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沙氏夫妇的末日将至
“连水都弄不回来，你们这些男人有什么用？” 溪乌峒老寨的议事厅内，万彩云一如既往的强势。 自从几次趁雨突围均告失败后，她的话变得不太好使了，手下那些将领虽不出言反驳，但也没人回应，都默默地把目光转开，完全把她当做空气。 “夫人不用气恼，我们再想办法就是。”见场面有些尴尬，沙定洲轻咳一声，为她解围。 万彩云哪里是吃这一套的人，她两眼一瞪，气冲冲地站起身来，骂道：“都是些没出息的东西，老娘不伺候了。” 说完，她身子一扭，径自去后院了，留下一屋子男人面面相觑。 “大人，如今寨子里水源不足，和人争水喝的畜牲都被宰掉吃了，加上粮食也所剩无几，再固守下去的话，只怕会军心不稳，属下觉得，不如早些寻个机会和他们决一死战，就算斗不过他们，也能趁乱逃出去一部分，以图东山再起。” 被铁军击败，丢了前哨大庄寨后灰溜溜逃回溪乌峒老寨的黑老虎总算打破了议事厅的沉默。 “住口！” 沙定洲正好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下山突围几次，每次连扼守要道的铁军的面都没见着，就扔下一地尸体逃回来，想继续往前冲吧，人家铁军的子弹就像不要钱似的，密密地飞出来收割性命。 几次过后，所有人都明白了，想冲到人家面前决一雌雄，就得先填上许多性命，而且这里山道崎岖，根本无法组织阵型冲锋，那短短的两、三百步得用多少人命填啊？ 议事厅众人从未想到，一直让人引以为豪的险峻地势竟然成了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沉重枷锁。 现在这黑老虎提出的决战，正好说到了沙定洲的痛处，连突围都做不到，还特马的想决战，你干脆把我的人头拿去送给对面的李定国吧！ 他唰地站起身来，怒道：“好个黑老虎，我平日待你不薄吧？你竟敢说我军心不稳，要怂恿我往人家的枪口上冲，说，你有什么目的？” 黑老虎一直是沙定洲的亲信，或者说这间议事厅里坐着的所有人基本都是沙定洲夫妇的亲信，这陡然间飞来一顶大帽子，让黑老虎有些不知所措。 一惊之下，他的脑瓜子有些嗡嗡的，本能地辩解道：“属下只是觉得除了早些决战外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 “胡说！” 这一来，沙定洲更加怒不可遏，“我溪乌峒固若金汤，他们能耗得过我？要决战也是他们冲上来决战！” 平日里，为鼓舞士气，沙定洲夫妇都说山下的铁军处在断粮边缘，只要熬过一阵，溪乌峒之围不攻自破，可这谎话说得多了，渐渐就有人看出了端倪。 ——那山下的军队明明没有断粮，吃不饱的是我们啊。 与其被困在山上饿死，不如下山决战，人家黑老虎说得没错嘛，议事厅中，一些头目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军心动摇了，沙定洲心里有些焦急，却又不能把全部的头目都责骂一顿，只好把火发在黑老虎身上： “来人，黑老虎乱我军心，拉出去重责三十军棍！” 黑老虎连声叫屈，到最后见这通板子实在是逃不过去了，索性放声大喊道： “大人，寨中存粮不多，只能早些下山决战啊，大人……” “给我打，重重的打！”沙定洲气不打一处来，冲门外发泄几句后转头看着手下的头目们，“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该早日下山决战？” 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哩，黑老虎现在正吃着军棍，还有谁会去触沙定洲的霉头，那些头目都低下头来，唯唯诺诺，不说半句好歹。 “时机到了的时候，我自然会带大家下山，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沙定洲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拂袖而出。 李定国和山下的铁军自然不知道寨子里面的事，只管按部就班地扼守要道，加强的水源周围的工事，以彻底断绝寨子里的人下来取水的念头。 待工事修整完备后，李定国到现场看了看，下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命令： “在工事外放一桶水，他们取这桶水的时候，任何人不得阻拦！” 和他一道前来视察的第二师师长王复臣颇为不解，道：“李帅，这是何意？” 李定国不以为然地说道：“一桶水对他们能有多大帮助？咱们只是适当地释放善意罢了，那些取水的士卒回到山寨后定然会把这事传出去，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复臣恍然大悟，道：“要不再搞几份饭菜？和我们铁军的宣传资料放在一起，让他们一并带回山寨去。” “这主意不错！” 李定国赞道：“饭菜可以搞几分好的，弄太差了他们会觉得我们也缺粮，宣传资料就搞简单一点，着重说明大本营‘首恶必除，胁从不究’的策略，山寨里那些头目或许识字，不蠢到极点的话应该会知道多了个选择吧。” “遵命，今天就给那些来取水的一个惊喜！”王复臣笑着说道。 “只给甜枣还不行！” 李定国正色道：“既然大炮到位了，就给他们安排上，也不需要多有准头，能打进寨子里就行，借着炮声，工兵连在山下打洞，埋上炸药狠狠炸，必须拿出哪怕把山炸塌了也要捉住沙定洲夫妇的气势。” 铁军在阵地外摆上饮水和饭食之后，下山取水隐隐成了寨子里士卒的美差，可除了铁军主动提供的那桶水外，他们连一滴水也弄不回去了，渐渐的，山上的头目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禁止士卒下山取水。 可是一道命令哪里阻止得了自己人偷偷摸摸下山？到后来，吃不饱的小头目们也开始惦记铁军的免费饭食了。 黑老虎被打了军棍的当天晚上，就有其他头目过来探望，一番安慰之后，有人发起了牢sao，话里话外隐隐有了“投降也比眼睁睁饿死好”的意思。 黑老虎虽然挨了揍，但对沙定洲的忠诚却还没有磨灭，当下正色劝诫道：“如今山寨危如累卵，你我又是跟随大人多年的部属，这种不义的话万万不能再说了！” 这些私下的牢sao本来说说也就算了，谁也没有当真，但不知怎的，这些话突然传到沙定洲那里，而且变成了“有人要拿着沙定洲夫妇的头颅去投降”。 这还了得，沙定洲立刻派人把当时在场的几个头目都捉了去，拷打一番后，也不管几人的辩解，直接认定其中两人是主谋，将其砍了脑袋，挂在议事厅前面威慑众人。 黑老虎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两个多年老友的冤死，让他对沙定洲夫妇彻底失望了。 十二月十五日深夜，封锁水源的铁军将士见阵地外来了两个人，不像以往一样拿了饭食饮水就跑，而是摊着双手，径直走到近前，道：“请通报贵军将军，我是山上的黑老虎，此次前来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