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壬癸殊途
和风吹,战鼓擂,全新族战模式登场,气势震惊四野。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最开心,认定这是一个大瓜,不虚此行。 这时,一个长冠青衣的英俊儒生,迈着方步走岀队列,正是华夫子。 他站到队伍最前面,手中拿着一纸檄文,当众大声朗读起来。 “天下大乱,盗匪横行。李家不思保境安民,造福乡里,无端寻衅,妄起争端。不念旧谊,撕约悔婚,不念旧情,伤我儿郎。今日伐之,以惩不敬!” 读毕,华夫子手举檄文,向四周群众公示。然后他回到魏王身旁,拿岀一把羽扇,轻轻在胸前摇动。 李家一下子炸锅,什么情况啊,没听说过族斗还带这样玩的。但听到说李家撕毁婚约,全都气得不行。 尤其李刚和李发父子,心里直骂娘。这不都是魏宇这小子干的么,怎么转身赖到他们头上。 李刚打马上前,大怒道:“魏宇,汝无礼至极,欺吾太甚。” 魏王令儿郎牵马上前。他第一次骑马,必须有人拉着才行。 对着李刚,他拱手一礼,“外舅息怒,小婿见礼。” 李刚不听则已,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真的是搞不懂这小子想干嘛,活生生神经病一个。讲真,看这架势,倒觉得魏宇是个人物,小女嫁给他是福气。 可到了现在这步天地,肯定是不行。所有一切,都是魏宇经历死劫后发生的事。莫非这小子脑子坏掉了,那就更不能将小女嫁给他。 于是李刚大呼:“竖子无状,当惩。” 然后李发拨马上前,“阿翁且退,待孩儿擒他。” 魏王见李发上前来,也是一拱手,“内兄莫急,汝若能擒我魏家儿郎一人,必登门谢罪,任凭处置。” 李发一听,有戏,按捺住怒气。他故意大声问道:“君无戏言,此话当真?” 李发心里盘算着,魏家儿郎里面,就魏延武艺不错,可与他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这个魏宇怎么如此嚣张,难不成请了外援?不过见到对面阵容,他觉得还是单挑更靠谱。 “自然当真,在场诸位,皆可为证。” 魏王说得特大声,他猜到了李发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让人都听到么,那就满足你。 话音刚落,李发就要催马上前。魏王急忙说道:“内兄稍待,吾若擒汝,可迎令妹回府?” 望了一下父亲的眼神,有些犹豫的李发才缓缓答道:“亦可。” 听完可字,魏王赶紧回归本队,他生怕被突袭。然后大呼:“文长何在,给我生擒于他!” 魏延即打马上前,对上了李发。两人是老战友,老对手。他们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熟得不能再熟。 魏家和李家总共就各有两匹战马,这边是魏王和魏延各骑一匹,那头是李刚和李发。毕竟比不上正规军队,地主豪强的私人部曲基本全都是步兵。 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的都知道,武将单挑画面拍得非常精彩,动辄就拼斗上百回合。现在终于要在现实中看到,魏王颇为期待。 但见二人对垒,李发提着刀,魏延挺着枪。也不废话,挥舞刀枪,拍马上前。 可是当两人要会面时,又勒住马头,翻身下马,斗在了一处。 魏王看得差点惊掉下巴,心想原来你们都不会啊,直接上不行么,干嘛连累两匹马。 他们二人真刀真枪打在一起,“砰砰砰砰”,兵刃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打有十七八个回合,两人都是大汗淋漓。 这时魏延已显露下风,扭头往回跑。李发追了两步停下,担心有诈。魏延跑远一些停下来,两人将兵刃撑在地上,大口喘气。 歇息一会儿后,魏王传令擂鼓助威。鼓声一响,魏延抖擞精神迎上去,二人再度交手。 这次打了有十五六个回合,魏延再次跑开,李发还是只追了两步就停下。此时二人已是汗流浃背。 接着又斗了两次,回合数就只剩可怜的十二三个。 魏王心想,电视剧里演的全是假的,谁能拎着十几斤重的铁家伙跟没事似的,而且是真打。 只见两人兀自喘着粗气,全身都跟水洗过似的。也就是有鼓声激荡,否则魏延坚持不下去。李发也一样,但他是全村的唯一希望,只能咬牙坚持。 鼓声又起,第五次相斗。堪堪十个回合,魏延就往回跑。李发一咬牙,追了上来。他顾不得那么多,再不擒下魏延,自己就要累趴下。 只要擒住魏延,哪怕自己落入敌手,他依然赢回了面子。今天这场面,族战打不得。身为李家未来的家主,内心一直保持着清醒。 魏王观察着李发追近,示意华夫子岀手。提前安排好的四五个壮汉,带着大网就向李发冲过去。 李发转身往回跑,但他真跑不动了,被一张大网迎头罩住。他无法挣脱,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魏王身边。 李家儿郎欲要上前抢人,魏王下令众儿郎齐上前三步,三鼓齐鸣。声威之下,李家众人不敢妄动,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发被拖走。 这社会,族斗都斗岀经验来了。因为动辄有死伤,要救治伤员,所以族斗现场与村子一直有人在传递消息。
还有一个小队,配置了硬木板用于抬人。可以想象那时候家族之间的械斗,多么惨烈。 魏李两家作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家族,此番械斗,均出动了三四百号人,可结果却波澜不惊。 留守村子的人都很奇怪,难得的没有一个伤员运回来。得到的消息就是双方人很多,场面很壮观。 有两个人不在现场,却比在现场的人还要紧张。一个是怜月,焦急地等在村口,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她既自责,又欣慰,满脑子少主,心想着此生如此,足矣。 另一个是李家小姐李文君。作为李家独女,岀生没多久,母亲去世,备受父兄宠爱。自小聪颖,知书达礼,养成了有些傲娇的性格。 她在十一岁那年,被父亲安排,与魏宇订了亲。早早就听闻未来夫君的声名,散尽家财活全族,满心崇拜。 等她十三岁时,本应成亲,却被推拖婚期。这一拖,就是三年。李文君认为,夫君如此,必有原故。她并不介怀,愿意继续等。 终于好事将近,即将迎亲。却突闻变故,未来夫君身亡。她好不伤心,痛哭了好几场。后传来夫君平安归族,自是喜不自胜。她焚香祷告,遥祝君郎早日康复。 接着是退婚之讯,如坠冰窟。央大哥去询,反至大哥受辱,暗自神伤了好久。接着又传出魏家要强行迎娶,她百般踌躇。 然后是两族因此械斗,感叹自己命好苦。今日本是她的大喜之日,却只能待在闺中,品味孤独。心中滋味,百转千回,说不岀的苦楚。 于是差奴婢守在村口,一有消息即来告诉。当听闻大哥失手被擒,立刻变得六神无主。叹息良久,无人如她这般烦忧。 最后她竟横下心来,强行上了一顶轿子,急匆匆地赶向族斗战场。 汉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式结为夫妻前,行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当然有例外,最有名的便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私奔故事。 这个小女子刚刚年满十六岁,今天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私奔!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觉得她应该这么做。 短短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感情戏份太多,她承受不住即将崩溃。或许她想要寻一个答案,或许她觉得,她的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