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敏锐的嗅觉
躺在床上喝粥喝的正美的李青石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何清流手一抖,一碗热粥洒在他身上。 何清流一脸淡定帮他擦去身上的污渍,装作浑若无事,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身上的伤是被五师祖打出来的?为什么?” 李青石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说要跟我切磋,我以为只是想比划比划招式,谁知道上来就给我来了一脚。”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狐疑道:“那个不讲武德的胖老道,是你师祖?” 何清流斜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没想到你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五师祖什么身份,会找你切磋?呵。” 李青石没能理解他的脑回路,这怎么就成爱慕虚荣了?难道还能跟人说,我让老君观的五师祖踹了一脚,所以我很骄傲? 他现在得知陶三山的身份,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想不明白老君观的五师祖为什么对他出手,难道老君观里的大人物竟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何清流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盯着李青石道:“对孟传鼎的为人我很不齿,但这也不能说明你就是个好人,五师祖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却还不至于老糊涂,他既然对你出手,说明你肯定有问题,难道孟传鼎的毒真是你下的?” 李青石瞪眼道:“如果毒是我下的,天诛地灭。” 何清流嗤笑一声:“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只能凸显自己的无能,你要真是冤枉的,就想办法自证清白。” 李青石叹了口气:“本来这事倒也容易,只要再让我上场比一次,自然就知道以我对老君观入门拳法剑法的领悟,根本用不着下毒,可惜现在难了,只能等养好伤再说。” 突然转向何清流:“你们老君观不会是非不分,为了保住孟传鼎这个人才,杀人灭口吧?” 何清流道:“有我在你放心,没人动的了你。” 李青石当然不信,说道:“你们老君观那些长辈做什么决定,还会考虑你的意见?” 何清流干咳一声道:“你这么说虽然问题不大,但我的意思是,老君观向来是非分明,所以不会对你下黑手,但孟传鼎就说不准了,说不定会铤而走险,不过有我守着,他动不了你。” 顿了顿又道:“只是话说回来,孟传鼎铤而走险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即便查实他栽赃陷害,毕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能说他嫉贤妒能,品性有问题,大概率连逐出师门都不会,顶多重重责罚一顿了事。” …… 下毒事件眼瞅着就要水落石出,只要再安排一场比试,就能给所有人一个交待,然而因为陶三山的一脚,不知又要等上多久。 王玄一最后拍板,再找孟传鼎谈谈话,如果他能幡然醒悟知错就改,当然最好,若还是执迷不悟,这个难题就交给陶三山来处理,五日之内必须给所有人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结果。 老君观弟子居处,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院里,孟家哥俩,陈志茂,王松寿四人聚在屋里。 王松寿一扫先前那副轻佻做派,微笑道:“孟大哥,连几位师祖都对那小子出手了,看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孟传鼎神情并不轻松,轻轻摇头道:“未必,师祖们让他在后山养伤,不知以后什么打算,我怀疑是想等他养好伤后,再安排他用老君观入门拳法剑法比试一场。” 王松寿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听说他伤得不轻,等他养好伤还要很长一段时日,孟大哥才智绝伦,趁这段时间再研究研究那两套拳法剑法,到时定能胜他。” 孟传鼎显然没有丝毫信心,脸色凝重道:“难。” 孟传神道:“大哥不必忧心,到时就算打不过他,也无法证明给大哥下毒的就不是他,谁能说清他是不是为了稳妥,即便胜算很大,却还是做出下毒的事以保万全?” 顿了顿又道:“退一步说,就算能证明下毒的不是他,咱们也绝不承认是自己服毒,反正没有证据,至于是何人下毒,那就查去吧,查来查去也是个无头案,不会牵连到咱们。” 孟传鼎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突然抬起头,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眼色,接着便听见有人进了小院。 一个老君观弟子站在院中叫道:“孟师弟在么?” 孟传鼎从屋里出来,看清来人,施礼道:“原来是吴师兄,快屋里请。” 孟传神三人跟着走出屋门,纷纷行礼,神情坦荡,没有半点私会密谋见不得人的意思。 吴姓弟子热络道:“原来三位师弟也在,我就不进去了,师父叫我过来传个话,让你去他那里一趟。” 他对王松寿陈志茂两人亲近是看在孟传鼎面子上,对孟传神亲近却不只是看孟传鼎面子,当日第二道关卡比试,孟传神表现出色,事后引来好几位观中长辈争抢,最终被郭东楼收入座下。 如今虽然刚刚拜入山门,却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等吴姓弟子离去,孟传鼎道:“你们都回去吧,用功修行,我去看看师父找我何事。”
出了院门向北行去,进了一座院子,站在院中道:“师父。” 屋里一个声音道:“来了,进来吧。” 孟传鼎推门而入,一个干瘦道士从里屋出来,看去四五十岁,不知真实年纪多大,精神矍铄,十分干练。 他便是王玄一的开山大弟子,杨照古。 杨照古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拎过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前阵子你中毒的事我一直没细问,想着此事有你郭师叔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怎么这事忽然惊动了你师祖他们?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倒好茶喝了一口,看向站在身前的得意弟子。 孟传鼎目光与他一触,低下头来,沉默片刻,忽然跪倒在地,额头抵住地面道:“师父,弟子不肖。” 杨照古放下茶杯,奇道:“怎么了这是?” 孟传鼎道:“此事其实是弟子鬼迷心窍,嫉贤妒能,一手所为。” 接着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 这一日,孟传鼎,孟传神,王松寿,陈志茂四人被送至老君山问心峰面壁自省,为期一年。 果然如何清流所料,四人并未被逐出师门,但对他们的惩罚也不算轻。 问心峰人迹罕至,四人分别安置在四处地方,除了每日有人送饭,不能与旁人接触,即便送饭的人,也不能与他们说上哪怕一句话。 一年时间,无人说话,孤零零一个人自处,心性稍差些,恐怕会疯。 问心峰上一座简陋茅屋,屋里桌上放着一摞道家典籍,旁边摆有笔墨纸砚,用来抄录经典修心养性。 孟传鼎站在屋前,望着远处雾霭沉沉的大小峰峦怔怔出神。 入夜,孟传鼎坐在桌旁,借着如豆灯展翻阅典籍,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响起“吱吱吱吱”的老鼠叫声。 孟传鼎转头看去,一只随处可见的灰毛老鼠正在他脚边徘徊。 伸手将老鼠抓起,捏开嘴巴,昏暗灯光照来,看不出这老鼠的嘴里有任何异常。 然而孟传鼎摸索一阵,却从一颗鼠牙上扯起根细如发丝的黑线。 随着他轻轻拉扯,一个形似蚕茧的物事从老鼠肚子里拽出,剥开之后,里面是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