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川不成军

    柏林进入仲春，狼群战术在波罗的海进行首次实兵演习后，希特勒的心情一直很好，就好像柏林的春天一样，充满阳光。希特勒在柏林元首府邸看着各方面呈报上来的情报，几乎都是好消息：Bf-109战斗机新型号F型下线、4号长身管火炮G型月产量首次突破300量、法本化工又一条合成燃料生产线投产、齐柏林号航空母舰下水、U-21型潜艇首批4艘交付德国海军。。。。。。

    突然，希特勒的目光停留在一份远东方面送来的战报：

    “1938年3月14日至4月15日，中日两军在台儿庄进行主力会战，以中国军队完胜而结束，本次战役中国军队伤亡5万人，日军伤亡21019人......”

    台儿庄会战？希特勒记得前世小时候就看过广西制片厂拍的彩色电影，看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立即通知侍从室把详细战役经过汇总交递到元首办公室来。

    原来，1938年元旦，津浦线正面日军甲级常设师团第十师团的师团长矶谷廉介占领山东省充州、济宁、邹县后，非常轻狂，认为当面国军不堪一击，攻占徐州易如反掌，便沿津浦路向南突进。中国方面为了迟滞日军南下的速度，使援军能够有时间在徐州四周部署，2月7日，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令第三集团军副总司令孙桐萱代行总司令职权，率该集团军反攻济宁、汶上。双方交火后，中国军队取得一定的战果，日军主力马上增援，到19日，孙桐萱命令全线撤退。日军夺回主动权后，于3月15日，抵达滕县。孙震急令第一二二师长王铭章率部死守滕县，等待汤恩伯军团支援。

    来自成都的王铭章师长，奉命率领第一二二师川军子弟兵防守藤县，川军士兵出川抗日，脚蹬草鞋，身着破军装，肩背土制步枪，胸挂四川土造手榴弹，冒风雪几千里徒步走到中原，装备低劣，给养短缺。然而，就是这支严格说来都算不上正规军的川军队伍，硬是凭着顽强斗志与牺牲精神闯出了"川军能战"、"无川不成军"声名。天寒地冻、炮火硝烟之中，川军的草鞋踏出一个个坚实的脚印，川军军纪甚严，老百姓对他们的评价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扰民”。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目不识丁，他们也很难讲出什么慷慨言辞。身逢乱世，他们本能地投身到一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之中，为国家领土与民族独立而战。

    王铭章在德阳驻地慷慨誓师，他悲壮激昂地说:"日寇深入国土，国家危在旦夕，今天我们奉命出川抗日，是为拯救国家危亡、民族生存而战，我们军人保国卫民战死沙场原为天职，愿与诸君共赴国难，以报国家......"，成都商会代表四川父老，赠与122师一面锦旗，上书：“抗敌先锋”！誓师会大有易水悲歌之景，他辞别家乡父老，预立遗嘱:"现在日寇深入国土，国家危在旦夕!我将率先请缨出川抗日，这次出征，我决心不成功则成仁。我身为军人，为国家为民族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军人最高荣誉。"

    此时滕县守军其实只有两个营，王铭章急令第三六六旅由太平邑赶赴滕县支援，但该旅在城头村四周同日军数千遭遇，被截成数段，仅一个营冲进滕县。16日黎明，日军步骑约5000人迫近滕县东郊，首先向守备滕县东关的警戒部队进攻。8时许，敌集中炮火向滕县东关、城内和西关火车站射击，同时，敌飞机10余架飞临滕县轰炸、扫射。驻在西关的王铭章在敌轰炸开始后，通过电话询问情况，随后跑步进城，与同僚、部属协商判定东郊之敌即将大举进攻，大战迫在眉睫。他昭告全城官兵，"决心死守滕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他还命令将南北城门堵死，东西城门暂留交通道路，也随时预备封闭。师部和直属部队也由西关移进城内。

    日军自8时开始，持续炮击了两个小时，10时许停止射击，沉寂了约30分仲，忽然集中炮火猛烈轰击东关南半部寨墙的突出部，炸开了10余米宽的一个缺口。敌集中数十挺机枪对准缺口扫射，掩护步兵进攻。守城官兵毫不畏惧，沉着应战，隐蔽在缺口两侧，当敌兵约五、六十人刚下到壕将要向缺口冲锋时，向敌投手榴弹，将敌大部歼灭。就这样，担负缺口段守备的一连，接连打退敌军三次冲锋，而自己也伤亡近百，由预备队替换下来。下午2时，日军再向东关东北角猛攻;5时，又猛攻东关门，均被守城部队击退。日军遗尸累累，守军亦伤亡惨重。当晚，战斗停止。

    滕县正面的四十五军部队经过三天血战，已经伤亡一半以上。16日午，正面阵地被敌突破。四十五军从滕县两侧撤退。当晚，四十一军124师和122师722团奉命陆续进入滕县。王铬章根据兵力变化情况，重新调整部署。同时，命令各部抓紧补充弹药，构筑工事;在城墙下隐蔽的部队，每班扎一架云梯，随时预备登城反击。苦苦等待的援军汤恩伯部没能按时到达攻击地点。滕县守军已成一支孤军，完全陷入日军重重包围之中。

    日军调集部队，配属数十辆装甲车和大量炮兵，17日凌晨，集中炮兵火力，猛烈轰击滕县城区，并调来空军飞机20架，对藤县阵地疯狂轰炸，整个滕县城硝烟弥漫，房倒屋塌，一片火海。两个多小时的轰炸之后，日军开始向东关进攻，以10辆坦克为先导，掩护步兵从东寨墙的缺口冲锋。东关守军冒着敌人炮火，在近距离与敌展开殊死搏斗，伤亡惨重。另一部日军向被轰塌的东南角城墙进攻，中国军队一个连，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敌战车两辆，在敌密集火力射击下，该连伤亡殆尽。敌步兵40余人冲上城角，王铭章急调师部警卫连向突入之敌反击，经激烈rou搏，全歼突入之敌，全连官兵仅剩14人。王铬章此时仍在期盼援军，急电孙震:"敌以炮火猛轰我城内及东南角城墙，东关四周又被冲垮数段，敌兵登城，经我反击，毙敌无数，已将其击退，若友军深夜无消息，则孤城危矣。"

    中午，日军重炮猛轰南城墙下街道，随后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进攻南城。守军英勇战斗，伤亡殆尽，敌军攻占南城墙。此时东面日军集中兵力猛攻东关，敌步兵在坦克掩护下突入东关。

    王铭章见援军无望，集合师部人员，命令报务员再发给孙震将军最后一电，电文只有8个字：:"决心死拼，以报国家。"发完电文，毁掉发报机，王师长命令身边的年仅16岁的小传令兵，让他把成都父老送给122师的“抗敌先锋”锦旗裹在身上，换上便装护送锦旗突围。这也是122师三千将士中唯一生还的一名士兵。

    王铭章亲临城中央十字街口指挥作战。此时，日军已从西南城角向西城逼进，敌炮兵集中火力轰击西门城楼、西门、火车站，守军失去城墙等工事掩护，暴露在敌火力之下，伤亡极大。到下午5时，敌占领西城墙和西门，王铭章命令城内各部与敌巷战，自己登上西北城墙，亲自指挥警卫连一个排进攻西门城楼。因敌火力猛烈，城墙上毫无掩蔽，该排全部阵亡。此时，王铭章决心缒城到西关指挥守军继续战斗，行至西关电灯厂四周，遭西门城楼敌密集火力射击。王铭章身中数弹，腹部肠子都流出体外，王师长裹上伤口，身边仅存卫士一名，日军从四面八方逼近过来。一看是中国的高级将官，欣喜若狂，准备生俘王师长。王铭章冷笑着用四川话说道：“龟儿子的，想抓老子，川军只有断头的将军，从来没的投降的懦夫！”说完举枪自杀。日军士兵也不禁为之动容，日军百余名士兵在大队长山口少佐的带领下为王铭章将军默哀。

    滕县失守，王铭章殉国。毛泽东、董必武等联名赠挽联:"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增光。"

    王铭章气吞山河的壮举，让蒋介石也深受感动，亲自从武汉飞往徐州前线祭奠王将军。王将军殉国后极尽哀荣，将军灵枢经武汉、重庆、成都运回其家乡新都，沿途各地纷纷隆重举行悼念、祭奠仪式。在武汉举行迎灵公祭仪式时中共中央代表吴玉章、董必武，八路军代表罗炳辉、齐光，《新华日报》代表吴克坚等前往参加。吴克坚致悼词说:"王师长等殉国烈士的鲜血，振奋了全国军民枪口一致对外的民族精神。他们是对得起四川的父老、对得起国家的。王师长是我们炎黄的优秀子孙，是保国卫民的英勇战士，是中国的模范军人，他的死为国家、为民族、为全中国人民，他的勋名将永垂史册，他的精神将永远不死!"

    从此，川军打出了威风，中国军队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无川不成军”。连日本军队的电文报告内也有这样的内容：“尸山血海，非我大日本皇军所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