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有子无谋在线阅读 - 133、喝醉

133、喝醉

    楚宅。

    听见主子们回来的动静,正在灯下穿针引线,缝着什么的孙嬷嬷立即放下手中活计,起身出房迎接:“小姐和九方少主回来了,夜不归开张怎么样?听过去看的人说特别好,生意特别火爆。对了,老奴让人做了酸枣汤,还在炉子上煨着,温的,不太凉,小少爷吃过夜宵回来的吧,要不要喝点酸枣汤解渴?”

    “是呢,有小姐和九方少主亲自出马,夜不归生意可好了。酸枣汤啊,我和蓝香一起去厨房端过来吧,嬷嬷别去了,给你带了夜宵呢,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蓝月说着,把包得十分严实的油纸包放到桌子上打开。

    这专门给孙嬷嬷带的夜宵,赫然是烤的大虾串串,上面撒了很多的辣椒粉,看起来又热又辣,香气扑鼻,只闻一下,就能闻得人口水直流。

    孙嬷嬷看了就笑了:“嬷嬷年纪大了,哪里能吃下这种玩意儿,还是你们几个分着吃吧。”

    蓝香听了一乐:“还是嬷嬷好,那嬷嬷,我就不客气啦。”

    说着,伸手就拿了根串串,笑容满面的吃了起来,一副快要被馋死了的模样。

    却是才咬了一口,就被姊姊给按着后脑勺打了一下:“怎么这么贪吃,快跟我去厨房了。”

    “嘶,姐你打得好疼喔,就不能下手轻点。”

    蓝香一手拿着串串,一手揉着脑袋,跟着蓝月去厨房端酸枣汤了。

    孙嬷嬷这时候才发现,回来的人里,居然还少了两个。

    这便问了:“花鸡和无影呢?”

    绿萼道:“他们正洞房花烛夜呢,甭理他们。”

    孙嬷嬷是知道那两人关系的,闻言并不感到如何意外。

    唯一能让她感到惊讶的,也就是原以为可能要过段时间两人才会真正坦诚的,没想到今天就已经好上了。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

    她对着已经坐下来的楚云裳笑道:“小姐,这有了洞房花烛夜,可不能不拜堂啊。”

    楚云裳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头给他们办个仪式,虽说请不了外人,但咱们自己人也是该热闹热闹的。嬷嬷,最近可有什么黄道吉日?等他们明天回来了,量量尺寸,先把喜服给做出来吧。”说着,看向正跟楚喻一同端着个高深莫测状神情的九方长渊,“九方,你觉得呢?”

    九方长渊道:“你是当家的,这事儿自然你来安排了。”

    九方长渊也同意,孙嬷嬷这便去翻黄历了。

    照楚云裳的意思,就是等喜服做好后,给楚宅布置装扮一下,便可以举行花雉和无影的拜堂仪式了。

    那么黄道吉日,看的就是未来一段时间的,不需要看太靠后的。

    孙嬷嬷翻了半个月后的黄历,看了会儿,便道:“小姐,五月二十这个日子,老奴看着挺好,您瞧瞧怎么样,要是好的话,就选这天吧。”

    楚云裳接了黄历看。

    果然孙嬷嬷指着的五月二十这一天,宜嫁娶,宜祭祀,宜纳财,是个不错的吉日,的确很适合成婚。

    更重要的是,五二零,这在楚云裳的认知之中,还是个很有喻意的数字了。

    五二零,我爱你。

    如果把这个喻意说给花雉听,指不得那妖孽该如何的跟无影显摆这个日子的好了。

    楚云裳再问九方长渊,九方长渊看看这天的确很不错,点头应了。

    于是花雉和无影的成婚日期,这便定下来了。

    这时候,蓝月和蓝香把酸枣汤端过来了,楚云裳边喝边同孙嬷嬷聊着,仔细敲定了当天婚礼上的很多细节。

    虽然他们并不准备请外人来参加,但该请的一些熟人还是要请的,尤其是知道花雉和无影关系的人,这些肯定是要发喜帖的,不过到时候对方来不来,这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了。

    并且,因为两个新人都是男人,仪式铁定不能按照传统的男娶女嫁的方式来,楚云裳给改动了不少地方,孙嬷嬷也是按照着自身的经验提出不少建议。

    等和孙嬷嬷商讨完毕,预算好这场仪式该花费的银子后,楚云裳转头一看,这正厅里的蜡烛,居然快烧完了,原来已经快过丑时了。

    再一看,蓝月蓝香两个早撑不住去睡了,楚喻也被九方长渊带去洗澡睡觉,只绿萼还在这里守着,不过小丫头也是靠着柱子站着,闭着眼睛,脑袋往下一点一点,困得厉害。

    楚云裳便道:“今天大家都睡得晚,早晨不要起这么早了。绿萼,你回去休息吧。”

    听见小姐的声音,绿萼陡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视线朦朦胧胧的看向楚云裳:“嗯?小姐,您和嬷嬷商量完了?”

    楚云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立时一阵“噼啪”响:“嗯,都去睡吧,嬷嬷也睡吧,剩下的细节我们白天再说。”

    孙嬷嬷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突然想起之前九方长渊走之前和自己说的话,便和楚云裳道:“小姐,小少爷夜里要是饿的话,熬米糊糊喂他吗?”

    楚云裳闻言一愣:“不用啊,我直接喂奶就可以。”

    孙嬷嬷道:“可是九方少主刚才说,今天小少爷和老奴一起睡。”

    九方长渊说的?

    那现在喻儿是在哪里睡,在她自己屋里还是在孙嬷嬷屋里?

    楚云裳皱了皱眉:“我过去看看。”

    说完,急急地走了。

    看那样子,好像很担心楚喻。

    因为她当时并没有听见九方长渊说的话,不知道九方长渊不让楚喻和她一起睡是要做什么。

    于是这一离开,果断是要羊入虎口了。

    目送自家小姐离开,绿萼好奇问道:“嬷嬷,小少爷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睡啊?”

    孙嬷嬷笑了笑:“小少爷和我睡,你觉得小姐该和谁一起睡?”

    “小姐自然是和……”绿萼刚习惯性要接口,突然明白什么,眼睛一亮,跟狼一样,绿得吓人,“嬷嬷,你的意思是,小姐要和九方少主一起睡?”

    这两个主子终于要勾搭在一起了?

    所以今夜真的是良辰吉日,不仅花鸡和无影洞房了,她们小姐和九方少主也要洞房?

    看着绿萼这八卦至极的神情,孙嬷嬷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好了,去睡觉吧,小姐就算真和九方少主睡在一起了,指不定两个人也是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咱们不要抱太大希望,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嘛。”

    绿萼一听,也对啊。

    自家小姐是什么德行,她们伺候小姐多年,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而九方少主又是个什么德行,她们相处了这段时间,虽然谈不上知根知底,但也明白,九方少主要真是那种小人,早该对小姐下手了,而不该一直都忍着,忍到现在了都还在忍着,一副很有把握能将小姐身心给全拿到手的模样。

    所以啊,就算今夜小少爷主动给亲娘干爹制造机会,可九方少主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让生米煮成熟饭,这不仅得看九方少主的意思,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要是小姐真对九方少主有意,有着想要嫁给九方少主的心思,那九方少主绝对能爬床成功。

    要是小姐没那个意思的话……

    咳咳,那九方少主就要倒血霉了,揍个鼻青脸肿都还是轻的,指不定下半辈子的性福直接就没了。

    “嬷嬷,我觉着吧,小姐对九方少主,应该是有好感的,等会儿九方少主说不定真能跟小姐在一起呢。”

    一说起主子们的八卦,绿萼立即化身八卦小能手:“嬷嬷你想啊,要是没好感的话,小姐能对九方少主这样纵容?打从一开始咱们还在敏城的时候,那就不用多说了,九方少主对咱们小姐一直以来都是特别好,蓝香还亲口跟我说,九方少主问过她该怎么追小姐呢。咱小姐是个聪明人,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清楚得很。九方少主表现那么明显,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她要是对九方少主没感觉的话,能让九方少主对她胡来?嘿嘿,嬷嬷,你是不知道吧,其实九方少主特喜欢偷看小姐换衣服睡觉,我亲眼见到的,好几次呢。嬷嬷你看啊,连我都能发现九方少主的举动,小姐她能不发现吗?可她不拆穿九方少主,这表明她是默许了啊。”

    听到绿萼以一种得意洋洋的口吻说自己亲眼见到九方少主当偷窥狂,孙嬷嬷当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傻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啊。

    忍不住就又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在嬷嬷面前嘴碎一下可以,记得在外人面前可绝对不能说这些,不然少不了挨板子。”

    绿萼咧嘴笑:“嗯嗯,我省的。那嬷嬷,我先回去睡觉了,夜里就劳烦你照顾小少爷了。”

    “嗯,我这就回去看小少爷了,你赶紧去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两人说着,将正厅里摇摆不定的烛火吹熄,便各自回了房去。

    因为很多时候是要帮着照顾楚喻的,是以孙嬷嬷的屋子就在楚云裳卧房旁边,挨得很近,各种设施什么的也不寒碜。

    要是不知道的人来了楚宅,看到这样一个屋子,还会以为这根本就是个千金小姐的闺房了。

    其实不仅是孙嬷嬷的屋子是这样,绿萼花雉他们的屋子也都是这样的规格,根本不像寻常人家里的下人房,是楚云裳体己他们,这才让人把他们的屋子给装潢布置得好一些。

    至于主子们的卧房,那自然是更好的了,毕竟主次要分明。

    反正这些钱,也全是九方长渊出的。

    按楚云裳的话说,人当干爹的给你这个当亲娘的送钱,不用白不用不是?

    反正都是自家人,用点钱什么的很正常。

    孙嬷嬷进了屋后,先是点了灯,灯光往床上一照,果然被九方长渊洗得白白净净的楚喻正在床榻里侧睡觉,而后似是感受到了光线,他揉揉眼睛,睁开眼来,一双眼瞳黑漆漆好似秋季里成熟的葡萄一样,乌溜溜亮晶晶的。

    “啊啊。”

    【嬷嬷,你回来啦。】

    孙嬷嬷用手遮着灯走过去:“小少爷睡这里习不习惯?要不要嬷嬷换一下被子?”

    楚喻摇摇头,慢慢在床上翻了个身。

    嬷嬷的床很柔软很舒服,跟娘亲屋子里的一样。

    见楚喻还挺习惯这张床,孙嬷嬷把灯放到床边案几上,这才对着楚喻道:“嬷嬷先去洗个澡,小少爷先自己睡好不好?要是饿了就喊嬷嬷,嬷嬷起来给你热米糊糊。”

    楚喻点点头,然后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两只小手比划了起来,是要问问题了。

    孙嬷嬷仔细看着,看出他是在问小姐和九方少主的事,当即便笑了。

    “有小少爷亲自给制造机会,九方少主能不抓紧吗?”孙嬷嬷给小孩儿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爱怜地摸了摸小孩儿柔软的头发,“小少爷不用担心,要是两个人真有那个缘分的话,事情是一定能成的。”

    楚喻眨巴眨巴眼。

    娘亲常说很多事情很多人其实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有的人缘分深厚,也有的人有缘无分。

    那娘亲和干爹,是属于哪一种的呢?

    希望他们会是那种有缘人吧,毕竟干爹这样好,他好喜欢呀。

    唔,娘亲好像也是很喜欢干爹的。

    孙嬷嬷去洗澡了,楚喻在床上兀自出了会儿神,便也是继续睡了。

    整个楚宅,都是处在一片安宁静谧之中。

    而另一边。

    和楚喻离得不远的卧房里。

    楚云裳原本是去了孙嬷嬷的屋子里,问楚喻可要回来继续跟她睡,结果楚喻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同意,楚云裳拿儿子没办法,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然后刚一进来,立时就闻到一股子淡淡清冽的酒味。

    她转眼一看,桌上居然有着两盘小菜,一碟海带丝,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小壶酒。

    再转眼一看,九方长渊正歪在一张软榻上翻着她昨晚看过的小话本,头上的斗笠拿下了,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眼睛也是似睁非睁,明显是太晚了,已经困了。

    “困就回去睡觉,你身子不好,作息得正常。”

    楚云裳走过去,抽掉他手里的小话本,催他回去睡觉:“还有,你的病刚好没多久,不能喝酒。就算要喝,也只能喝一点点药酒,这种女儿红是绝对沾不得的。”

    她双手按在他肩膀上,使力就要将他从软榻上提起来。

    可别小看的她的力气。

    她要是真想的话,一个百来斤的成年人,她都能徒手背着走上两三里地都不带大喘气的。

    更别提九方长渊这么个麻杆。

    然,她双手刚搭上他的肩膀,半点力道都还没使出来,就被他握住手。

    夏夜微凉,他的手指却是很暖。他抬眼看她,漆黑的眸中倒映了点点灯光,连带声音也是有些暖的。

    “不喝多,就喝两杯。你陪我好不好?”

    许是因为太过困顿,他声音听起来很软,棉花糖一样,隐约泛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她垂眸看他:“你怎么突然想要喝酒?”

    还不是为了能爬床成功。

    这句话他哪里敢说出口,只能胡乱找了个理由:“今天生意好,喝点小酒庆祝一下。”

    她再看了看他:“……只准喝一杯。”

    “好,就喝一杯。”

    他松开她的手,坐起来,将不知什么时候跑进衣襟里的一缕长发给挑到身后去,动作无意间带着恍如夜色般的诡暗豔丽。

    她看了眼,然后立即转移视线,不敢再看。

    说花雉那家伙是妖孽。

    其实她却觉得,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花雉那货是妖孽,她面前这货也是个妖孽。

    只是妖孽程度不同,境界也不同而已。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些方面上,这一主一仆,当真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妖孽气质。

    两人在桌边坐下。

    楚云裳向来说到做到,说了只准喝一杯,那就只能喝一杯。她亲自给九方长渊倒酒,刚好将小酒盅倒满,她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便将酒壶给放得远远的,一副要让九方长渊够不到的样子。

    九方长渊看着,唇角微微扬了扬,旋即便端起酒盅朝她举杯:“恭喜楚大老板,夜不归重新开张成功,祝以后生意更加红火,赚多了钱别忘养我。”

    楚云裳听他前半句还听得挺顺耳,等他说了后半句的时候,她斜睨着他:“我养你?你堂堂九方少主还用得着我这个小女子养?”

    他笑得十分腼腆且矜持羞涩:“怎么不用,我现在可是在你家里住,吃喝都是你的,你不多赚点钱,你怎么养我?”

    如今这座宅子已然是以“楚”姓来命名,地契上也已经是改成了楚云裳所有。宅子都是楚云裳的了,那宅子里的下人们自然也是她来管理,整个宅子的账务更是早被她接手。

    不过她自己整理了几天后,就将楚宅的财政大权交给了孙嬷嬷,毕竟她还要管风晚城里不少店铺的账务,账本太多,她一个人可能看不过来。

    所以九方长渊说他是住在楚云裳家里,倒也勉强算是合情合理。

    “得了吧你,明明是我衣食住行都是在用你的钱,是你养我,不是我养你啊。”

    楚云裳说着,轻抿一口酒水,立时便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辣。”

    好像和她以前喝过的女儿红有些区别。

    她再尝了一口,果然自己刚刚感受到的没有错,这一壶酒的味道是十分辛辣的,并不如何甘醇。

    不由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你这是哪里酿的,味道怎么这么冲,又辣又涩的。”

    “有吗?”

    他尝了尝,然后下一刻也是和她一样,被辣得直皱眉。

    不过辣虽辣,酒液过喉,那股子滋味却是让人感到极爽,是以原本楚云裳还想问他是从哪里拿的酒,味道怎么和平时喝的女儿红不一样,但尝了一口,再尝一口,一小杯酒,就被她给喝光了。

    她自身能喝酒,但不能多喝,加之这回的女儿红味道实在够冲,一小杯下肚,她脸都有些红了,上脸了。

    夏天里脸红,温度是很高的,她夹了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嚼着,顺势摸摸脸。

    好像发烧一样,烫得吓人。

    “我是不是上脸特别厉害啊?”

    她问向对面的人。

    九方长渊此时也已将一小杯酒喝完,闻言仔细看了看,便见她双颊如同红霞缭绕,耳朵和脖子也都红了一大片。

    平日里见她都是冷淡自持,肤色白皙似雪,哪里能见到她脸红这么厉害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舍不得眨眼,好半晌才点头:“嗯,全红了。”顿了顿,补充一句,“你醉了吗?”

    她继续夹花生米吃:“没醉。小坛的女儿红,我一个人不成问题。”

    虽然这回的女儿红劲头有些大,但只喝了一小杯而已,估计上脸过了就半点事都没了。

    她在一颗一颗的夹着花生米吃,不多夹,也不夹空,九方长渊见她这机械般的吃法似乎很好玩,他拿了筷子,就去抢她的花生米。

    筷子是玉筷,磕磕碰碰起来,声音很清脆。

    她皱了皱眉,手腕一个灵活的翻转,便架住了他的筷子,然后道:“你跟我抢什么,旁边不都是的,非要抢我这边。”

    他手指一动,筷子脱离她的桎梏,他成功抢夺一颗花生米:“你那里的比较香。”

    她听着,伸手把盘子转了个圈:“呐,我这边的都给你,你别跟我抢了。”

    说完继续一颗接一颗的夹花生米,结果他还是过来抢,把她夹起来的花生米全给抢走了,她抗争了很久,却是一颗都没能夹到。

    果然她的手上功夫还是比不过他这个习武多年的。

    “啪。”

    楚云裳不高兴了,放下筷子,难得气鼓鼓地瞪着他:“我这边的都给你了,你还跟我抢?你纯粹是不想让我吃东西。”

    听着她的控诉,九方长渊咬着筷子,回答得十分真诚:“我就想吃你要吃的。”

    “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就对你胡搅蛮缠。”

    “你强词夺理。”

    “我就对你强词夺理。”

    她说一句,他接一句,几乎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能说出来。

    末了,她气得更厉害,腮帮子都是鼓了,整张脸红得好像搽了胭脂似的,红艳得惊人:“九方长渊,别以为你仗着你喜欢我,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

    他听了,开怀一笑。

    还说没醉呢。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不就是醉了么?

    于是他顺着就又道:“我就仗着我喜欢你对你为所欲为。怎么,楚云裳,你还不同意了?”

    “谁不同意了!”她拍案而起,一张脸变得更红了,却不知道是上脸上的,还是被他给气的,“我要不同意,大半夜的,你还能在我这里跟我抢花生米?”

    说起花生米,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怎么从花生米扯到这方面上?

    明明她只是想不让他抢她的花生米而已。

    于是她坐下来,重新拿了筷子,十分凶狠地瞪他:“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跟我抢花生米,我绝对要维护我对花生米的拥有权,和你决战到天亮。”

    决战到天亮?

    九方长渊瞄了眼还在半开着的窗户。

    此时已是凌晨,南方夏季天亮得早,现在这个时候,天色比之前好像要亮了那么一点点。

    的确是快要天亮了。

    要天亮了,该睡觉了。

    “好好好,花生米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了。”他放软了语气,轻声的哄着,“赶紧吃吧,吃完去洗澡,洗完澡好睡觉,天快亮了,再不睡就要太阳晒屁股了。”

    她听了,转头看看窗外,等转回来的时候,她皱眉疑惑道:“可太阳不是刚下山吗,要等明天早上才会再出来,哪里会晒到屁股。”

    九方长渊立时哭笑不得。

    得,这醉得不轻,连时间都给混淆了。

    不过说实在的,喻儿让他去酒窖里拿的这种酒,还当真冲劲大,据说就这一小杯的浓度,比得上整整一大坛女儿红。楚云裳刚才说她能喝小坛的女儿红,所以这相当于大坛女儿红的一杯下肚,她直接就醉了。

    只是她醉酒的方式比较奇特,不发酒疯,也不倒头就睡,而就像现在这样,醉得分明神智不清了,可却还能口齿清晰的和人进行理论。

    难得能见到楚云裳这样堪称可爱的一面,九方长渊手撑着下巴,眸若星辰的看她:“太阳是刚下山。可你不困吗?困了就要睡觉啊,这是你刚才跟我说的。”

    她听着,歪了歪头,回想一下,好像自己刚才真和他说了那么句话。

    “我困吗?”她自言自语,“嗯,好像有点困。”然后看向他,“那你困吗?”

    他点头:“我也困了。”

    “我困了,你也困了,刚好,我们睡觉吧。”她放下筷子,重新站起来,“我要去洗澡。你也要洗澡吗?”

    ……要!

    绝对要!

    必须要!

    鸳鸯浴什么的,他已经肖想很久了!

    他眸中瞬间异彩连连。

    刚要起身跟她一起去旁边的浴室,就听她道:“哦,那我洗好后你再来洗吧,记住不要偷看,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男女授受不亲,偷看女孩子洗澡的男人都是大流氓大色狼。”

    九方长渊闻言,一口老血将将脱口而出。

    楚云裳转身去了衣柜那边,拿了干净的衣物就准备去浴室。

    今天虽然没出什么汗,但她爱干净,不管外面的还是里面的,夏季她都是一天一换的,所以她明目张胆的拿着干净的小衣和中衣,就往浴室去了。

    看着那明晃晃几乎是要放在了眼前的白色丝质小衣,九方长渊脸一红,忙转头不敢再看。

    然而刚转头,他就后悔了,悄悄又转了回去,恰好楚云裳正撩开浴室的珠帘,在浴室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刚好让他对着那小衣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就在比划了。

    裳儿的胸部……

    好像蛮大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去年他跟她在一起坦诚相见的时候,隐约记得,她好像还没这么大的?

    果然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这天天给喻儿喂奶,她明显比以前要大上很多,真的是前凸后翘,整个身体比以前要高了不少,也匀称了很多。

    哎,等等。

    他这混脑子,他都在想些什么,他居然在意yin她?

    他抬手敲了自己一个脑瓜崩,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

    然而越克制就越忍不住去想,尤其是他听力极好,已经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明显是楚云裳正在洗澡了。

    他越听脸越红,跟楚云裳之前上脸时一样,红得都发烫了。

    水流声不断响着,隐约还传来几声舒服的喟叹,他听得几乎是如坐针毡。

    听到后来,他居然已经在想,楚云裳这么久不出来,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那他现在是该进去呢还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那他进去后,会不会看到一些少儿不宜的景象?

    他正想着,果然就听浴室里楚云裳道:“九方,过来。”

    他听见了,陡然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条件反射般立即就冲了进去。

    这个宅子原本就是九方长渊私有的,虽然他不常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个宅子给建造得符合他的喜好。

    是以这喜好之上,譬如洗澡用的浴室,他专门让人引了温泉水,还整了个很精巧的开关,保证温泉水可以一天一换,并且还是自动的,不是人工,非常方便。

    那么,既是温泉水,浴室里头自然是白雾袅袅,如同身处仙境般让人看不真切了。

    果然,九方长渊甫一掀了珠帘进来,入目便是白气腾腾,水雾袅袅,以他的眼力,他居然都是不太能看得清楚浴室里的布置,模模糊糊的,如在雾中。

    整个浴室都是水汽朦胧,空气比之前他给楚喻洗澡的时候,要湿上很多,湿得他的衣服,都是微微有些湿意了。

    不过他记性好,是以他对浴室里的设施安排还是很清楚的。当即便轻车熟路的走向池子,边走边道:“裳儿,你在哪里?”

    没人回他。

    他再走近,能看清整个水面了,可看了一圈后,还是没能看到楚云裳,便又道:“你在哪儿?”

    这时。

    “哗”的一声,离他站立着的地方不过三尺远的池子边缘,楚云裳从水下冒出头来。

    不过只冒了个头,脖子以下全掩在水中,湿漉漉的乌发也是在水里上下起伏,遮掩了一切所能遮掩住的地方。

    他循声看去,暗叹可惜,居然挡得这么严实。

    不过看她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酡红,他蹲下来:“怎么了,喊我干什么?”

    和她的头发一样,她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如同森林里初生的小鹿瞳眸一样,看起来又软又萌。她仰头看着他,脸色突然变得更红,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搓背,可是够不到,嬷嬷和绿萼不在这里,我只好喊你了。”

    他听着,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没见过有谁喝醉是这个样子的,神智如此清醒不说,男女之防居然也能记得如此深刻。

    真是想找借口来个酒后乱性,都是不好来啊。

    “所以你要我帮你搓背吗?”

    他问道,转头看了看,布巾被她扔哪了?他没看到。

    水声再响,她伸出手来,手臂洁白如藕,水珠一串接一串的从她手上滑下去,细白的五指里正抓着一条布巾:“嗯,你帮我,我够不到。”说着,她扶着池壁,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披在身后的头发给挽到身前来,露出一点肩头,其他地方仍然是遮得严严实实,“就这上面,我够不到。”

    她低下头去,耳朵比之前红得更加厉害。

    尽管已经很多次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看过她香肩半露的样子,但这样的场合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拿过她递来的布巾,蹲着的姿势不好动作,他便跪坐了下来,手先过了遍水,这才深吸一口气,开始将手中的布巾往她身上蹭。

    这是比以前给她擦头发,还要更加亲密的动作。

    尽管她该露的不该露的统统都是在水下掩得十分严实,半点春光都没有泄露,可他却是目不斜视,眼睛只盯着她的背,不敢多往其他地方看一眼。

    生怕多看了,就把持不住了。

    ——喜欢的女人脱光了在自己面前,试问除了太监,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的给她擦背。

    然动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好似蜗牛一样,磨磨蹭蹭的十分缓慢,力道也不重,蹭得她耳朵更红,本就在低着的头,也是越发低了,快要贴到水面上似的。

    良久,他还在慢慢磨蹭着,她终于按捺不住,催促道:“你快点啊,我好困。”

    “噢,噢。”

    他如梦初醒般的回了一句,这才终于快了起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布巾一丢,急急忙忙便站起身来,朝外面冲出去,却还不忘道:“好了,你再洗洗就上来吧,天真的要亮了。”

    他跑出去了,楚云裳终于抬起头来,转头看了看他。

    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她脸还是通红的,却是没忍住笑了笑,笑得竟是前俯后仰,开心至极。

    这男人。

    好像比她还不好意思?

    其实说真的,她自觉什么都没露,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身上只差刚才那点后背没搓,如今九方长渊帮她搓好,她再洗了洗,就上了池子,擦干身体穿好小衣和中衣,这便披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她一出来,立时满屋子的水香。

    九方长渊正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什么,听见她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她:“你怎么又不擦头发?”

    “嗯?”她伸手摸摸头发,神色十分坦然,“哦,我以为你要给我擦的。”

    九方长渊默了一默。

    然后起身进了浴室,拿了一块干的布巾就扔到她脑袋上:“你先自己擦着,我很快出来。”

    楚云裳拿掉头上的布巾,望着那还在兀自晃动着的珠帘,歪了歪头,然后走到床边,脱了鞋坐上床,果然是按照他所说,自己开始擦头发。

    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养成了只要她不擦头发,他就一定会帮她擦的习惯,她刚擦了几下,就发现自己养成这个习惯后,洗好头发都忘记用梳子梳理了,有头发纠缠在一起,擦不开了。

    擦不开啊。

    可是又不想下地去梳妆台那里拿梳子怎么办?

    她拿着布巾坐在床上,对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干瞪眼。

    而九方长渊洗了个战斗澡,速度很快,出来的时候,就见楚云裳正干坐在床上,跟自己的头发好像正在较劲儿似的,十分倔强的眼睛眨也不眨。

    他立时觉得好笑:“你在干吗?”

    她看也不看他:“我在尝试用意念来让它们分开。”说话间,她继续很认真地盯着面前那一缕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还伸出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打扰,“嘘,你别说话,我好像快要成功了。”

    九方长渊:“……”

    原来她喝醉不仅会说出很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连思想都是这么的,这么的……

    嗯,这么的可爱。

    他摇摇头,朝她走过去,手里拿着的刚好是他才在浴室里用的梳子。

    楚云裳是正面朝外坐在床上的,他走过来后,瞧了瞧,干脆也脱鞋上床,绕到她的背后,继续跪坐着,开始给她梳头。

    她一惊:“我都说了要你……哎?它们分开了。”她突然转头看他,幸好他反应快,立即松开手,没让她拽到头皮,只能看她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类似于崇拜仰慕的神色,“九方,你好厉害啊,我刚刚努力了那么久,都没能让它们分开,你居然一下子就给分开了。”

    看清她眼中的光彩,他凤眸一弯:“叫我长渊。”

    “长渊。”她转回头去,让他继续给她梳头,“长渊,长渊,”她兀自念了好几遍,“比九方叫起来顺口好多啊。”

    他听着,任劳任怨的继续给她梳头。

    只是那眼睛,那唇角,为什么弯着的弧度越来越大了呢?

    等给她头发都梳理好了后,他再给她擦,夏天温度高,头发干得本来就快,是以他没擦多久,摸了摸,已经差不多干透了。

    她继续转头来看他,还要再夸他好厉害,见他头发也是湿的,她立即道:“你给我擦了头发,那我也给你擦头发吧,娘亲从小教导我说,做人要礼尚往来。”

    他听着,止不住的笑,伸手晃了晃布巾:“这个已经湿了,得拿条干的。”

    “我去拿。”

    说完,楚云裳火速下了床,拿着湿了的布巾跑进浴室里,换了条干的出来。

    这一出来,看向床上的九方长渊,她才恍然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是跟自己一样,换去了白天穿的,如今身上只薄薄的崭新的中衣,漆黑长发带着湿意披散在身前肩后,透过那黑发,隐约能看见他胸口皮肤象牙般的白。

    皮肤真好啊。

    她无声的感叹了一句,小跑上床,一点都不介意他居然上了她床的样子:“背过身去,我给你擦头发。”

    见她一副不给他擦头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他十分温顺的转了身,还不忘提醒她:“先梳透了再擦,不然又要跟你刚才一样,都打结了。”

    “哦,好。”

    要说这个时候的楚云裳是最听话的,依言先给他梳透了头发,才小心翼翼的给他擦,边擦还边问疼不疼,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她力道本来就很小,哪里能让他感到疼?他十分享受地坐着,难能会这样被楚云裳给伺候,他觉得这真是这么久以来,他过得最舒心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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