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如烟,天命无常(下)
死亡这件事在天之环再稀松平常不过,底层居民对于执行区的高层掌权者不过价值就比老鼠稍稍高一些,他们看到不断刷新高度的死亡率眉头也不会稍稍哪怕皱那么一下,甚至于我路过十字路口的道边就能看到几个瘾君子毒瘾发作倒在地上不停口吐着白沫,浑身不自然地抽搐,在创伤小组的急救抵达之前他们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其他人的死亡看得多了,逐渐就会对死亡这件事本身产生麻木,或许只有死亡真正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时才能感受到这种死亡这种感觉是怎么样的。 那只凶戾的仿生义体拳头顷刻之间携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抵达我的面前,而我面对这一击却意外的平静,就好像已经熟知了无数遍的戏剧,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但想象中即将命中我的攻击却没打中,那只尾部燃烧着火花的拳头就像定格动画一般停在半空中,仿佛被不可思议的外力限制。 我朝身侧扭头看过去,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相比于眼前的敌人简直瘦弱如孩童,但他此时单手悬空,就好像空中停住的巨拳是因为他的力量而停下,仿佛就连敌人都要在他的力量前臣服。 过去的记忆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开始不断涌现,眼前的身影与学院中的作乱的身影渐渐重叠,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曾经的敌人现在在救自己?难以理解的我怔怔地发出了无意义的沉吟:“你是……” 但是他并没有理会我,随即他一直举着的那只手向上一指,不自然停在半空中的巨拳居然就听话地向上扭转,和天花板的碰撞造成了巨大的声响,然后冲破了下水道的天花板,然而这甚至只是一个开始,而非是结束。拳头在混凝土和钢筋之中强行用推土机般的方式碾出一条路,就这样飞行远到化成了一颗光点。 而演出的终幕,是滔天的爆炸,橙红色的火焰从巨拳开辟出的道路里逐渐扩散,从原本细小的红色光点,到骇人的轰响声传来,甚至于附近的地面都传来让我几乎站不稳的抖动。 眼前的灰袍人啧了一声,他的声音分不清男女,似乎是经过简陋的便携式变声器处理:“真是个疯子。” 烟尘弥漫在我们眼前,几乎要将我们几人的身影遮盖,从天花板上的显露出来的缝隙里逐渐不断地流出细沙,然后天花板上的裂隙如皮肤皲裂般,又如病毒般扩散。看来刚才的那一下将下水道的承重物完全破坏,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而这一切的元凶,青木大介,此时他站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位置,失去一只手掌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用他那双有着倒三角瞳孔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瘦小的灰袍人。 随即攻击没能命中的青木大介哼了一声,刚才发出那一击对他的消耗也很大,他的脸色苍白。但他心中多有不服,声如洪钟,大声吼道:“飞升者,不要坏我的好事!”
“聒噪的东西。”灰袍人不屑地低声骂了一句,此时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块巨大的碎石正正好好朝着我们两人落下,灰袍人举起手,头顶的碎石已然在他的cao控下迸裂开来。 四散的落石落在地上,唯独我们所在的位置没有遭受任何冲击。 碎石逐渐将我们和青木大介隔开,他见状没有追击的机会,拾起地上落下的员工卡,他的表情冷酷,这个人绝不像他的外表看似的那样缺少智力,相反的他绝对是个冷酷的角斗士。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模糊,但我看到他的口型完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记住你了。” 然后青木大介就消失在我眼前。 灰袍人朝我转身看来,隐藏在面罩下的面容阴晴不定,他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他就移开了视线,依旧是从变声器里发出的声音:“就此别过吧,特派员。” 然后他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 我见他想走,我急忙喊出来:“等等……” 但天花板已经完全塌陷,塌陷的天花板组成了一堵墙。 这幕戏,随着烟尘遮盖,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