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父与子
“最近我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钱翔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山城啤酒，“班里好几个兄弟，都要造反了。” “怎么？一个小小的六班，你都掌控不了了？”赵青眯着眼。 “别提了！”钱翔端起酒杯，自己灌了一杯，“那小子最近当上了班里学习委员，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跟他一起住校那些人，成绩齐唰唰地往上提了好几十分！” “现在，班里有小道消息在传，说他有特别的学习方法，我这边好几个人，都有些心痒……” “没出息！”赵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学习好有锤子用！以后还不是跟咱们这些混得好的人打工！” “这些墙头草，都TM靠不住。”钱翔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青哥，你不是认识些社会上的朋友吗？” “钱翔，这事儿，风险可不小。”赵青一横眉，看着钱翔道，“虽然老子不在乎念大学，可高中毕业证还是得拿到，你知道咱们唐校长的风格，窝里斗也就算了，真要是牵涉到外面的兄弟，被开除，那是板上钉钉！” “青哥，你放手去做！”钱翔心一横，“出了事儿，我爸来善后！我爸的能耐，你可是知道的！” “钱总我当然信得过。”赵青笑了笑，“可你爸真愿意帮你这事儿？到时候，你拍拍屁股，六亲不认，吃亏的还不是我赵青。” “青哥，这话说的，见外了！”钱翔干笑了一声，“如今，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还不至于干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亲兄弟还要明算帐！”赵青吸了一口烟，从包里摸出了一个随身听，“这样吧，咱们录个音，留个证据！我来联系外面的人……真出了事，你得让钱总来兜底！” 钱翔嘴角抽了抽。 你这是跟肖想学的吧？ 吃个饭还随身带个随身听，这是早就在防着自己呢？ “可以！”钱翔皱着眉头答应了下来，“不过，这事儿成了之后，磁带得归我。” “成交！” “青哥，这事你先筹备着，等育华杯打完了，咱们开始行动。”钱翔补充了一句。 育华杯可是他现在的主战场，若是能带着六班夺冠，自己在罗美女心中的形象一定会加分不少。 想到这，钱翔就很恼火。 之前晚自习的时候，罗菲居然主动来找肖想！ 真不知道这矮子哪里好，吕妍和他关系不一般，罗菲似乎也和他发生了些什么。 两个失意者，就这样，暂时达成了复仇者联盟。 …… 回到家的肖想。 走进门，第一眼就瞥见了放在沙发上的一把吉他，心中顿时有些感动。 “老爸，你买的？” “试试看。”肖春中笑呵呵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由于今天李明秀回来，他这个平时的主厨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墩子。 肖想拿着吉他摆弄了一阵，感觉手感不错，红木打造，有些花纹，虽然不如后世中他那把黑桃木的吉他那么精细，但也没啥弊病。 “谢了，老爸！” “我让学校教音乐的杨老师帮着选的，不贵！”肖春中道，“等明年调工资了，再给你换一把好的！” “这把就挺好。”肖想笑了笑，“性价比高，实用！再说，我这水平摆在那，什么吉他都能弹出美妙的音符！” “嘚瑟！”肖春中道，“话说回来，你小子什么时候把吉他学会的？要不是你们付老师给我打电话，我这个当爹的还蒙在鼓里。” “老付给你打电话做啥子？” “下个月你们不是要参加市里面的高中艺术节吗？付老师专门打电话过来跟我借人。这段时间，周末你就辛苦下，为了学校的荣誉，好好排练！” “老肖，你这就把我卖了？”肖想看着他道，“我这要是周末都去排练了，谁来陪你和老妈？” “我和你妈用得着你陪？我们过二人世界难道不爽？”肖春中瞪了他一眼，“别岔开话题！我是在问你啥时候偷学的吉他？” “天赋！”肖想咧嘴笑，“老爸，你也没专门学过二胡，现在不也能随便拉两首？我这吉他，就是上音乐课的时候，跟老付学的。要不然，你觉得老付这么“关照”我干啥？” “这倒是。”肖春中摸着自己下巴，“我们肖家的确有音乐细胞！想当年，我和你二伯还去参加过县城艺术团演唱班的选拔。” “没选上？” “不想去。”肖春中挑了挑眉。 “别听你爸吹牛！”李明秀从厨房端出来一碗水煮rou片放到了餐桌上，“人家说他普通话太差，不适合专业演唱。” “那是他们古板！”肖春中辩解道，“他们嫉妒我唱的比他们有感情……” “行了，大歌星，打饭去。”李明秀啐了他一口。 “肖想，等会吃完晚饭，咱爷俩来合作一曲！”肖春中给了肖想一个眼色，搓着手，哼着小调，往厨房中走去。 肖想看着像小孩一般的肖春中，好像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经常会沉着脸，遇到困难，就会感觉亚历山大，忧心忡忡的身影有些不一样了。 一直在这个社会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自己小家庭的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些调皮和释放。 也许，这才是自己老爸…… 真正的样子吧。 晚饭吃的很快，也很香。 肖春中放下饭碗，便从卧室里拿出了自己的那把修修补补好多次的二胡，咿咿呀呀的调弦起来。 “走，我们去楼顶！” 调好了音的肖春中兴致明显很高。 楼顶早就被肖家兄弟改造成了一个小花园，还搭了一个凉亭，凉亭里专门安了一盏节能灯。 坐在凉亭里，视野极为开阔。 旁边就是三江水。 江水的对岸，矗立着白塔山。 山顶上的白塔，披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隐入了薄薄的暮霭中。 “星星点灯？会弹吗？”肖春中望向了肖想。 “会倒是会。”肖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老爸，你平常不是都拉啥子“骏马奔驰保家乡”这样的歌吗？” “你老爸的涉猎范围，岂是你能想的？”肖春中笑道。 “嘚瑟！” 肖想娴熟的扫过自己的吉他琴弦，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明显是在向自己老爸炫耀！ “这小子，弹的这么好？！” 第一次看肖想弹吉他的肖春中，显然没有料到肖想的弹奏水平如此之高。 本来还以为自己儿子可能也就和自己一样，半壶水响叮当。 没想到，人家这水平，不比他见过的专业人士差了。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 少年清澈透亮的嗓音在夜空中响起。 “唱的也这么好？！” 肖春中眼中的惊讶之色愈浓，这是我儿子？ 哈哈，这就是我儿子！！ 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他定了定神，拉起了自己二胡。 婉转，深沉的二胡，清脆，明亮的民谣吉他，在这一刻，形成了共鸣。 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照亮孩子的心……” 中年人略带沧桑和磁性的嗓音，夹杂着少年清亮的歌声，表达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当然，普通话依然是肖春中的硬伤！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个什么劲儿！”楼下，还在做饭的肖春华听着从楼上飘荡下来的欢歌笑语，低声骂了几句。 连续两次月考，肖天被肖想超过，分数上的差距还越拉越大，他现在变得低调了不少。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回到来时的路……” “真以为自己是歌星？”肖春华使劲儿挥动了几下手中的锅铲，脑子里却情不自禁的跟着上面两人弹奏的旋律跟着哼唱了起来。 TMD！ 被洗脑了！ 一转头，他的余光瞥了眼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肖天，情不自禁地吼了起来，“就知道看电视！成绩越来越烂了，还不多看看书？” 被突然吼了一嗓子的肖天有些懵，默默关掉电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中。 心中又是无奈又有些憋屈。 我成绩烂？ 我都年级前三十了！ 我都600分了！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顶楼上的歌曲切换成了水手，切换成了麻花辫……俨然变成了郑智化的演唱会。 肖天突然有些羡慕起肖想来。 肖想家没有自己家有钱，吃的用的也都不如自己的好，但幺爸从来没怎么吼过肖想，也没有要求过肖想要考到多少分。 看看人家两父子。 自己老爸什么时候也能和自己一起干一件喜欢的事儿？ 透过窗户，望着肖春华的背影。 肖天感觉，很陌生！ …… 周六，学校音乐室。 第一次大排练。 这次的艺术节，一中这边总共报了四个节目，其中，有三个节目基本都定了下来。 民族舞蹈，采莲，由学校舞蹈社团负责。 音乐剧，花火，由肖想和罗菲领衔。 美声独唱，我的太阳，由高三的董华演唱。 剩下一个流行音乐独唱，付静还在斟酌之中。 高二的好几个人，都有代表一中在酒都市舞台上单独表演的能力。 目前的人选初步锁定在罗菲，肖想，钱翔，还有高二的另外一个女生谢珊珊，这四个人当中。 去年，代表一中参加独唱的是去年毕业的一个高三学生。 今年，本来钱翔是大热的人选，从外形还有台风，都有优质青年歌手偶像的潜质，加上钱家又是一中的金主爸爸。 按理说，钱翔担纲一个节目，理所当然。 但肖想的半途杀出，让付静有些犹豫了。 这孩子，虽然外形上不如钱翔，可在音乐才华上，却是甩了钱翔一条街。 而当钱翔看到音乐剧是由罗菲和肖想主演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趁着排练的间隙，钱翔把肖想拉到了教室一角。 “肖想，离罗菲远点！”钱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眼神中闪着寒光，带着一种不可违背的蔑视。 “钱少，你这是……命令我？”肖想淡淡一笑，前世对于钱翔的恐惧早已经烟消云散。 “识趣点！”钱翔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的“咔咔”作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钱少，问你个问题哈？”肖想挑了挑眉。 “？” 钱翔显然没想到肖想会有这样的回答。 “没有你爸，你算个啥？”肖想看着他的眼睛，投射过来的是一种怜悯和不屑的情绪。 “就你那分数，大专都上不了。我知道你无所谓，宗海企业嘛，家大业大，高中毕业了，去你爸那混几年，到时候子承父业，风风光光……” “你嫉妒？” “你有没有想过，宗海集团会栽在你手上？”肖想嘴角微微上扬。 “傻叉！”钱翔不怒反笑，“肖想，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我啊！哈哈，心里不平衡了是吧？想想也是，分数考的再高又怎样？以后指不定还得给我打工！” “钱少，不知道钱总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公司，走向没落，破产清算，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那宝贝儿子，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肖想笑着拍了拍钱翔的肩膀。 他比钱翔矮了大半个头，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家中的长辈在教育自己的晚辈一般。 “退出独唱节目的选拔！远离罗菲！”钱翔抖了抖肩，决定不再理会肖想，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钱少，格局小了！”肖想眯了眯眼，“咱们是代表一中出去表演！当然要拿出一中最强的水平！你说你这成天琢磨着窝里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其他学校派过来的卧底了！” “你才是卧底！你全家都是卧底！”钱翔冷哼道，“你意思是，你比我强？” “钱少，要不咱们再比比？放心，这次我不弹吉他。”肖想冲他来了个挑衅的眼神。 “比！谁不比谁是小狗！” …… 两人的“勾肩搭背”也落在了另外一边正在休息的罗菲和谢珊珊眼中。 “菲，你觉得肖想怎么样？”谢珊珊笑着问自己的闺蜜。 “哪方面？” “各方面！” “我和他又不熟，我哪知道。” “不熟？”谢珊珊美眉微扬，“我可是听说某人上晚自习的时候，跑到六班教室去让人家别忘了什么约定。” 罗菲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那是办正事！你别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思想。” “那钱翔呢？”谢珊珊又问。 “挺好啊！个子高，长相帅，球踢的好，也会唱歌，家里条件优越。”罗菲道，“怎么，某人动心了？” “动心有啥用！”谢珊珊故意无奈叹了口气，“谁都知道人家钱大少喜欢你。” “你要有想法就行动！”罗菲白了她一眼。 钱翔确实好，除了是个学渣之外，其余条件简直就是女生心中的完美形象。 可她一直就没有对钱翔真正动过心。 反倒是和她只见过几次面的肖想，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