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戴亚”号停靠在了正在归原星系执行任务的“白塔”号上，把我们两人放下后，它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黑色之中。望着窗外甲板上闪烁的灯火，我还有些难以接受现状。聊完了父亲之后，古隼大哥还给我讲了他解放凯特人的故事，我听得津津有味。这一个来回，花费了现实中得整整一天，回到“白塔”号后，我们和归原星重新对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落燕将军在停机坪迎接我们，她早就得到了我们返回得具体时间，她迈着坚定而轻盈的步伐走上前来，对古隼大哥说：“旅途幸苦了，我们已经为大将军安排好的休息的地方。”

    “让他们带我去就行了，你也去休息吧。”古隼大哥跟着落燕将军的手下离去，只留下我和落燕两人，我们面对面站着，整个停机坪用寂静为我们伴唱。

    “欢迎回来。”落燕先开口，“我给你也安排了住处，跟我来吧。”

    在前往卧室的路上，我紧紧跟在落燕的身后，她故意放慢了速度，和我并排前行。

    “这次去见荒王，感觉如何？”

    我小声回答：“被你说对了。”

    “说对什么了？”

    “我将被提拔，古隼大哥在荒王面前说要让我成为将军。”

    听完这话，落燕将军听了下来，她面朝着我，伸手拉我：“你看，我们凯特人的第六感很灵的。”

    “回来的路上，大哥向我讲了你们的故事。”我说，“落燕将军，你的头顶以前真的有耳朵吗？”

    落燕低下头，撩起了头顶的长发，我看到她的头皮上有两道宽大的伤疤，是深黑色的，像太空一样黑暗。

    “我以前有一对猫耳朵，加入军队的时候，做手术摘掉了。”落燕站直了身，轻柔地对我说，“兽耳象征着旧帝国对凯特人的奴役和压迫，是自由的反义词，所以在入伍的时候，我选择除去这对耳朵。”

    “疼吗？”

    “很疼，疼痛伴随了我好多年。”落燕继续往前走，“这是自由的代价，我觉得值得。”

    我对这位女士的尊敬在心中油然而生，我继续问：“那其他的凯特人呢？他们也会选择摘掉耳朵吗？”

    “绝大多数人是不会的，他们甚至以此为美。”落燕将军说，“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古隼大将军说要让你当将军？你今年才二十多岁吧，进入军队的年头，一只手都能数出来，他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做？”

    “没说太多，古隼大哥想用两年时间让我成为将军，因为他要动身去寻找黑剑碎片。”

    “原来如此。”落燕沉默片刻，“荒王批准了他的计划吗？”

    “批准了，但加了诸多的限制。”

    “我明白了。”落燕将军变得严肃起来，“你早点休息吧，明早，六位将军估计都会被召集在一起，具体的事情，明天我们都会知道。”

    那一晚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我的父亲、荒王、古隼大哥、落燕将军，还有其余五位将军的面容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激动中带着紧张。夜深之时，我从床上起身，接了杯水，站在舷窗前望向太空。那是归原星系和“自由人民”号的方向，巨大的超级母舰被灯火点燃，那也许正是左耳星区的曙光，它照亮了深渊般的黑夜，播撒下光芒的种子。我的肚子咕咕叫，我这才想起来，荒王没有请我们吃饭。

    太空中没有日出，只有闹铃声告诉我早上的到来。靠着应急药丸，我很快驱散了饥饿感和疲惫感，古隼大哥的会议通知也如落燕所说的那样如期而至，今天，古隼大哥和六位将军都将出现在“白塔”号上，这恐怕是几年都很难出现的景象。

    简单用过早餐后，我走出卧室，赶往“白塔”号尾部的隐藏会议室，如此多的重要人员参会，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走进指挥室。路上我又遇见了落燕将军，她盘起了长发，戴了一顶军装礼帽。

    “你的礼服呢？”落燕问我。

    我指了指手里提着的袋子：“我准备过去之后再换，这身衣服对我来说偏小，穿着走路很不舒服——这一点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落燕穿了双有根的鞋，但还是走得很快，这段路比想象中的要长，我们一路上聊了很多。

    被古隼大哥称为“小姑娘”的落燕将军已经七十多岁了，我根据她参军的年龄和服役时间推测出了她的年纪，毕竟在左耳星区，直接询问女人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

    我在会议室门口转了弯，提着袋子进了更衣室，而落燕将军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我脱下外套和裤子，小心翼翼地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储物柜里，然后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塞进礼服。

    会议室的圆桌上，古隼大哥坐在正对着门的主席位，硕大的身躯占据了半张桌子的空间，我们7个人只能充分利用剩下的半张桌子，紧凑地落座。

    从左到右落座的依次是麟雀将军、松鹤将军、琉雕将军、滕枭将军、迪鹭将军、落燕将军，按照资历深浅排序，我的作为则是在落燕的右边，桌牌上写着“元鹏代将军”。

    “我是代将军？这是什么职务？”我和落燕说着悄悄话。

    “啊——这大概是将军秘书的意思。”落燕的双唇贴近我的耳朵，“看看古隼大将军会让你跟着谁锻炼。”

    “那肯定是跟着你呀，我入伍以来都在‘白塔’号上工作，和你认识得也最久。”

    “不一定哦。”落燕说，“别急嘛，会议马上就开始了。”

    古隼大哥放下了他最喜欢的茶杯，清了清嗓子：“各位将军，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昨天去见了荒王，想必各位都知道了，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有几个事要说一下。第一件事，荒王已经答应了，我需要离开左耳星区、离开‘自由人民’号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还无法确定，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自由人民’号的代理舰长，麟雀，你来吧。”

    麟雀将军站起身来，他看上去很老了，胡子和头发都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没有什么光泽。他没有驼背，站得直挺挺，双手接过了象征着舰长的盾牌形徽章。那枚徽章在古隼大哥手里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却覆盖住了麟雀半个手掌。

    “第二件事，现在军队日渐壮大，荒王希望我能选一位具有潜力的战士，将他培养成将军。”古隼大哥指向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元鹏，我想用两年的时间把他培养成将军，好快速投入战场，你们谁愿意带着他？”

    会场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看上去都在思考问题，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不太同意，大将军。”松鹤站了起来，他是个小个子，比我还要矮一些，也更瘦小，“古隼大将军，我的手下有六艘主力战舰，一百万士兵，其中有一万名精锐，他们全都是在残酷的战争中被筛选出来的，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我觉得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