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一夜春雨，几许温柔（1）
1938年1月28日，林俊雄从惠济医院复查，医生说已经完全康复，林俊雄将康复的消息告诉薛岳，考虑到春节将至，薛岳让他春节后再赶到部队。 林俊雄的康复最高兴的自然是雪奈，她脸上洋溢着无法自抑的喜色，准备了一大桌菜为林俊雄庆贺。 林俊雄和众兄弟觥筹交错，雪奈不时关切地让林俊雄少喝点，惹得大家打趣着讨要喝喜酒。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林俊雄和暮生喜极而泣。 林瑞刚穿着便装，在门口含泪微笑着，众人见林俊雄和暮生惊讶地站起来而纷纷停下来，一时间热闹的酒桌静静的。 “大哥、二哥，我来看你们了。” 林俊雄和暮生激动地上前将林瑞刚抱着，三人激动一阵才平复下来，林俊雄将众人一一介绍给林瑞刚，到了雪奈时，林瑞刚笑着说：“这个不用介绍了，爹娘早在信中给我说过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大嫂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六七年了，你小子嘴还那么贫，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在部队吗？” “上个月我们师奉命到汉口驻防，而我和老四一直通过他的情报网联系着，知道你在武昌，本来想早点过来看你们，只是部队里的事一直耽搁着，这不刚刚忙完，我就请了几天假过来看你们，和你们一起过春节。” “那太好了，我们兄弟几个好些年没有见了，小五前面通过老四的情报系统传来消息说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受了轻伤。老六也来信说琉球众兄弟都好，老四几个月前我还在上海见了一次，现在已经成家了，孩子都大了。” “大哥，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明天就会过来，到时候你和二哥给看看？” “好，今天真是很多喜临门啊，来，我们干杯。” “老三，你在部队情况怎么样啊，还不知道你在哪支部队呢？” “我可不能喝大哥相比啊，我毕业后到了74军51师305团，刚开始是连长，现在才混到少校营长，不像大哥都是少将团长了。” “慢慢来，只要多杀些日本人，凭你那聪明劲，很快的。” “哎，说起来我还沾了大哥的光，你也知道再国民党军队里不光看出身，还要看派系，刚开始的时候也备受排挤，后来有一次师长突然问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上层很多军官都知道薛岳有个兄弟叫林俊雄，说是党国的未来之星，你少将团长的事太耀眼了，后来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见我也有才干，才关爱有加了。” “你小子，那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大哥可没有帮你什么。” 三人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雪奈不断的劝林俊雄少喝点，看见林俊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心中也很高兴。 第二天上午，林瑞刚和影子队正在院子里切磋，听到门外有一个叫夏玲的姑娘找他，他赶紧出去迎接。林俊雄和暮生、雪奈闻讯赶来，见这夏玲留着干练的短发，精致的瓜子脸，在林瑞刚一一介绍后，夏玲倒也不怯生，拉着雪奈的手说道：“jiejie好美啊，大哥可得赶紧娶回家哦。” “meimei说笑了，meimei清雅秀丽，清新脱俗，倒来取笑我。” 林瑞刚笑着说：“大嫂别夸赞她，她会得意地翘尾巴的，哈哈....” 夏玲鼓着腮，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得意地翘尾巴呢？” 林俊雄看着这拌嘴的“小两口”，问道：“老三，你们怎么认识的，部队里不是没有女孩吗？” “大哥，你有雪奈这个大美女在身边，自然不会注意，部队不是有后勤医务人员吗，夏玲是医生，我们是师长介绍认识的。” “哦，看来你们师长对你还真是关照啊，连个人问题都为你考虑着。” “呵呵，对了，大哥上次爹来信说，娘到琉球去帮二哥他们看孩子，一直不肯回香港，看来老太太抱了一个孙子还不满足啊，又不好直说，你和嫂子什么时候也给生一个吧。” “咦，那你们怎么不生一个让娘看着？” “你们都定下来了，爹娘都同意的，可是爹娘还没有见过夏玲呢？” “爹娘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喜欢，爹娘怎么可能反对呢，我看你们还是趁着现在武汉还算太平，把事给办了，到时候媳妇孩子一起去见爹娘爷爷奶奶。” “不跟你扯了，反正你是大哥，这应该是你先。” 两人在这边讨论谁先给爹娘添孙子或孙女问题，那边的雪奈和夏玲早红着脸跑开了。 1月30日是中国传统春节除夕的日子，下午的时候，天空却飘起了绵绵细雨，像是要洗去这旧的一年的血腥和伤痛，让中国人民暂时忘却那些悲伤，憧憬一个新的开始。 望云轩的吴掌柜亲自带人送来一些年货，闲谈中知道吴掌柜一家在武汉已经生活多年，前几年将年迈的父母也接过来了，林俊雄便邀请吴掌柜一家过来一起过除夕，毕竟自己这里有二十多人，气氛什么的要比酒楼那里热闹些，吴掌柜高兴地答应了，并起身回去接家人过来。 二十多人第一次聚在一起过春节，再加上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独身一人，为了让氛围温馨一些，雪奈和夏玲一起指挥着一群大老爷们精心地布置着。林俊雄感激地对雪奈点点头，他心中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即使来年春节还能再聚在一起，也会有些残缺，少的人或许还是自己，这个春节或许是有些人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春节。 丰富的年夜饭是吴掌柜亲自下厨准备的，一群兄弟看着赏心悦目的各种菜，更是激动地嗷嗷直叫。 林俊雄端起酒杯大声说道：“两位老人家，各位兄弟，大家春节好！我们是第一次这样热闹地过春节，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的中国已经被小日本掀起的狂风巨浪袭击，变得不再平静。我们再过几天也将回到战场，我希望诸位兄弟都好好活着，来年我们再一起欢度春节！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说多了倒有些伤感了，来，让我们暂时放下那些悲伤，暂时忘记过去这一年的灾难，今夜开怀一醉！” 屋里三桌人热闹着举杯交错，屋外初春的绵绵细雨还在下着，本该热闹欢腾的武汉只有偶尔稀疏的鞭炮声在给世人诉说着旧的一年将要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到了。新的一年将有些什么林俊雄不敢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少不了血腥残酷的战争，中国的像被吹皱的春水，将不再平静。 吴掌柜的父母在和众人乐呵一阵，由于都是80多岁的高龄，便到后面去休息了，大厅里的热闹景象却没有停下来，林俊雄和来祝福敬酒的兄弟们一一应对之后，看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暮生，林俊雄在他身边坐下来。 “怎么了？是想弟妹和孩子了吗？” “是有些想了，但是她们都会理解我的，再说爹和娘陪着她们呢，没事。” “你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是爹和娘可以取代的吗？虽然他们或许会理解你，但是他们肯定心里是非常希望你在她们身边的。” 暮生没有说话，眼中却有些晶莹的泪花在闪动，林俊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给你提过好多次了，你看现在我身边有这么多兄弟保护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听我的，我启程回部队的时候，你就带着雪奈回琉球去，一来雪奈在我身边我会分心，二来你可以回去陪陪弟妹孩子，最主要的是你回去帮我看好琉球那里，我暂时抽不开身，家俊表哥一个人在那边撑着我不放心，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琉球不能出什么事。” 暮生思索半天才艰难的点点头，雪奈走过来正好听见了林俊雄的话，知道林俊雄要将她送走，心中有些难过和不舍，但她也知道林俊雄心中的苦，正要崩溃的时候，林瑞刚过来让雪奈帮忙将夏玲扶回去一下，夏玲不胜酒力已经醉得人事不省。 雪奈扶走夏玲后，林俊雄将林瑞刚拉过来坐下，小声说道：“你怎么不自己扶过去啊，难道你还那么守旧？别拿那些迂腐陈旧的话语来搪塞我。” 林瑞刚端起一杯酒喝下，叹了口气说：“大哥，乱世之中，为国家驱外辱，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也是不得已。如果哪一天我战死沙场，何必再多一个伤心人呢，在还不能确保给她幸福前，我不愿意毁她清白。” 林俊雄想到雪奈，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端起杯酒和林瑞刚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老三啊，你我兄弟所担心的都一样啊，战争无情，枪炮无眼，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在战争中活着呢。既然未来不可期，既然想给的幸福是镜花水月，又何苦多起些烦恼的事端呢？” 同病相怜的两兄弟苦闷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暮生对两人劝解一番，也被两人的伤感氛围感染，三人都是愤恨着这乱世，愤恨着可恶的小日本。 三兄弟借酒浇愁，发泄着心中的抑郁，不一会暮生和林瑞刚就都醉倒爬在桌子上，林俊雄也有了七分醉意，他命人将两人扶回屋里休息，自己起身向后院踉跄地走去。 初春的细雨还在尽情洒着，冰冷的冷风夹杂着些雨的湿润吹打在林俊雄的脸上，让他在七分醉意下清醒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