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折清仓

    陈爸毕竟是个种了二十多年树的老把式，把其中一些没有明文规定，但都是经过多年种树总结出的经验一一告诉了陈沐。

    许久，远远的能看到水桥村的轮廓时，两人才挂断了电话。

    驱赶着骡车进了村里，刚好就碰上了陈五叔。

    “小沐，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来五叔家里吃点？”

    对方还是一如以前的亲切，完全没有因为不同意搞养殖这事就生气的样子。

    “不了，商店里正炖着汤呢，回去晚了，怕漫锅。”

    “你晚上不在村子里睡？”

    “爸妈都不在家，回去睡还得收拾，太麻烦。”

    陈五叔这个干瘦的小老头一听，朝车架子里一看，完全空空。

    “行，那你先去送车，等下我让水生送你回去。”

    说着，根本不给陈沐拒绝的时间，扭头就回家里喊人。

    陈沐阻拦不住，不由一叹。

    唉！

    五叔这人真挺好，对村里困难的人家一向是能帮就帮，对晚辈也是和蔼可亲，所以村里人都很敬重他，陈沐同样如此。

    他忍不住嘟囔一句：“所以搞什么报名养殖啊，这弄的……”

    赶着骡车，把车送了过去，婉拒了栓子叔留饭的邀请后，陈沐再次提醒两人记得明天就过去上班种树，这才出了他家。

    此刻，水生正骑着一辆自行车，在门口等着他。

    “上来。”

    坐上后座，因为年龄相差挺大，人又不熟，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干巴巴的聊天，所以当看到商店后，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

    第二天。

    七点半，栓子叔两夫妻就到了商店。

    因为知道今天的工作就是种树，所以他们穿的都是干活的衣服，而且还自带了铁锹和锄头。

    “叔，婶子，吃饭了没？”

    “吃，吃了。”

    栓子婶这人很聪明，虽然栓子叔说话结结巴巴，她更能说会道一些，但是在村子里，遇到本村的亲戚时，她从来不会先开口，而是由栓子叔先说话。

    遇到外村人或者是去镇上买东西时，栓子婶才会主动开口。

    就像现在，她只是笑笑，然后把车上的铁锹和锄头拿下来，等到陈沐两人说完话了，她才开口。

    “小沐，趁着这会天不热，我们现在就开始？”

    “对，对。”

    陈沐叹了口气，既然对方觉得这样才会舒服点，他也不再继续说什么，转而在骡车上放上了十几捆麦草和三十多棵树苗，水桶，鱼食，种子，水杯等等东西，把车子放的满满的后，三人这才启程去了湖泊。

    因为还没到八点，多吉还没过来，但他有钥匙，所以陈沐也不担心，锁上商店门就走了。

    到了地方，陈沐跟夫妻两人说了自己的规划。

    两人一听，懂了，配合的开始扎制起草方格。

    青州人其实都有个必备技能——会扎制草方格，会种树。

    因为八九十年代风沙大，侵蚀化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国家除了建了林场，专家前来研究，治沙人前来种树治理外，当地政府还会分发免费树苗给村民，规划出种树范围，并根据完成度给予奖励，比如钱，比如票，立志要把这里变成塞上江南。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么……

    只能说，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钻空子的人。

    为了挣奖励，什么空根扎树苗，插芊就算树，麦草在表面，低价倒卖树苗换钱换东西啊……

    反正各种方式都有。

    但也不能说那时候的人对种树不上心，心坏。

    其实就是那个时候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教育不普及，通讯不发达。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风沙，现在告诉他们只要种树，这里就会变成塞上江南，根本没人信。

    就像陈爷爷，也是因为在中原省实在过不下去，一大家子七个兄妹姐弟，三個月稠，九个月稀，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听到来这边就给房子，还能吃上政府粮的宣传语后，就直接来了。

    当初和他一起来的人还不少，只不过分的地方不一样，都被分开了。

    没办法，西北太大了，哪哪都缺人。

    所以别管熟练不熟练，弄的好不好，但这边的人都会扎制草方格和种树。

    栓子婶铺麦草，栓子叔用铁锹使力压进土里，然后一人挖坑种树，一人提桶浇水，两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

    陈沐跟着种了会，最后默默放下了铁锹。

    他这才扎好一个，那边三个就扎好了，这速度实在是……

    “叔，婶子，那我就先回商店那边了，有事了给我打电话。”

    “去，去吧。”

    “到十一点的时候就可以回家了，下午两点半到就行。”

    “知，知道了。”

    交代了许多，陈沐这才架着骡车回了商店。

    这里没有遮挡物，日晒太烈，得给他们送来个可供休息歇脚的帐篷，以及一些吃的。

    “陈沐哥，咱们店的酱豆子没了。”

    刚进门，少年人就迎了上来，吧嗒吧嗒的说个不停：“桃酥，酸皮糖。皮筋，酱缸子，辣椒种子，小白菜种子，花椒……”

    猛地一听缺的挺多，细细一听又碎又多，全是挣不多少钱的。

    陈沐听得头大：“多吉，停下，太多了，我记不住，你写下来。”

    这就是他没经验的地方了。

    以往陈妈在的时候，每逢进货的时候都会提前盘点一遍店里缺不缺什么，省的再麻烦跑第二趟。

    趁着少年人写清单的时候，陈沐看着仅剩四分之一的酱油桶，喃喃道：“还得打电话让送酱油过来。”

    “陈沐哥，不止是酱油，还有芝麻油也没了？”

    “芝麻油不是每三天送一次？”

    “上上次他说镇上也要他的东西，不够卖，所以要涨价，然后陈沐哥你不愿意，直接拒了么！”

    陈沐：“……”

    陈沐一拍脑袋，无语了。

    光记得种树了，其他的全忘了。

    “那以后就不卖芝麻油了。”

    “陈沐哥，可这两天问的人挺多。”

    夏天是吃凉拌菜的季节，正是家家户户吃芝麻油的时候。

    少年人把写好的纸条递过来，陈沐打眼一瞧，懵了。

    虽然都是不贵的种子，调料，文具等，但样数足有十几样。

    他环顾商店一圈，看到又是种子，又是农具，又是调料，又是日常用品，样数又多又繁杂的货架，突然有种给陈妈打电话的冲动。

    “妈，咱打折把东西全清了，这店不开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