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中奢望
在家这两天,何思远除了每天两个多小时的练功时间外,还帮着mama到村里油坊榨了一百五十多斤花生油,这其中一部分是爸爸要用来送礼的。他还跟mama一起腌了一大堆咸菜,等后面给爸爸捎去。何爸爸一直有点吃不惯金陵的早餐,何mama想让老伴就着家里的咸菜,吃点馒头稀粥就好。 周日下午,又到了儿子离家返校的时间了,何mama虽然不舍,但还是利索地把她精心准备的食物给儿子收拾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又问道:“小远,你上个月钱够花了吗?” “mama,够了,足够了,我觉得我是我们班现在最能吃、最能花的了。”何思远忙不迭答应到。 “好吧,mama还想着要是你能不够,再多给你二百呢。”何mama似乎想把过去对儿子的欠账一下子都补上似的,她也知道儿子不是喜欢挥霍乱花钱的人。 “mama,我上个月还去了趟烟州,都没把钱用完,这个月也没什么大开销,你给我的钱肯定绰绰有余,你不用担心了,不过省下来的钱我可都存到小金库里,不还你们了。” 何思远很感动mama的关心,但也有些汗颜,这时候自己一个月就要花这么多,上大学得花多少呀?他印象中前世自己大学一个月总花销也不过四、五百而已,甚至更少也能过。不过既然现在家里有了这个条件,那他也没必要非苦着自己,何况这一世自己因为练功,对营养摄取确实要求较高,那就安心享受老天给的这份福利吧。 回校后第二天,上午下了第二节课后,猴子拿着一份当天新出的《体坛周报》凑了过来,嘴里兴奋地喊着,“远哥,大胜,大胜啊!” 何思远从猴子手中接过报纸,看了看报纸上的报道,果然是酣畅淋漓的大胜,昨天晚上的曼谷亚运会男篮决赛华国队112-92大胜高丽国家队,而且得分、篮板、助攻等等所有技术环节都胜过了对方。 昨晚睡觉前,他还有些遗憾,毕竟在烟州培训时也看了好几场男篮的小组赛,但偏偏决赛时正好返校,没法看电视了。在宿舍卧谈时,程晓和猴子也喟叹不已,这两位在何思远的感染下现在对篮球迷得厉害,也经常跟他一起到cao场上打篮球,对国家队的大佬们也是如数家珍。 这时,何思远又看到一篇报道,不由得拍桌叫好,“巩帅哥真不愧我们齐鲁爷们,果然够血性。” 程晓和猴子一听,立马把脑袋凑了过来,看着报纸上对巩小彬的详细报道。国家队里,他俩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号称“逍遥王”的巩小彬了,长得超帅,一点都不像是运动员,反而像个影视明星;而且又是家乡人,两人甚至约好了大学如果能考上省会泉城,一定要去现场看他打球。 原来在昨晚比赛中,巩小彬眉骨被打破,献血直流,依然打三分成功。他然后直接在场边让队医缝针,缝完接着上场,真是豁出去玩儿命了,也正是因为这股气势,才把高丽队打得溃不成军。《体坛周报》的报道也是也没口子地夸他是现在“亚洲最好的二中锋”。 何思远觉得现在的这批球员比以后的那些职业球员在斗志上,意志品质方面确实强太多了。后来的球员似乎在钞票、软妹子中迷失了自己,把华国篮球在亚洲的统治地位都给丢失了,竟然沦落到四、五年一个亚洲冠军都没有,真是糟蹋了老一辈球员浴血打下的江山啊。 三人又热议了一会儿,眼看要上课了,猴子便先回去了,程晓却仍然拿着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何思远也不再劝同桌努力用功了,反正他父母都给他安排好后面的人生道路了,自己也不必咸吃萝卜淡cao心的,只要他成绩不滑坡就好。 中午吃饭时,何思远把从家里带的好吃的跟陆巧、居妍及程晓、猴子等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分食了。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习惯这种“打土豪、分美食”的行为了,就是何思远不说,他们也会凑上来。在此时高中生的心中,好朋友如果有好吃的,那就是应该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的,所以大家既没有什么谄媚讨好的姿态,也没有什么要远离冷落的心理。何思远也喜欢这种不算计、不计较的淳朴氛围,很欣赏大家这种算是富贵不能yin的赤子心性。 吃完午饭后,柳兰又让人把何思远喊到了她办公室,这都可以说是两人的一个保留节目了。 何思远因为练功精力充沛,一般不怎么午休,而柳兰中午时也很少回宿舍休息,所以两人隔个两、三天就会在办公室独处聊天,天南海北地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俩人通过此举排解心中的苦闷、孤独,关系也越发的平等亲密。如果这时有陌生人进来,看到这两人的表情语气,怎么也不会猜到屋里的两人竟然是师生。何思远最近心中一直有个小恶魔蠢蠢欲动,催促着他拿下拿下什么的,但都被他死死地按捺住,他可不想随易唐突佳人,破坏两人的这份融洽默契。 何思远笑嘻嘻地进入高二语文组办公室后,却见柳兰不如往常一般面带笑意,脸上反而有些惆怅和缅怀。他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小声地问道:“老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现在他和柳兰谈得兴起或开玩笑时,也会直呼其名;但如果有外人或者正式交谈时,他还是会比较尊敬地喊老师。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上午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新闻,前天的时候,钱钟书先生离世了。”柳兰脸上表情稍微恢复了正常,向何思远说明原委。 “哦。”何思远明白了,内心也有些黯然。 他很喜欢《围城》书中的一句话——每个人都需要一面镜子,可以常常自照,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常把《围城》当作一面镜子,看着它映照出自己身上的种种丑陋之处,知道自己以后如何避免、如何改正这些缺陷。现在给他这面镜子的人走了,他心中也是感到有些失落,甚至惶恐。他不知道当这些真正值得敬佩的大师们都一一离世后,华国还有谁能担当得起人们的文化偶像,还有谁能够引导整个社会的道德不至于滑坡、沦丧。 柳兰也是很喜欢《围城》这本书的,她和何思远对书中的一些观点有着共同的认可,认为钱先生对于某些光怪陆离的社会现象的描写真正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但也对书中的一些观点争论不休。 比如书中所说“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遮盖起来。”,柳兰认为这是小说作者基于当时社会现实的人为夸大,她不认为现在社会中人们还会再像书中所写的那样随意买卖文凭了。她觉得大学现在管理很严格,能够拿到学位的人一般都是有着真材实料的、令人敬佩的。 何思远觉得这位老师jiejie想的还真是单纯,她是意识不到后来多少的官员往自己学历中拼命“注水”,她也不知道后来多少的名人要找一张“野鸡大学”的文凭当遮羞布。不过他一般也不在这种观点上一直跟她纠缠不休,心中有份美好总是好的,而且相信那些骗子大师们也不会把她这么个穷老师当成行骗目标。 和何思远聊了一会儿后,柳兰心情好了不少。她也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多愁善感,竟然需要自己的学生来开解、安慰自己,虽说这个学生不太一样,很早熟,但也是学生啊。她感觉和何思远的师生关系似乎颠倒了一般,心中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柳兰又聊了一阵子后,便让何思远回去了。 ———— 在掖城五中这个封闭的校园里,何思远感觉自己对时间、季节的流逝都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有时觉得天好像又冷了点,那就加件衣服吧,颇有一种“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隐士感觉。 这天早起锻炼,何思远刚打开卫生间的窗户,彻骨的冷风就呜呜地吹了进来。他感觉随着年底的临近,寒意一天比一天更甚,抬头看看外面,发现窗外的一切仍然笼罩在行将消逝的茫茫夜色之中。他跳下二楼,借着路灯的灯光,来到cao场进行自己的日常锻炼。 等他差不多要结束锻炼时,天依然是灰蒙蒙的,不见一丝曙色;直到吃完早饭,他发现整个天空还是重淀淀的铅色。最迟钝的人这时也知道,一场大雪的到来已是不可避免了。 上午下了第二节课,何思远站起来往窗外一望,发现整个世界被白色占据了大部分,校园都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天空中仍然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扯破了的棉絮一般在飞舞、在飘落。校园里再没有同学的嬉笑打闹,大家都站在走廊上静静地、欣喜地迎接这场大雪的到来。 中午吃饭时,大雪依然没停。虽然马丁靴比较防滑,但何思远仍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快跑到食堂抢菜,只是步伐稍微快了些而已。他可是看到前面好几个不信邪的跑男们纷纷以花样百出的各种姿势或前扑、或后仰地摔在雪地上,惹得一群人围起来“哈哈”笑着看热闹。 陆巧和居妍两人却是不急,悠哉悠哉地踩在雪地里,一边观赏着‘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丽雪景,一边向食堂进发。等她俩拿好饭菜,到了圆桌旁,何思远发现她们头上、肩上依然有不少雪花没化,便先伸手替陆巧掸去。 居妍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平衡,低声嘟囔了句“又是先对陆巧好……” 等何思远向她伸手时,居妍却使劲儿甩了几下头,又狠狠地跺了几下,自己把身上的雪花弄下去了,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不需要别人,她也能照顾好自己。何思远也不以为意,他印象中居妍就是要比陆巧独立、坚强一些。 吃完午饭后,陆巧和居妍也不急着回教室了,两人拉着何思远来到校园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兴致勃勃地开始踩雪画图。何思远对于这种幼稚的活动向来是敬谢不敏的,正打算回教室,却发现两个女生都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你走一个给我们看看。不得已,他也只好双脚并成八字,听着“咯吱咯吱”的闷吞声,一跳一跳地在雪地上踩出轮胎状。 此举却遭到了陆巧和居妍的大肆嘲笑,“真没创意!” “是啊,丑死了,一点儿艺术细胞都没有。” 伴随着讥讽,两人清脆悦耳的笑声落满了整片雪地。 何思远愤愤不平,想要反击她们对自己的诋毁,但是回头看到两个MM踩出的两个惟妙惟肖连在一起的心形图案,立马失去了反驳的底气。此时两个女生正紧紧抱在一起,站在两颗心交集之处,指着他的大轮胎图案优越感十足地评论着。 何思远看着眼前的两张如花笑靥,只恨此时自己手中没有相机,不能把这青春时最美好、最有感染力的快乐记载下来。不过,他也没气馁多久,马上笑嘻嘻地说道:“两位姑娘,不知在下能否也有此荣幸入驻二位芳心之中?”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俩走去,同时还伸开长长的双臂,做出一副要揽二美入怀的模样。 “做梦吧!何思远,你真够不要脸的!” “何思远,你真无耻!” 陆巧和居妍虽说对他的调笑已经很习惯了,但这次仍被他这句这么直白大胆的玩笑给弄得满脸通红。为了报复何思远这么不要脸的想法,两个女生一手拽住他的一条胳膊,然后另外一只手抓着雪球往他脸上、脖子里涂抹着,还严令他不许挣扎、不许反抗。 居妍心里却是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想他终究没有只是选择陆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