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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有时活着也是一种错误

    行军路上枯燥乏味,再加上藤丸立香两个拖油瓶的。虽然嘴上没说路上,但兵卒们还是自发的放慢速度让那两个娃子能跟得上来。

    贞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反正只要天黑前队伍能到岗哨就行。

    尤其是当看到玛修举着那比她还高的盾牌努力跟上队伍的时候,这帮老兵油子哪怕不说,也没一个不佩服的。

    在军中,想要和他们拉近关系,除了酒和背靠背打一仗,没有什么比证明自己的能力更管用的。

    不知不觉间,玛修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和那股死也要跟上的劲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至于藤丸立香?还是那个样,除了喜欢作死的不知道哪家跑出来的大小姐,就多了个能吃点苦的标签而已。

    “全都跟上,注意别掉队了!”

    跑着跑着,就连贞德也一块加入了队伍。

    克劳德切尔身子不是铁打的,哪怕是巨龙也是血rou之躯是会饿的,在带贞德一段路后便自行找食去了。

    反正只是去找食填饱肚子而已,去一趟海边就立刻回来花不了多少时间,贞德身上也有定位人丢不了。

    “贞德小姐,我能请问一下您是如何与一条红龙认识的吗?”

    先前是顾虑克劳德切尔的存在,现在只剩下看上去好说话些的贞德。

    抓住此机会,玛修凑到贞德身边好奇的问出了这个打见面就憋在心底没问出来的话题。

    “哈,你谈这个?”

    闲来无事,加上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想了想会后,贞德反问道:“你确定真想听?”

    玛修坚定的点点头:“嗯!”

    “那行,叫藤丸立香那家伙也跑快点,我看她也想听了。”

    指了指落在身后三四步竖直耳朵观察前方动静的藤丸立香,贞德示意跑快点跟上,想听故事不用这样畏畏缩缩的。

    别以为自己没看出来,玛修就是来试探自己的。

    要是自己表现出不情愿或者不耐烦之类的情绪,藤丸立香立刻就会上来当和事佬说大家要一团和气这种屁话。

    “嘿嘿嘿……”

    傻笑两声,藤丸立香连忙加快步伐跟了上来,毕竟被人直接戳穿心里想法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了下队伍的速度,贞德放慢了些脚步方便跟上队伍的节奏,这才开口道:

    “说起来你们可能有点不大信,我和普瑞斯托相见最早那会可不是什么好情况……”

    说着说着,贞德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小时候的日子,在遇到克劳德切尔之前,贞德过得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每天早起晚睡帮家里干活,吃的比驴差干的比驴多,但那至少是一个家,一个在战乱年代能为自己提供庇护的家。

    一切都是那样的重复,每天过着雷打不动的生活,包括和那些整天想着从每个人身上捞钱的税吏吵架,这也是日常。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贞德也会像她的母亲一样,遇见一个像他父亲一样的农民,然后组建一个家庭结婚生子。

    再目送儿子去当兵,留下女儿帮家里干活,直到某一天收到儿子的抚恤金和阵亡信,痛哭一阵后再度回归生活。

    这一切他娘的就像是一个轮回,一个所有身在法国的正常人的轮回,一个家庭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战死的。

    直到有那么一天,军队又吃了败仗演变成为大溃败,贞德他们这个本来处在后方的家庭一下子变成了前线。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下午才刚收到这里可能要打仗的消息,傍晚时东西还没收拾好家当,绿皮就杀了过来。

    父亲作为镇上为数不多的劳动力被民防官拉走了,贞德被母亲塞进一个地窖里藏了起来。

    而她则是继续在外面拿着粪叉努力保护着家里仅存着一点家产,同时给自己的丈夫做着求心理安慰的祷告。

    那会或许是贞德信仰最虔诚的时候,她躲在那个阴暗狭窄的角落里朝神父口中无所不能的主不停的祷告着。

    幻想着传说中的天使能下凡来拯救她们,主能施展他那无穷无尽的伟力。

    那一点平日令她无比憎恶的什一税现在反倒成了救命稻草,让贞德觉得这是主来救她们的买命钱。

    天使下凡消化邪恶,这想象中的美好一幕或许可能发生,但绝不是这里。

    绿皮在这座小村庄里尽情的狂欢,人类的铁器一向是他们钟爱的目标,一直到玩够抢够了才离开。

    而这只是人们所遭受的第一重灾难而已。

    当绿皮离开的时候,幸存的人们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收敛着亲人的尸首,在废墟中翻找着为数不多的家产。

    他们虽然遭受了灾难,但心中残存的那一点对家的渴望,支撑着他们努力在这片废墟中活下去。

    就在他们努力寻求着那一线希望时,一群前线的溃兵举着火把冲进了这里。

    说他们还是人,已经玷污了人这个词了。

    他们把对绿皮的恐惧转变为对难民的宣泄,把放火和杀人当做是娱乐,甚至比赛起了自己能杀多少人。

    jianyin妇女抢劫财物杀人放火,溃兵们如同蚂蝗一样带走了这片村庄最后一点生机与希望。

    当日出之时,发泄足够的溃兵们带着他们的战利品扬长而去,如同打了胜仗一般高唱着凯歌。

    留下的只有一片被大火焚尽的废墟与无数的冤魂,还有一个从地窖里爬出来的小女孩。

    贞德是幸运的,她因为恐惧而一直躲在地窖里不敢出来,还奇迹般的没有被搜查到,从而在溃兵的屠刀下幸免于难。

    贞德也是不幸的,当她从那阴冷潮湿的地窖里爬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母亲的尸首。

    那个老妇人抱着粪叉侥幸从绿皮的狂欢中活了下来,却又因为溃兵们的宣泄被乱刀砍死,死在了自己女儿的头顶。

    本应屠杀她们的绿皮因为她是一个妇女而放过了她,本应保护她们的军队却又因她是妇女而杀了她。

    她犯了错,一个很大的错误,那错误便是出生在了这个世道。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道,绿皮要吃你,溃兵土匪也要吃你。若是当不了吃人的,贞德的家庭便只是一个缩影,一个时代的悲哀产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