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的小耳朵
有乐乐言语课的开门红,沫沫mama变得积极不少。沫沫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也有些许不同,她除去有运动障碍、言语障碍外,还有很严重的听力问题。不能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但她能听到的分贝需要很高。可平时我们说话达不到那么高的分贝,因此,她能听到点儿又相当于一点儿也听不到。 家里刚申请完残联项目,给她配置了人工耳蜗。从一个只能看到画面的世界到既可以看到画面又能听到声音的世界是难以跨越的,哪怕是发育正常的孩子都要经过专业的训练才能适应。 沫沫不是正常发育的孩子,凑巧的是她既不能理解什么是声音,又不能给外界传达自己的感受。唯一交流的方式就是哭闹,可像她这样的孩子哭闹又有多种解释,比如:饿了、渴了、尿了或者不舒服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制让她学会适应听到声音,这是一个痛苦却又不得不坚持的过程。 第二天,沫沫上言语课的时候,我再次向领导申请跟课。毕竟第一天跟课的印象太深刻,收获颇丰,恰巧又有时间,我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今天,沫沫mama一个人带孩子来训练。孩子小姨去医院给她挂号,约复诊的专家。是以,mama顾得了这头儿就顾不了那头儿,抱着孩子手忙脚乱。我还能帮忙搭把手。 沫沫不会坐,还认生。除却她mama,谁抱都不行。之前小姨在,还能抱着哄哄,现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想让她哭一会儿,mama又心疼。一见这样,侯老师只好让沫沫妈抱着她上这节言语课。 侯老师根据沫沫的实际情况制定好适合她的计划。像沫沫这种情况,刚配好人工耳蜗需要训练听力,什么都不懂要训练认知,口腔感觉不灵敏需要训练口腔,言语缺乏要训练发音。后征求沫沫妈的意见,最终两人商量决定,前半节课以认知训练和口腔灵敏度训练为主,后半节以听力训练为主。 以她目前的认知能力只能从模仿教起,顺带着教些简单的发音,比如:带着沫沫打玩具电话,教她说“喂”或者是“啊”。拿个她喜欢的东西吸引着她主动欢呼着要,趁机锻炼她会的发音,增强她的主动发音意识。然后,再做口腔刺激训练,为以后会更多的发音打基础。口腔训练可以拿海绵棒蘸些果泥哄着她完成,而听力训练就比较难办,她根本就不接受人工耳蜗,连戴都很费劲。 每当看到mama给她在包里拿出助听器时,她就开始咧嘴哭。不仅言语课这样,运动课也这样。有一段时间,闹腾的mama都不敢给她戴。为了不让她闹脾气,mama总是把包放在自己背后,像做贼似的悄悄往外拿。 我坐在沫沫前面,拿一只上弦后会跑的小鸡吸引她的注意力。为保证沫沫的耳朵不受感染,每次戴助听器之前,mama会用棉签蘸酒精给沫沫擦一遍耳朵。沫沫听力虽差,但耳朵的感觉很是灵敏。只要mama一用棉签碰触她的耳朵,迅速像小仓鼠一样抖动耳朵,然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耳朵周围有什么。 mama特别怕被她发现,只能迅速的暂停擦拭。有时候mama给她擦拭酒精,她感觉到后,不移开耳朵,而是骤然用头撞向棉签,弄得mama心惊rou跳,赶紧撤离棉签,藏到身后,一动不敢动。又担心伤到她耳朵,一劲儿地往里瞅,直到确定没事儿,才敢放下悬着的心。 穿过重重困难,偷偷摸摸给她消完毒,重头戏来了,戴助听器。这是沫沫痛苦的最高潮部分,是真的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虽然人小,但肺活量够大,嗓门又尖,足以媲美海豚音,但却不是听觉的盛宴,而是折磨。让人听了情不自禁的难受,耳朵难受,脑袋难受,心里也难受。 我们三个人,分工明确。侯老师抱着沫沫反身朝前坐,mama绕到她背后借机戴耳蜗,我在前面换只会走路的玩具小乌龟吸引她的注意力。没感觉到的时候还好,愿意看小乌龟慢慢移动,一旦感觉碰到她耳朵,“海豚音”表演立即拉开序幕。次数多了,mama居然产生心理阴影,只要防备不够,随即吓得手抖。 第一轮以一只耳朵成功,一只耳朵失败谢幕。我给她换个玩具,一只会跳的绿青蛙,千哄万哄才止住哭喊,开始戴另一只耳朵。 这回mama心理建设比较充足,手没抖,可太紧张,耳蜗往里塞的时候手劲太大,把沫沫弄疼了。这下可糟了,把这位难缠的小祖宗彻底惹着了。如果说刚才是牛毛细雨,现在则换成狂风暴雨,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mama的眼泪瞬间填满眼眶,看着哭惨的沫沫,脸上挂着满满的自责。现在哭得连眼睛都不睁开看,玩具已经没有任何效果。 沫沫妈看她这样子,心中急得如热锅里煮沸的水,闹腾得厉害。她焦急地给沫沫擦脸上的眼泪,越急越乱,怎么也擦不干净。顿时,有些暴躁,又不能发火,狠狠心说:“还剩一个,强制着戴吧。戴上后,我再抱着哄。不然,刚哄好,还是会哭。”
侯老师思量一下,说:“你抱着先安慰会儿,不哭后我给她戴另一只耳朵。” 沫沫妈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抱着沫沫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嘴里不停地喊着:“沫沫乖儿,不哭了,不哭了。你不想戴小耳朵,mama不给戴。” 可能是哭得太急太伤心,沫沫连着打了好几个嗝。侯老师转到她娘俩身后,和沫沫玩躲猫猫,没一会儿就逗得孩子露出洁白的小牙。 “王老师,”侯老师站那儿对我轻声招手,“你像我这样逗她玩儿,然后帮我稍微固定下沫沫的头”。我连忙答应,起身接替侯老师的位置,学着她的样子和沫沫玩躲猫猫。 说实话,这算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接触像沫沫年龄这么小的特殊孩子。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更不敢使劲儿。只得小心翼翼的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把手贴在沫沫的脸颊两旁。这确实不会伤到孩子,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众所周知,当我们接触羽毛时会感觉很痒,小孩子也会感到痒。所以沫沫的注意力都被脑袋两边轻微的触觉所吸引,像是在挠她痒痒,很不舒服,不停地左右摇头想摆脱这种感觉。 侯老师找不到机会见缝插针,看我一眼,温声说:“你稍微用点力没事儿”。我这才敢后知后觉地增加力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侯老师趁沫沫和我躲猫猫的功夫眼疾手快地给戴上了小耳朵。沫沫大约玩得高兴,反应并不是很强烈。终于,我们能开心地做听力训练。 没给沫沫戴耳蜗的时候,不管你在哪个方位击掌或打响板,她都没有反应。戴上耳蜗之后,虽然她反应不是太灵敏,但是有好奇心,能够慢慢地转头寻找声音来源。也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声音,并不是每次打响板她都会找,大约十次里有三到五次。但如果是mama在她身后喊“沫沫”,她会百分百地回头看,直到找见mama。母女俩每每两两对视,特别默契,心情亦非常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