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初露马脚
何思远到了村子时,还不到中午,他骑到自家胡同口,一眼注意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牌照却是江AXXXXX,也就是江南省金陵市的牌照。何思远马上想起有次打电话爸爸提过说店里花了十五万左右买了辆车,有个客户帮忙很快把手续办下来了,爸爸说他也没找肖伯伯上军牌,那样影响不太好。 肯定是爸爸开车从金陵赶回来过年了,何思远开心地想到。他一进院子就大喊着,“爸爸、爸爸,恁回来了?” 也许是听到了儿子的喊声,也许是心有灵犀,何思远话音刚落,就见何爸爸从屋里出来了,他看到院子里的儿子,也很是惊喜,开口说道:“小远,你怎么现在就回家了?” “昨天下午考试完就可以放假的,学校觉得时间太晚了些,怕我们路上出事儿,所以拖到了今天上午放假。”何思远一边回答爸爸的疑问,一边好好地观察了爸爸一下。还好,爸爸气色很不错,也没看出消瘦,而且经过两个月的打拼,身上的气势更足了,加上他笔直挺拔的身型,越来越有成功企业家的气质了。他开口问道,“爸爸,你啥时候到家的?金陵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我和张勋还有恁二姐昨天早上从金陵开车回来,天刚黑就到家了。店里的员工我都给他们放假了,有些货款还没收回来,不过问题不大,人家客户也都答应了过年后就把款打过来。” “那就好,爸爸你这次在家能呆到什么时候?” “估计过了初六就得走了,初八后那边就有客户要上门了。”何爸爸一边说话,一边也认真地打量着儿子,“小远,在学校过得还好吗,看你脸好像瘦了不少,不过好在精神气儿挺足的。” “爸爸,我没瘦,还胖了两斤呢,rou都长身上了。” “恁爷儿俩个杵在天井里也不嫌冷啊,有多少话不能到家里来说?!”何mama这时也从屋里出来了,看着站在天井里的父子俩,没好气地责怪道。 何思远跟何爸爸这才注意到原来俩人确实有些犯傻,也没进屋,一直都站在院子里说话,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起向着屋里走去。一进屋子,何思远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室外现在大概有零下三、四度的样子,但屋里却是舒适宜人、温暖如春。他便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到烧得暖和guntang的炕上和父母聊天。 “小远,你这个假期里打算睡书房还是睡小炕?”跟儿子聊了一会儿他的学校生活后,何mama突然想起了一件她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睡小炕吧。”何思远答道。其实现在家里有了暖气,书房也很暖和了,但何思远还是想睡厢房的小炕,对他来说,睡炕都是很久远的回忆了。但在炕上睡觉的那种温暖舒适,却牢牢刻在他骨子里。前世他在外生活多年,到了冬天,只能睡床,但不管是空调,还是电暖、水暖,他都觉得没有炕睡得舒服。他觉得睡炕其实还有个好处就是XXOO时怎么都不会有震动声,也不用担心幅度太大而导致床的倒塌,只是这种好处现在的他还享受不到,没有软妹子肯配合实验呀。 到了下午,家里也没太多事情,而且考虑到何思远跟何爸爸两人刚回来,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后,一家子还是坐在炕上看电视聊天。看了一会儿电视,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节目,何思远想到了一个主意,跟爸爸说道:“爸爸,现在村子打麦场里空的很,不如你教我开车吧。”他前世开车也是个老手了,但总得找个正当理由才能展示出来,否则以后自己开车时被人问起,总不能说是生而知之吧。 何爸爸琢磨了一下,家里现在有车了,儿子提前掌握门技术也是好事儿,便答应下来。何mama对家里的第一台轿车也很感兴趣,老伴开回来后她也没坐过,想体验一下坐在自家车里的感觉,便跟着父子俩身后出了家门。 出门后,邻居家的海涛mama正在自己大门口处不知道忙活什么,看到何思远一家,好奇地问道:“小远什么时候放假的?你们这一家子是打算去哪儿呀?” “他上午刚回来,这不是在家也没事儿,打算跟他爸爸学开车,我也跟着他们爷儿俩个凑个热闹。”何mama脸上满是喜意,笑着回答。 何思远跟婶婶打过招呼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何mama说了几句后,坐到了后座,稀奇地打量着轿车里的内饰。她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家也有买小轿车的这一天。老伴生意做的好,儿子孝顺听话爱学习,何mama觉得天下的好事儿都落到自家了,骄傲得意快溢出胸怀了。她有时甚至不敢置信家中的这份美好,会怀疑是不是美梦一场呀,不过她打定主意过年供奉先人时一定把家中最好的东西都摆上,感谢他们的保佑庇护。 “对了,爸爸,你怎么拿到驾驶证的?”何思远有些好奇地问道,好像爸爸根本没时间去上驾校,虽然爸爸在部队里学过开车,但那也不算数呀。 “托人找找关系,花了两千来块钱送了送礼,第二天就拿到证了。”何爸爸毫不在意地回答着,显然现在大家对这种事儿都是司空见惯了。何思远想了想,也没多说,反正前世爸爸开车技术就很不错,现在只不过省了一道手续而已。 到了村子北面的打麦场也就是场院后,何爸爸一点点告诉儿子怎么打火、怎么挂档,哪个是油门、哪个又是刹车等等。何思远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听明白了。讲解了一阵子后,何爸爸确认儿子全记住了,绕着打麦场示范了一圈后便做到副驾驶位置上,看着儿子一点不见紧张地发动汽车,轻踩下油门,在打麦场转悠起来。 何爸爸发现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就是儿子一点都没有新手的生疏,连拐弯时提前打转向灯都不用自己的提醒,空间感、距离感也掌握得很好,好像自己讲了一遍后就彻底没用了。他好奇地问道:“小远,你以前还学过开车?” “爸爸,我到哪儿学开车呀,不过感觉开汽车跟骑摩托车差不太多。”何思远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大意了,被爸爸抓到了马脚,新手开车和老手开车还是有显著区别的,他也只能胡扯个理由糊弄爸爸。 “咱儿子聪明,学啥都快,你以为他跟你一样笨啊,我感觉小远开车比你开得稳当。”何mama却认为儿子学的快是天经地义的,毫不留情地贬低起老伴来。何爸爸听了,也不再多想,反正何思远再怎么怪胎也是自己儿子,可能确实如儿子所说因为骑过摩托车才学得如此之快吧。 何思远在打麦院转了几圈后,又在爸爸的鼓励下上了马路低速开了一会儿。何爸爸此时发现实在没什么能交给儿子的了,丝毫找不到当老师的成就感,便不耐烦地让儿子开车回家了。何爸爸还特许儿子以后不需要自己陪伴可以开着车到场院转转,但是不能单独上路,对这点他觉得还是慎重一点好。 何思远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现在也没需要自己开车的场合,摸摸方向盘,过把车瘾他就觉得够了。 第二天,腊月二十三,是掖城这边的小年,也称为辞灶节,民间传说是送灶君上天的日子。因为过节,孙爷爷特许何思远今天可以不用找他练拳。 一大早起来,家里就忙活着大扫除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要打扫到。这要是以前,何思远肯定会找理由逃得远远的,他最不耐烦敢这种琐碎的家务了。但现在他很主动地跟爸妈先把所有墙壁都用鸡毛掸子扫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扫地、拖地、擦洗家具、擦窗户等等。这一忙活就到了下午,这时要贴窗花,挂年画了,最关键的是要把灶神画像供起来,画像两旁还挂有一副对联,写着: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这天中午一家人吃的以及供奉在堂屋方桌上的是都大米饭加鱼rou等,而到了晚上,何mama则煎了用自家产的小黄米做的粘糕,这是儿子最爱吃的拿手饭,煎出来的米糕通体金黄,吃起来又香又甜,还很粘牙。 不过米糕煎好后还不能马上开吃。何爸爸到平房上先放了一挂鞭炮,与村里其他地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交相呼应,连成一片。连天井里的大红都被鞭炮声震得老实了许多,不再乱转悠,乖乖趴在自己小窝里,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美食。 何爸爸从平房上下来后又在天井中间烧了一刀黄表纸,一边烧着,一边把糖果、粘糕之类的扔到火堆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何思远凑近一听,好像是“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神上南天……米糕香又甜,请对玉帝进好言”之类的话,他也没听全。 何思远便好奇地问,“mama,这粘糕是特意给灶王爷做的呀?” “嗯,这糕就是要又甜又黏,希望能粘住灶王爷的嘴,见玉帝时他能记得帮咱家多说些好听的。”何mama因为今年家里条件的大为好转,似乎对这些传说有些相信了,脸上神情也比以往虔诚了些。 何思远虽说不是很信这个,但重生回来,他对鬼神之说却也多了几分尊重。只要家里不铺张浪费地大搞迷信,他觉得这些传统仪式能一直这么延续下去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