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狸心血来潮
“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星野光狐疑地看着狐狸，心想狐狸怕不是要作妖。 “咱可是狐狸，心血来潮改变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么？”狐狸咬着衣袖吚吚呜呜地说。 星野光脑筋一转，爽快道： “行，那你给我磕几个响头，舔脚就算了，我怕痒……然后每晚到我床上来暖被窝，我就带你去。” 这还真不过分，毕竟光是背上画板和画具就有一定分量了，再背个狐狸，去那么远的地方可不容易。 这点要求星野光觉得合情合理。 然而他没想到，狐狸是不讲理的。 只见狐狸牙齿略微用劲死咬住衣袖，恶狠狠地说：“呜呜呜呜呜！” 翻译过来大概是“你以为咱的牙齿是装饰的么？” 她大概是想装凶威胁的，但在星野光眼里，这就像一个萝莉皱眉噘嘴捏起小拳头准备揍人那样，可怕倒是不觉得，只感到可爱。 要不是手腕真有点疼了，星野光还想继续欣赏下去。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我劝你放低姿态嗷，小狐狸。” “咱这是威胁你！你要不把咱带上，就咬断你的手！” “唉，该说狐狸就是狐狸呢，你要把我手咬断了，谁还给你铲屎做饭啊？”星野光说，对狐狸没有远见，因小失大感到心痛。 其实是手痛。 狐狸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很是执着的样子，这倒让他想起了日本犟种柴犬。要是狐狸再肥一点点，倒还真和柴犬没区别了。 大概。 “好吧好吧，我带你去行了吧？”星野光妥协了，狐狸这才松开口。 星野光的风衣衣袖上沾了狐狸的口水，还漏了几个洞。 也顾不上这些，星野光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宠物太空包，这玩意儿是当初星野光想着有朝一日能带狐狸出去见识外面世界才买的。 结果狐狸伤好了也不愿出门，跟个阿宅一样，这东西买来也只能吃灰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喏，进去，注意把你的尾巴压好，别让人看到你有两条尾巴，不然你可就会被人抓去做实验呢。”星野光像是长辈对不听话的小孩讲鬼故事一样说道。 然而狐狸根本不听星野光说完，直接钻了进去，将尾巴压在身下。 “还有，在外面可不要开口说话了。” “知道啦知道啦，真烦人。” 星野光将她背在身前，打开手机看地图。其实之前听狐狸自我介绍的时候，星野光就查了‘玉藻前稻荷神社’，不过找到的只有‘玉藻稻荷神社’，还是位于日本东北地区的栃木县。 其他更多的就是‘什么什么稻荷神社’，根本就没有‘玉藻前稻荷神社’。 星野光私底下以为定是狐狸记错了，否则就是在骗他。 她一只狐狸，四只脚怎么可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狐狸，咱只能去京都的稻荷神社，出了京都市的暂不考虑嗷，你上了贼船可不能不听我的。” “是是是，你定吧。”狐狸敷衍道。 于是星野光在手机地图上搜索着最近的，或者比较出名的供奉有狐狸的神社。 最终考虑到自己要去的北野天满宫以及适合写生的地方，星野光决定按照先后顺序，走叡山电铁叡山本线一路向南，先去竹中稻荷神社，中途会优先经过京都大学，同样是日本名校，仅次于东大。 秉承着对名校的观摩之情，星野光也想去亲眼看看，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让森见登美彦写出《四畳半神话大系》这种妙趣横生的小说。 之后继续往南走去满足稻荷神社，再跨越大半个京都市南下，前往有可能是最让人熟知的伏见稻荷神社。 最后回程的时候往北野天满宫赶，正好紧挨着北野天满宫的还有一座稻荷神社。 计划定好后就简单了，只管去做就好。 出门，走到最近的八幡前站，搭乘往南开的电车。由于狐狸是全身装进太空包里的，所以也能够带上电车。 星野光坐在靠近门的座位上，把背上的画板画具放在旁边，将太空包背在胸前。旁边坐着一位穿着古朴和服的银发老妇人，看见星野光背着这么一个太空包，笑吟吟地问： “这柴犬有多少岁了呀？” 星野光强忍住笑意，说：“这是一只狐狸。” 老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太空包里蜷缩着的狐狸，连连道歉。 星野光嘴上回应着，心里却想：可惜不能和狐狸说话，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要不然还能好好嘲笑她一番。 电车摇晃着前进，身边的人早已换了几人，大家穿着打扮都很正式，赶在元旦这天外出拜访神社或者拜访故人。 无聊的旅途中，星野光一直在想事情，大多都是漫无边际的事，比如： ‘水是本来就没有味道，还是我们把水的味道定义为没味道？’ 再如： ‘如果你在餐厅等waiter过来，是不是意味着你才是waiter？’ 又如： ‘一个人自杀了，那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多了一个自杀的人，还是少了一个自杀的人？’ …… 星野光还可以一直想下去，直到到达目的地——在没遇到狐狸之前，星野光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但是现在，目的地还没到，星野光却闭上了嘴。 因为狐狸向他抱怨：‘人类，没想到你平常话多，连内心戏都这么丰富的么？真的好吵！’ 星野光猛地扭头看向车内人，想看他们的反应，不过他们似乎没听到狐狸说话，表情甚至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又把头低下，刚想开口，就听到狐狸说：‘放心，他们听不到咱说话，因为咱说的是心里话。’ ‘意思就是心灵沟通，不用张嘴。’狐狸怕星野光不懂，又补充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设定啊！？’星野光很崩溃。 ‘哼，你以为你很懂咱么？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对咱可要带着学徒般的敬畏之心，懂么？’ ‘意思是你会读心术！？’星野光根本不管狐狸的大论，急忙道：‘什么时候的事！？那我这些日子脑子里想的东西岂不是全被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读心’同样也是第三条尾巴带给玉藻前荡漾的能力，当然不能告诉星野光了。 ‘你知不知道这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嗯？你犯罪了小狐狸，知道吗？你不道德！’ ‘先不说道德用在狐狸身上好不好使，你本人浏览那种网站，还好意思说咱不道德么？’ ‘那种网站怎么了，你懂不懂R18的意思啊？我都19了，当然可以看！’ ‘你怎么还骄傲上了……那你能在其他人类面前也浏览那种网站么？如果你能，那咱就认错。’ ‘……’ 星野光一时间说不过狐狸，心里憋屈，急得挠了挠头，隔了很一会儿才在心里说： ‘我没理，但是你也没理……你这读心术也太耍赖了，你要知道每个人，或者说每个有灵性的生灵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你这样……很卑鄙，而且我也觉得很……不舒服。’ 星野光在心里说了长长的一大串，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正经严肃。 在这方面，他必须得这样严厉一点，免得狐狸成神了还习惯偷听神灵的内心，那可就要和同事关系恶化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想偷偷看本子而不被发现，不然太羞耻了。 星野光说完后，狐狸罕见地没有顶嘴，似乎有在反省。 电车在被白雪装饰的建筑之间穿梭，摇摇晃晃。 狐狸沉默良久。 这时星野光又忽然觉得，自己最后那两句是不是言重了，或者语气要是再好一点会不会比较好？ 狐狸是不是被说得伤心了呢？ 他想着两人各退一步，相互认错，这事就这样过去，他既往不咎。 就在他刚打算呼唤狐狸的时候，只听见狐狸虚弱地说： ‘好难受，好想吐……’ 原来是晕车了。星野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