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高傲的奢华
列王遗都的大门由十二根亮金巨柱构成，每一根上都雕刻着王的传说，你很难想象这些圆柱上的故事竟可以讲的如此曲折美妙，仿佛这些只是艺术品，而不是拱卫着城市的大门。 誓约之刃成员的座驾获得了国王的许可，她们可以坐着直达君王大殿，透过宽敞的窗户，这座千年古都的风貌尽展眼前——纯白色的大理石没有一丝杂质，两座相同的池塘分布在正厅左右，火焰似得红莲漂浮其上，水中央偶尔还会传来蛙鸣声，在池塘后面，圆拱廊桥撑起了更高一层建筑，这些光滑的高塔同样是纯白色的，唯有顶点的天穹是烫金所筑，尽管来到了王都里面，但国王与他家眷住的地方仍需要九十度仰望，这好比空中楼阁样的城堡给任何来访者都造成了极大地心理震撼。 饶是见多识广的誓约之刃成员都忍不住嘀咕，这真的是人造的？要知道唯一能与之比肩的唯有铁荆棘修会圣所，哀冬城。那是乌塔尔动用地神之力，在雪山和岩浆中开辟出来的堡垒，但是在千百年前，有这样一群人，他们靠着平凡的双手建造了这座奇迹...这不应该是凡人所能拥有的东西，但魁恩巴姆人做到了，难怪他们敢狂妄地宣称这里是神的国度。 列王遗都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承载了太多的光荣，从大门一路驶入王城中心，尽管知道一切皆为假象，但此时此刻，队员们的内心都是极为振奋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像这么漂亮的城市，却没有一丁点防御设施，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难道你们不怕外族人进攻吗？”艾露尼艰难的把目光收回来，对车夫问道。 “我们们当然不会担心，魁恩巴姆常年驻扎着二十万正规军，他们会把所有入侵者消灭在城区之外。”廊桥的阴影中，一个男人残忍的说，他挺着大鹰勾鼻子，用冷硬的目光扫视众人。 “盖恩大人。”车夫见到此人连忙脱帽致敬，男人只是点了一下头，就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队员身上，只见他对着马车鞠了一躬，然后说道：“神使大人，奉国王之命，特地在此守候，请下车随我来。” 男人衣着考究，谈吐得体，但这些隐藏不住他内在的冷酷，誓约之刃成员在他身上嗅到了若有若无的强者之气，大家不由得精神一振——错不了了，这人一定是四大家族的某位族长，没想到才进城就遇到一个，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白日铁拳的黑手党魁。 不知是不是交了好运，这位面貌阴冷的族长就拦在通往列王大殿的路上，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面面相觑，按理来说，她们应该下车随行，但在这虚假的国度里，谦虚是要不得的，唯有傲慢与骄纵才能让这些食尸鬼相信你已经接受摆弄，于是贝儿梅尔将脸探出窗外，故意用藐视的口吻骂道：“是哪个狗东西在挡路？不知道我们是谁吗？叫你们的倒霉国王出来说话！” 面对嘲骂，男人并没有火冒三丈，他只是垂着头，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副低头顺耳的模样，队员们见状，一时竟无言以对，好在又从廊桥里走出了两个人，为首的一个大声嚷嚷着：“瞧瞧，瞧瞧！我就说不能让盖恩那小子接待贵宾！这不，神使大人们都不高兴了，蠢货盖恩！还在那愣着做什么，快挪动你的狗腿，让大人的马车通过！” 鹰钩鼻男子阴冷的目光在这个叫嚷的人脸上扫过，虽然他没说话，但警告意味已经颇浓了，可后者仍然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他腆了腆肚子，声调拔高几度骂道：“呦呵？还敢瞪我！难道想动刀子不成？这里可是皇宫，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守卫能立即把你剁成rou馅！” 眼见两人就要大吵起来，第三个人咳嗽了一下说：“闭嘴，巴尔，不然你的生意就到此为止了。” 听闻财路要断，大声嚷嚷的男人立刻安静下来，他嬉皮笑脸的讨好道：“我这是说着玩呢，说着玩呢，您别介意。” 第三位男子有着严整的面容，他的下巴紧收，脸上的胡茬刮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脑袋上已经开始脱发，还真就是少女们喜爱的大叔类型，只见他对着马车深深鞠了一躬说：“十分抱歉，让神使大人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这位鲁莽拦驾的是白日铁拳家族族长盖德·慕斯坦巴利，那个贫嘴的则是飞鹰流星家族族长的巴尔·芬利，在下则是黑火贝壳族长，法尔加。” 当得知这三个男人就是魁恩巴姆城里的三位族长时，队员们下意识地紧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她们看向爱丽丝，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动手除掉他们，可爱丽丝却摇了摇头，显然她更在意第四位族长的下落，要知道动手的时机非常重要，假如提前走露了风声，那这座城市一定会被戒严起来，不仅第四位族长会龟缩不出，就连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想到这，队员们就收起武器，装作十分傲慢的模样，贝儿梅尔冷笑了一声，然后把脑袋缩到马车里，神使的座驾又开始向前而行。三个族长在前面引路，途中最善于溜须拍马的巴尔·芬利滔滔不绝的讲起这座城市的伟大来。 不说不知道，当初魁恩巴姆的建立没有多强的技术手段，相反，这些巨大，美丽的建筑完全靠工匠雕刻出来——勤劳的魁恩巴姆人将山体凿穿，至上而下的将碎石清走，每当一层建筑盖好，他们就用精灵魔法加固，如此复杂费事的工程，这一盖就是十代人。 很难想象，一个政治家竟能号令十代人建设一个中心城市，要知道历史上有多少个王朝因为大兴土木而垮台，沉重的苛税杂役不仅带来民怨，更令国家空虚，如果再加上外族的觊觎，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业，但魁恩巴姆人做到了。 “这里真是一个伟大的地方。”途中婆罗门开始与黑火贝壳领主套起近乎来：“法尔加大人，想必你已经听到传言了，我们究竟为何来这；格瑞德·巴利不除，世界就永无宁日，我想尽快组织兵力进攻下一层迷宫。” “听您这么说我真是万分欣慰，神使大人，但您也知道，接下来的讨伐将会越来越困难，我们需要军队、粮草和策略，而这些都得花费时间。但您放心，充足的准备会大大增加获胜的机会，我们要通过这次努力一举铲除大贪婪者。”法尔加是内务总管，他的一手太极拳早已打得炉火纯青，路上的时间就在两人的扯皮中匆匆而逝。 “我们到了，大人们；国王殿下就在里边等您，请一定要吃好玩好。”嬉皮笑脸的巴尔·芬利撩开帘幕，顿时，大礼拜堂的吵闹景象进入视野。 那可真是个宽敞的地方，承重石柱足有几百根之多，它们被雕成鸟兽的样子立于大殿中，在石墩之间则摆着长长的餐桌，它们有着雪白的桌布和丰盛的晚餐，艾露尼粗略一数，这样的长桌得有二百多个，如果每个桌子坐十个人，那这个大厅至少可以让两千人同时进餐！再看那些熊熊燃烧的金色壁炉，一般的大厅基本有两三个就顶天了，但居住者显然要让客人看看家族的财力，他们竟然造了整整五十个壁炉！这些这还不算灯盏，只见满是壁画的房间内处处悬挂着黄铜灯架，那些做工精美的烛台香气逼人，如果没猜错，这里面的灯油来自深海里的麝香鲸，只有提炼出来的鲸油才能发出这等香味！可问题是，他们竟然用皇帝陵寝的御用灯烛来开宴会！ 放眼望去，大礼拜堂中处处灯火通明，宾客们彼此说笑，无数仆役穿梭在长桌之间，美味的菜肴让人闻了就流口水，香醇的美酒淋漓满琅......这是何等的阔气？相信魁恩巴姆只用了十分绵力就炫耀出百分的奢靡！假如卡琳娜在这里，她绝对会因为铺张浪费而昏过去，算一算，那些在今夜消费不完的傲慢与任性会是多么庞大的手笔，而这样的宴会还将一次再一次的出现！ 至于奢华的集合体——魁恩巴姆国王，洛拉斯·巴萨底摩·泰恩巴姆正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他看见出现在帘幕下的誓约之刃突击小队后，就鼓起掌来。瞬间，闹哄哄的礼拜堂马上安静下来，数千只眼睛如利剑一样从队员们的身上割过！ “我亲爱的占星师早在上个月初就说有贵宾来访，我还以为是某个阔别已久的朋友，直到信使送来消息，我才了解到‘贵宾’一词有多了不起。”洛拉斯国王的身材高大挺拔，他的轻松诙谐让来宾们笑出声来。 “相信在座的各位已经获悉，我们的朋友是多么伟大，他们为了消灭巨龙的残孽，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为了让魁恩巴姆重见天日，他们穿过了可怕的魔障！欢迎！我远方而来的朋友，就当是帮我个忙，今天的宴席请务必尽兴！乐师们，让音乐响起来，舞者们，请跳起来，一刻也不要停下！” 洛拉斯的出色演讲显示出他慷慨的国王风范，但这对誓约之刃来说可不算好消息，当人群重归欢快闹腾时，四周的宾客马上围了过来，与此同时，称赞，夸耀和艳羡如排山倒海之势压向队员们，人群的热情显然超出了预料，每个人身边都有一打仰慕者，甜腻腻的吹捧叫人听来心花怒放，爱丽丝是对的，哪怕人再一无是处，但凡有一小点成绩，就会得到千百倍的赞扬，何况队员们已经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眼瞅着族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誓约之刃突击小组开始着急起来，她们头一次发现拒绝好意是这么困难的事，大家都被人流给冲散了，如果现在开打，后果不堪设想。 “停！都给我闭嘴！”比集市还嘈杂的大礼拜堂突然飙出一阵尖锐的人鱼音，在贝儿梅尔附近的人捂着耳朵跪在地上，稍微远一点的人则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你们这群蝼蚁！不知道我们为何来这里吗？巴利还在为祸一方，而你们竟然还有闲心开宴会，真是不知死活！”上至国王，下至宾客，贝儿梅尔一股脑全都得罪了，阿谀奉承者在她的大嗓门面前闭上了嘴巴，其他队员趁此机会脱出包围并开始向族长的方向靠去，后者似乎感受到了威胁，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骂做蝼蚁，洛拉斯国王的脸色很不还看，他辛辛苦苦办了这么大的宴席，可换来了什么呢？把守在各处通道的皇家守卫就等他一声令下，逮捕这群出言不逊的外来者。 感觉到气氛发生实质性转变，贝儿梅尔的思维在飞速的转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动手吧？那样四位族长或许会被杀死，但她们也别想跑出去了，那四个人必须死，而对方亦渴望她们的血rou，换言之双方都有想得到的东西，那么问题就是该怎么把这种关系置换了。 想到这，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魁恩巴姆人，我能理解你们的热情，这么多年被困在这里，任何能改变现状的机会你们都会紧紧抓住，这让你们变得狂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会引发严重的问题。” 贝儿梅尔一改先前嫌恶的态度，她用严肃的口吻说：“我们誓约之刃挑战过魔王，没人比我们更了解它们有多可怕，每一次的会战都有不计其数的伤亡，相比其他魔王，大贪婪者更为致命，想战胜它，要付出的代价只能更大！你们也看到了，誓约之刃只有五个人，我们的一个同伴不久前也倒在了欢愉之丘上，但不管如何，突袭仍然是我们的优势，直到你们大张旗鼓的在列王大道上立起我们的塑像，你们可知这么做的风险有多大？” 这是一场蒙在巨大帷幕下的游戏，参与双方均处在虚假的立场，他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而溜须拍马是魁恩巴姆人吃掉外来者的手段，但因为贝儿梅尔的犀利言辞而让誓约之刃处在道德的巅峰，所以游戏的第一轮是魁恩巴姆人输了。 贝儿梅尔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聪明的婆罗门立刻向洛拉斯国王请示道：“陛下，现在局势紧急，消灭格瑞德·巴利刻不容缓，我希望能叫上盖德大人，巴尔大人和法尔加大人，以及魁恩巴姆的国之栋梁们一起讨论征讨计划。” 三个族长原本想悄悄离开大礼拜堂的，可他们还没从人群中溜出去，就被人点了名，巴尔僵硬的转过身，不情愿的看向国王，其他宾客同样在征求他的意见，只见洛拉斯叹了一口气然后同意召开会议。 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坐在长桌前，闷闷不乐的吃着筵席，他们盯着穿梭在人群中的皇家卫兵，这群家伙已经将各个出口封死，再看空置的王座，他们的国王和外来者一起离开了。 走在幽深的过道间，族长们心情复杂，本来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猎物上钩，但他们失算了，这一次的猎物无比强大，就在一群人走向会议室的时候，誓约之刃的队员已经张开獠牙向他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