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落古画。6、落日

    我用手指着画面，指引心月仔细看。

    只见图画中从近水楼台到奔腾大河，再到连绵不绝的沃野，还有卷首的题字、印章和卷尾的五言唐诗，虽然布局合理、稀疏有致，墨分五彩、远近有别、浓淡相宜，画法也算规整，可见作画之人有一定功力。但是整个画面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至于少了什么，初看不得章法，细看方能略有领悟。

    心月在我的指引下屏神凝气，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

    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在侧面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心月。应该说心月确实美的不可方物，而且她就像一处绝佳的景点，每次去，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角度都会有令人欣喜的不同发现，就像早晨有日出的豪放澎湃，晴日有舒爽的心旷神怡，雨天有婉约的朦胧慵懒，黄昏有彩霞的绚烂旖旎。而我连续三次细细欣赏心月，也三次看出来不一样的味道，初次在机场我看到了心月的青春靓丽，第二次在高速的车内我看到了心月的睿智干练，而这一次，心月专心研究画面，我看出了心月的文静，还有满溢的知性气质。

    我断定心月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在不到三十岁的年龄体现出来和她年龄不匹配的举止和气度，心月一定接受过严苛的训练，承载了极为重要的使命，而她这个使命会和我有关系吗？我能帮助她做些什么？我和她的关系会是怎么样的走向趋势呢？想到这些问题，我不知道是该为结识心月而高兴，还是为我和她一起面对未来而憧憬，抑或对未知的凶险而胆怯。

    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心月抬起俏脸，看着我。

    “我也感觉似乎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太阳，你没有看到吗，没有太阳。”

    “是的，华鑫，你刚才说了，画面中没有太阳，确实也没有太阳，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有太阳？”

    心月和我你一言我一语，像说绕口令一样争论着。

    心月继续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说，很多画中都没有太阳，我们也没有感觉不好，这幅画为什么就一定要有太阳呢？难道没有太阳不行吗？”

    我说：“确且的说，不是太阳，而是落日，这幅画呢描绘的是鹳雀楼黄昏落日时的场景，所以作为画面主景怎么能没有落日呢？”

    心月沉思着，徐徐说，“有没有这种可能，用遮盖的手法，以虚代实，无中生有的表现落日。我记得不是有韩信画兵的典故吗？”

    是的，确实有韩信画兵的典故，确切的说是韩信画兵挂帅的典故。据说萧何月下追韩信后，极力向刘邦推荐韩信挂帅。刘邦为了考验韩信的能力，拿出一块五寸见方的布帛给韩信，刘邦对韩信说，以一日为限，韩信在这块布帛上画出多少兵就让韩信带多少兵，此时连推荐韩信挂帅的萧何都为韩信捏一把冷汗。第二日，韩信交上的布帛，只见布帛上画了一座城楼，城楼门洞内一匹彪悍的战马刚刚露头，战马即将腾跃而出，战马头上“帅”字大旗斜出。城门上旌旗遍插，城里面烟尘翻滚。整个画面，虽未见一兵一卒，但是千军万马随大元帅出征，兵强马壮，盔甲鲜明，凌然纸上。刘邦大为叹服，当即决定拜韩信为元帅。韩信挂帅后才有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有了十面埋伏逼死霸王。

    当然这都是民间传说，说白了是旧时茶馆说书艺人的杜撰附会，目的是增加故事冲突和可看性，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也恰恰说明中国画一种含蓄、睿智、虚实相济的表现手法。

    我没有想到心月居然知道这个典故，看来这个从东南亚回来的女孩，真的不一般，有一定的中国文化功底。

    趁我在愣神的时候，心月可能以为她的问题问住我了，不无得意的指着“白日依山尽”的唐诗，继续说：“你看，这个白日依山尽的尽字，不就是说明太阳已经落到山下，看不到的意思吗？”

    但是，无论是以虚代实的中国画表现技法，还是心月提的“白日依山尽的尽字”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所以我胸有成竹的开始给新月一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