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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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于Eddie一行来说,东行刻不容缓,几人还是在旅舍逗留了两日——目的只是为确保Vincent确实地带津泽回到第十六。 「拜托,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听到Eddie这个说法,Vincent皱着眉头问。 「哦,这得要你告诉我。」Eddie咧嘴笑着,满脸挖苦。 这两日,津泽都一直沉默不语;Eddie每每心无挂碍地笑着时,他都心如刀绞。 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头痛和晕厥这些症状在这两天中渐渐缓解,津泽也终于可以四处走动,可他却极少离开自己的房间。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永远睡着,再也不理会眼前的人与事。 可是,做不到。 大约是察觉到津泽的状况有些不对头,几人没有再把照看守的事交给他。 这「重任」就落在了Andrea头上。 守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表面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蛮荒神,一靠近他就是一脸嫌弃。 Andrea这边,虽然他的样貌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但是继承了祖先的记忆,他的心智却与那外貌相去甚远。这样照顾着这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他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奇怪的是,守似乎对那个被俘的「狐鼠之众」的小女孩很感兴趣。每次贴近她,守就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有吸引力的东西,只愣愣地走过去,一双红瞳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经过两日,那「俘虏」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加上她似乎不介意守待在自己身边,几个人就稍稍放松了对她的管制——原本是把她绑在一桩柱子上,现在,则只是捆了她手脚罢了。 **** Vincent与津泽借「应扉」回第十六的当天,良芜又降起了冰雨。 Eddie、Maksim和Andrea也相应地打理完毕预备东行。 「应扉」张开后,Vincent先行一步。 津泽却在那「门」前犹豫着。 他不知道,Penelope的命运将如何;还有,自己究竟还能不能见到Eddie。 「有关你们下一步的对策,就听从Dawson的安排吧。」Eddie在他身后稍稍弯腰,在他耳边道,「现在,就快回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应扉」做出的「门」。 ——若不是他沉浸在自己繁乱的思绪中,他早该发现,这次的「门」,似乎有些蹊跷。 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望着的,是漆黑一团的虚无。 遥远的星云和恒星,是接着映入眼帘,并点亮那虚无的仅有的亮光。 他正被排出似乎是「门」的内部由咒力支撑的狭长通道。 ——『这是?!』 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忽然有些慌乱。 是宇宙吗? 等等如果是以自己在第十六的rou体 他慌张地向后退着,那黑色的通道却仍在向他的方向收缩! 他左手的手指首先暴露在那异度空间之中。 他感到指尖的血液开始沸腾,但冰冷的温度却直击他的骨骼。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抓住你了,臭小子!」 忽然,「门」又从津泽身后打开,他被人拎着领子大力拖了出去。 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在眼前合上,他久久无法从那个方向上移开视线。 他正坐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抬起左手,方才被冻结的指尖仍旧僵硬着。 「你这次可是真的差一点没命了,oof,好险!」在他身后,Vincent舒了一口气,重重跌坐在沙发上。 「刚才那个是?!我看到了宇宙?!」津泽仍然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里不仅仅是『宇宙』而已,而是『断层』——就是说,不仅仅是空间上的,而且也是时间上的——错位。」仍旧喘息着,Vincent这么说道。 津泽双眼微微睁大了一瞬。 他听Laertes提过,因为有塔的存在,「门」的使用要格外小心——穿越时间流动速度不同的两个地点,很可能会掉进时空断层。 可是,两人这次使用门的地点是在Gaia西北部,而西塔和北塔,在此前都已被摧毁了。 津泽坐在地上的身躯微微一震。 他赶忙站起身来跑进自己的房间。 手机,自然早已经没电了。 他颤抖着插上了电源,焦急地等待开机。 Vincent疑惑地走到了津泽房门边,「臭小子,你是怎么了?别那么大活动幅度,你的伤可是还——」 「Vincent!我离开那天,是12月10日!可是今天——」 津泽在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后,大惊失色地回头。 「是12月13日!」 Vincent也愣住了。 在第十七,自与Kilian对战,已经过了约两周时间。 西塔的时间,原本与第十六同步;而那塔,则是在津泽进入第十七的第二天被毁的。 上一次,他与Vincent基本只在时间流动稍快的南部逗留。而十日的时间,最终约相当于第十六的四日。 这一次,明明摧毁了西塔和北塔,在西北部逗留两周,怎么可能到了第十六却变成了三日呢? 除非,毁了塔,却没办法逆转塔所造成的改变?! 津泽和Vincent对视着,惶恐之色映入了彼此的眼睛。 这匪夷所思的事态让他们措手不及,诡异的沉默包围了两人。 **** Vincent与津泽抵达第十六的时间是上午十时左右。 因为意识到情况紧急,津泽迫切想将一切处理完毕再回第十七,于是直接电话联系了严景涛,下午便前往医院处理伤势。 严景涛支开了诊室的助理和护士,与津泽面对面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还想问Penelope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他照旧吊着一双毫无干劲的大眼睛,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唔出了点状况,她有一段时间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虽然严景涛是和Dawson签订了契约的第十六人类,并因此对津泽一行人的「事务」有所知悉,但人类还就只是人类而已。有关第十七的事情,并没有人对他透露分毫。 好在,严景涛似乎也并不十分好奇。 「对你们的事我一向不多过问」严景涛缓缓开了口,「但是少了她这个『护士』,因为你的身份的事,检查只好我自己来了。你没有问题吗?」 津泽挑了挑眉,「你可是医生,还介意这个?」 「我不介意只怕要么是你,要么是你身边跟着看不见的」 津泽觉得自己的脸颊渐渐烧了起来,「没没有的事。早就不再跟着了。」 「是吗。」严景涛侧了一下头。 ——所以,有些事情,即使没向他透露,他也在悄悄看着。 津泽不由得叹了口气。 检查的结果,居然是所有的伤似乎都伤愈良好。 「除了你右手的骨折——那个看起来是新伤加上旧伤吧。」严景涛的眼睛落在了津泽腰间的「扶灵」上。「我记得你是右手为主手的。虽然你的恢复速度一向快得惊人,就算这样至少也要五天不能用力,知道了吗?」 「其他的伤势呢?」津泽焦急询问,无非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第十七。 「剩下的那些,就用Penelope留下的咒药,以你目前的恢复速度,应该不出三日——」 就在这时,吴冥一推门而入。 严景涛抬头看见了他那双漠然的眼睛,不由得一愣。 冥一的目光浅浅掠过严景涛,停在了津泽身上。 他就这样站着,什么也没说。 「冥一啊,什么事?」 「702二床的患者主诉胸痛,想请老师亲自去看一下。」就连冥一在说这番话时,眼睛都紧紧盯着津泽。 津泽被盯得一怔,转而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了回去。 「你先回去,告诉患者我马上来。」 ——门被关上后,津泽因出神地想着有关这个能够使用「圣」的人类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有移开视线。 严景涛转过头,从来没有见过津泽那样凛然的神色的他被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是有什么过节吗?」 津泽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不,我们只有几面之缘。」 想了想,他终于还是问道,「这个叫吴冥一的,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严景涛也有这世上千年的记忆,听到津泽这么问,虽然不明白细节,但却对这问话的缘由明白了大半。 「唔也倒没什么。要他接手的病患,似乎也都反响很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不过,前几天似乎有个病人应该是和你那时一样被『沙人』缠上了,这小鬼在诊疗时在场——然后这个病人似乎隔日便痊愈了。」 ——他果然也只是在用「圣」做一些除秽的工作? 津泽稍稍有些放心。 **** 「不行!」 「可是你也看到了!虽然北塔和西塔被毁,第十六和良芜的时间仍然错开了!这件事要赶快通知Eddie他们才行!」 从医院回来,津泽就和与Vincent争论要快点回去追上Eddie他们。可是Vincent却毫不松口。 「就算这样,Eddie也说过了,我们必须问Dawson的意思。何况,你的伤是需要至少三天,不是三个小时。」 此时后者正抱臂翘着脚坐在沙发上,而津泽则焦躁地在他面前的客厅中踱步。 忽然,津泽停下了。 「那就去找吧。」 Vincent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嗯?」 「既然你们这群家伙都这么听他的话,那就找到Dawson,问清楚!」下一刻,他已大步走向门边抓起了外套。 Vincent忽然慌张地用了「风」闪到了津泽身前伸开双臂阻拦,「等等,你是要到哪去找?」 「他既能驱尸,又消息灵通。到尸体多的地方去,总会碰上的!」说着,他一把推开了Vincent,打开门走了出去。 Vincent停在原地,扬起了眉毛,「这臭小子是不是疯了?」 就这样,彻夜达旦,两人遍访了N市的医院与公墓。 Vincent觉得津泽这是撮盐入火,而且这种作法事倍功半。但是他又担心他伤还没好就这样四处奔走,如果伤势再度恶化他没法交代,于是只好不情愿地跟着。 直至黎明,两人一无所获。 见天边渐渐泛起了橘红,Vincent重重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处小教堂。而教堂的一侧,设有一块历史已颇悠久的墓地。 津泽看了看Vincent,嘴唇稍稍翕动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一旁坐下了。 「小子,你就真的只是因为塔的事情很古怪,才这么心急吗?」 Vincent将双手背在脑后,向椅背靠去,双腿交叉着伸展向身前。 ——津泽一直觉得他这个动作是和Eddie学来的。但是就Vincent所说,他伴着Eddie度过了孩提时代,也许是Eddie学他也说不定。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在想,『也许Eddie会记起来』这种事吗?」Vincent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小心翼翼。 津泽弓着上身在双膝上,用抵在腿上的双肘支撑着身子。听到这话,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 Vincent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没有。」 「我只是想说,就算那样希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一直刻意掩藏你的需求,就算别人想要帮你,都无从下手。」 ——! 津泽转头看向他。 Vincent脸上是少见的落寞。 此时他已作势站起身,接着伸了个懒腰。 「我四下走走。等你打算离开时,给我个电话。」他一边懒散地向教堂的方向倒退了几步,一边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在耳侧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津泽就这样坐了不知多久。 朝霞初上,一切被镀上了亮丽的橘黄。 ——自己真的没有自私地想过,想要Eddie记起来吗? 当然不是的。 只是,他总觉得,在迫近的危险之前,自己的愿望太过渺小了。 他不敢说出自己的希望, 不敢承认自己的愿望, 最后变成了不敢奢望。 好像有把刀就插在自己心头,他却不敢去碰。 担心拔下之后,就会鲜血淋漓。 可Vincent的话,不仅仅是把那刀指给他看, 还要在上面稍稍用力,试图抽出它。 ——比起慰藉,津泽更感到气恼。 他咬紧牙,想再度忘掉那个念头。 就在这时,他留意到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津泽慢慢直起了上身。 老妇人直走向这长椅边,在津泽身边坐了下来。双手仍扶在竖在身前的拐杖上。 「这里可是好远哟,累坏了我的老骨头。」 津泽看着那老妇,稍稍扬了扬眉毛,转而换了副镇定的表情。「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呢,Dawson。」 老妇人转过脸来,皮笑rou不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口中发出「呵呵」的声音。 「我本来以为Maksim和Andrea会回来报信,没想到等来的是你。」 ——就在他与那老妇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了身穿白色长袍、披散着褐色长发的男人。 津泽猛地回转过头来。 「本来就想在医院的时候驱尸见你,可是那里似乎有个了不得的人类啊。」——老妇和Dawson的声音,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Dawson打了个响指,老妇的身体上便升腾起黑色的火炎。 不多时,那具尸体就被完全焚化了。 Dawson就在那老妇原来坐着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次,我就要听你说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了。」 Vincent从教堂后绕出时,发现除了津泽,还有一个白袍的人影坐在那长椅上。 即使远远的,他也立即意识到是Dawson来了。 这样想着,他有些百无聊赖地慢慢向两人踱着。 可谁知,津泽忽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Dawson也离开了长椅,向后退了几步,和津泽拉开了一段距离。 接着——津泽拔出了「扶灵」挥刀向Dawson砍去! Vincent大叫不妙,赶忙用「风」移动到了津泽身侧。 他那一击,自然没有命中Dawson。后者此时正意味深长地笑着。 「喂喂喂臭小子!我以为我们来找Dawson是要问清楚接下来的计划,而不是要和他打啊?!」 「哦——原来是这样。」Dawson仍然微笑着,「只要看锦怎么打算就好。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打算让我决定一切。」 津泽想要再向Dawson发动攻击,却被Vincent拦下了。 他是用有伤的右手握刀,此刻额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 「毕竟,作为人类,选择并且承担后果,本身不就是人生的乐趣之一嘛。」——随着这话,Dawson的形象,渐隐于无形。 津泽发出了重重的懊恼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刀收起在腰间。 「喂喂,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会等伤痊愈,再回第十七。」 「呃?」 **** 回到家中,津泽才告诉了Vincent他从Dawson那里得到的消息。 有关塔的事,的确,如果不破坏所有的通天塔,整个第十七还是会被紊乱的时间流支配——虽然西塔和北塔已被毁,两地的时间仍因剩下的两座塔而失常。 摧毁西塔,造成Iris当地与第十六的连接被破坏,因而即使是第十七的西隅,也不再与第十六时间相同步。 这也就是说,此后的穿界,必然会面对掉落断层的危险。 此外,Dawson在听说了Eddie体内Xystus的神格的状态之后,少见得似乎有些担忧。 ——『嗯那孩子自己估量得不错。神格那样不稳定,原本存在就是奇迹了。什么时候会消失,也就是时间和契机问题而已』 津泽睁大了眼睛。『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哎呀,看来锦你还是对那孩子』Dawson转向他,笑得有些狡黠。『怎么说呢,我更在意的,倒是那个神格究竟是怎么会变成那样的。听你的说法,很有可能是它与你带有的他的记忆共鸣而强制剥离了。可是,Eulrice的神格倒是有恢复事物完备状态的作用呢所以,想救他,还是要恢复你身上这个神格才行。』 『你指的,是有关「圣」的事?』津泽脑海中浮现出了吴冥一的身影。 『哦。这个,我也不确定呢。不过,也不能说不失为一条线索。』Dawson仍旧微笑着,『你看,医院里那个小家伙,不是会使用那种力量吗?——我可是因为锦提到才会去留心的。他可能会给锦带来不小的帮助呢。』 ——「医院?」听津泽解释完,Vincent一头雾水。 说起来,他还从没有在医院与吴冥一打过照面。 「没错。我想下午就去会会他。」 「这么急吗?」 「不知道具体要搞明白那个咒力需要多久,在第十六休养的期间,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津泽与Vincent各自坐在家中沙发的一角。 津泽说话时并不看向Vincent的方向,可后者却在打量着前者的表情。 比起昨晚出门前,那侧脸看起来镇定了许多。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对Dawson大打出手?」 「这件事我不想说。」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哦?』彼时Dawson笑得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Maksim告诉我,Eddie是被你强迫吞噬了大量抵达第十七意识的痛苦的记忆,才得以得到外貌意义上的成长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津泽在说这话时,情不自禁,语气中逐渐掺杂了些敌意。 那一瞬间,Dawson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类似于愤怒和惊讶相混合的神情。只是,就算那确是真情流露,也只在他脸上一闪即逝,倏忽间便溶解在取而代之的微笑中。 『看来锦你都知道了。没错。不过,意识也好,人类也罢,不也都是在学习着绝望中,才得以成长吗?像是锦自己——用穿魂,也是一样吧。』 『与之相对的,明明也有美好而柔软的记忆,可你,却选择创造一个怪物』津泽逐渐感受到自己难以按捺的怒火 『哦,呵呵。锦怎么能称自己爱上的人是「怪物」呢?小心啦,这把你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啦?』Dawson微微睁开了笑眯着的眼睛斜睨着津泽,后者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蔑视,『我啊,只是需要一柄剑。剑掺杂了多余的情感,就锈掉不能用了——』 他终于就这样抽出了「扶灵」——就算没有胜算,此刻似乎只有那刀,才能说出自己对Dawson的答覆!
——想着这些的时候津泽正和Vincent靠墙等在严景涛的诊室门口。在来医院的路上堵了车,一宿未眠又四处奔走,他正有些疲倦。 偏偏此刻似乎是医院人流量高峰期。严大夫的诊室久久闭门不开。大概正因为忙碌,他也并不接电话:津泽几次尝试,最终都是被转接进了语音信箱。 正在他轻轻揉着自己的鼻梁时,门开了。 让津泽有些诧异的是,开门的并不是助手或护士,而是严景涛本人。 送患者出了门,严大夫也注意到了津泽和Vincent。 「你们怎么又来了?」 他语气的重点放在了那个「又」上,倒不是嫌弃,只是颇有些担心这两个人又在什么地方受了麻烦的伤。 「哦,倒不是找你的。我们只想知道吴冥一现在在哪里?」津泽直入主题。 「啊,那小子说停尸房那里好像需要帮忙,已经去了一小时还没有回来。」严景涛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腕錶。「我都要忙死了。刚好麻烦你们,如果要找他的话,之后叫他回来帮忙。」 说着,好像不太关心两人的事,他转头叫了另一个患者的名字。 两人一路询问着走向停尸房的方向——原来那是建在医院主楼后的一栋两层的建筑。 医院内部人士进出口和尸体的转移都是通过地下,而作为外来人员,两人却需要从地面的入口进入。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都需要登记吧这么麻烦的话,不如让我用『天赋』」 「你连他人都没见过,自己一个人进去也没用。」津泽打断了Vincent的话。后者于是只好悻悻地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就在两人走到了两栋建筑相交接的地方,津泽注意到那巷子尽头的黑影里似乎有一个人。 原本停尸房就乏人问津——向来也只有进行尸体认领时,才会有家属被从这个入口带过来。 四下寂寂无人。 这更让那个人影显得突兀和奇怪。 津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Vincent几乎撞在了他身上。 良久,津泽向那个背影迈了几步。 正要他又一步将落下时,那个背影顿住了。 「你是叫浅江Zinsser吧。我从老师那里听说了。」那身影回过头——竟正是冥一! 并没有穿着医师的白大褂,他的体格显得更为瘦削。 「所以,你到这里,也是因为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吗?」他锐利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津泽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津泽皱眉问道。他倒不是在装傻:对于一个能够使用「圣」并且清除了「灾厄」的冥一来说,根本没有必要。他的反问,只是因为自己的「敛咒镜」并没有反应。 「啊,你身上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却感受不到吗?」 忽然,在津泽口袋中,「敛咒镜」开始发热,并震颤起来! 津泽吃惊地从口袋中拿出了那东西。 ——他不仅能够使用「圣」的咒力,连灵觉也敏锐得可怕! 正在津泽诧异之余,一团团黑影向这几栋楼的夹缝中涌了进来。 又是「灾厄」!而且为数众多! 「喂喂,开玩笑的吧,怎么会这么多?!尤其是现在北塔已经被毁,这些东西没理由从第十三这么容易穿界到这里的」Vincent走近津泽,颇为讶异地喃喃道。 好像这才意识到Vincent的存在,冥一转头轻蔑地瞥向他,「啊——不好意思,听说我好像一出生就会吸引这类家伙。」 说着,他以左手取下了颈上的佛珠。 「不过,你也说得没错——」 话音还没落,他已以右掌在胸前合十行半礼,同时将佛珠抖向一侧正在接近的「灾厄」——一道金光脱出了那佛珠冲着几团移动的黑影劈去! 「最近的确是越来越多,有点烦人了。」 说着,他以挂着佛珠的左手与右手合併,喃喃的似乎是经文,再度抖出佛珠时,十字的金色光刃凭空闪现,击中了另一个方向的团团黑影。 津泽此时也已拔出了「扶灵」,加入了冥一。 虽然区区「灾厄」对现在的津泽来说有些小儿科,但是这次聚集来的数量却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为了快点解决这些脏东西好与冥一谈一谈「正题」,Vincent也摇了摇头,汇成咒刃加入了战斗。 那些「灾厄」虽为数众多,但在三人协力下,不久便斩除殆尽。 此时,冬夜已至。 冥一将佛珠套回颈上,双手在胸前合十。 他虽然看起来瘦弱,但似乎体力也还算得上优越——这一番打斗,他的呼吸也并没有紊乱。 默默留心这些细节,津泽缓缓将「扶灵」收进刀鞘。 「你的右手有伤,此时还不宜使剑。」冥一并不看津泽,幽幽地这么说道。 「『扶灵』是一把刀。」津泽淡淡回道,「还有,我们并不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而是来找你。」 冥一转头,他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仔细谈来也许需要些时间。严景——严大夫正在找你。可以的话,请在今天下班时间到我们的住处来谈。」津泽用一种疏远的谦恭这样说完,随即告诉了对方他与Vincent的住址。 「喂,臭小子!为什么是我们家?!」 津泽并不理会Vincent,而是直盯向了冥一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黑瞳。 良久,冥一一边开口,一边向医院的主楼走回去。 「那么,晚些时候见了。」 **** 两人回到家中之后便相对无言地静候吴冥一的到访。 这间公寓自两人搬来后,除了Maksim和Andrea会莫名其妙「从天而降」,还并没有接待过其他人。 津泽只是双肘支在放平的双膝上出神。 而Vincent,破天荒地没有一到家就换上浴衣;此刻正摆弄着为「客人」所设的茶水杯子——一会儿将花纹转向自己,一会儿,又在思索后把那花纹转向客座。 20:37,门铃响了。 仍在摆弄杯子的Vincent被吓了一跳,津泽则起身开了门。 门外,正是吴冥一一人。 津泽将他引入,两人竟也似乎默契地并不客套。 可是冥一还没有坐下,就盯着沙发对面的Vincent开了口,「在你说明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为什么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会在你家。」 Vincent闻言,立即火冒三丈,「你——!」 津泽这才意识到,他能够感受到意识与人类的不同。 「我没办法在这次谈话中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不过,他和我一样,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不要被今天那种东西——或是比那个更糟糕的东西倾覆而存在着。」 冥一似乎对津泽句子最后的「存在」皱了皱眉,随即落了座。 「说吧。」 津泽向冥一大致解释了自己需要习得「圣」的咒力的缘由——为了救一个朋友。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用「圣」来称呼冥一的力量:他总隐约觉得,这个人类似乎是在不明白咒力为何物的状况下习得了其使用方法的。 其余有关第十七的事,他不是避而不谈,就是轻描淡写,或是以一种第十六的人类能够接受的方式,婉转地向冥一做了说明。 Vincent全程并不发一言,却一边汗颜一边默默佩服津泽并没有编造谎言,却也没有说出事物全貌,但似乎又把事情讲得合情合理 「所以,你是说,我所使用的力量,可以治愈你这位友人?」听完津泽的话,冥一淡淡地回问道。 「是的。」 得到津泽的确认,冥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看起来你对这种力量有所了解——那你应该也知道,使用这种力量的基本条件,就是一种愿望。」 「愿望?」津泽模模糊糊记起自己似乎曾经从Eddie那里听过这件事,可是记忆却很零散。即使搜索Eddie的记忆,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被提起过。 「是的。献身给佛祖的愿望。」 「献身」这个词,终于让津泽想起,原来那是圣诞节他与Eddie除掉「欲」的时候,Eddie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人类许愿时,如果带有自我牺牲的成分,就会有那种咒力出现。』 ——但是,「献身给佛祖」?津泽不由得表现出一脸疑惑。 这个家伙果然对「咒」的事根本不明白 看到津泽疑惑不解的表情,冥一继续解释道,「佛家有曰『舍弃自我、依止真如』——生死无惧,般若空慧。」 说着,他又以双手合十行李。 ——津泽觉得有些头痛。 「当然,这也只是『发动』这力量的条件而已。」冥一忽然又开口说道。 津泽再度看向了他,屏住了呼吸。 冥一的视线,却落在了津泽的右手手背上。 那里交叠着普通第十六人类本应视而不见的四个「印记」。 「就像你一样——」冥一的视线慢慢地从津泽手上移开,似在示意他,他对那里有什么,瞭然于胸。「我在被方丈收留后,因他认为我有慧根,而赐予了我这个——」 说着,他拨开了挡住他左额的额发。 津泽和Vincent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里,赫然是一枚金色的「印记」。 是「圣」的印记! 「既然,你说是要救人,我倒不是不可以将它也传于你。」 津泽瞪大了眼睛听着。 「但——条件是,你必须跪在我佛面前,诚心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