的尝试联系住在郊区的mama。

    电视里的节目循环播放，新闻台则是一片雪花。

    离圣诞节还有两三天的时候，千里接到了后妈的电话，她心里一千个不愿意，却也为后妈活着而开心，可是对方第一句话就是千里的父亲已经死了，全都是千里一个人的错。

    千里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奶奶一边为她擦拭，一边张大了嘴巴想要告诉她听筒里的嘈杂。

    千里收拾好情绪，电话那头已经没有说话声了，只有千里越听越发毛骨悚然的清脆吞咽声。

    她挂掉电话，加固了门口和窗户前的防御，说是加固，其实也就是堆彻上更多的木板。

    千里现在和奶奶睡在一张床上，她的那张小床被拆掉，所有拆下来的木条和木板现在都被她安置在了防御工事上。

    她还记得拆床时钉子刺破手指渗出的血珠，能让尸群们彻夜不休。

    剩下的食物没有能够坚持到圣诞节的到来，千里熬好了最后一碗粥，然后给自己拿了一个空碗。

    她抱着熊在黑暗里静静的哭泣，奶奶熟睡的鼾声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等千里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暖和的许多，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正在摩挲手上的十字架，在月光的洗礼下，十字架上弹着银白的耀光。

    神父头顶上戴着一款圣诞帽，他从身边的礼物袋里翻找着，然后拿出一个崭新的小熊玩偶。

    “这是你的。”

    男人又开始翻找，月光被乌云遮住了的时候，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那是一张装在盘里的碟片。

    “这是你老爹的。”

    “我父亲不在这里。”

    千里说。

    “我知道，他死了，他的脑袋被扯了下来，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千里因为饿所以哭的很小声。

    “你老爹是个混蛋，他确实很爱你，但你后妈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弟弟，等到小弟弟长大，他对你的这份悲哀的爱就会像是天平上被打破了的水袋一样。”

    男人站了起来，他把礼物袋抗在肩上，就好像里面真的有什么沉重的东西。

    “这份碟片如果收回的话，可能会增加……筹码……”

    拉开保险的声音跟摔落发出的声响夹杂在一起，紫色的薄雾从重现月光的窗外涌入，千里已经做好了死掉的准备，男人愤怒的喊声在她耳朵里变得清晰。

    两道深红的光束垂直切开了电视，沿着粉色兔子的脸一路蔓延，然后停在它的耳朵旁。

    深红的射线收回时沾染上了浓郁的紫。

    千里得到了一堆的玩偶，还有深埋在玩偶堆里的那张黑色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