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误会解除
不过,当时楚云裳有私下里替莫青凉检查了一下身体。【】 发现莫青凉真的是累到了,力气消耗完毕导致精神**都处在了虚脱的状态,这才会连侯府大门都进不来,直接倒下了。 可当时,大理寺里并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案件,懿都里也没什么是需要大理寺出面解决的事情。等莫青凉醒来后,对自己失踪整整三天的缘由只字不提,连最亲近的心腹都是半个字没说,只有意无意的让人以为自己是处理公务才会消失不见了继续误会下去,是以楚云裳一直以来都不知道,那三天时间里,莫青凉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居然会虚脱累成那个样子。 直到现在,经了二姨娘的口,楚云裳才终于得知,原来那三天里,莫青凉又进了那个当时还是鬼屋的明月小筑。 进去后,见到楚昌,然后从楚昌那里得知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沿着线索就去查探? 那么,莫青凉是查探到了哪里,居然能失踪那么久的时间? 楚云裳不由想起老侯爷建立在懿都郊外的那个水下秘密试验基地。 难道,莫青凉就是沿着线索查到了那里,结果却被那里的人给发现了,最后耗费了很大功夫才从里面逃了出来? 可是这样想的话,也不对啊,但凡进了那个试验基地里的女人,不管身份如何,统统都是要被灌下药物,成为只知**的性奴。她担心莫青凉是不是被jian人给辱了,从而给莫青凉仔仔细细做了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在莫青凉的身上发现任何有关那方面的痕迹,包括诊脉,也没有发现莫青凉有被下药的任何反应。 唯一奇怪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是莫青凉的十指指甲,不知是外力造成还是怎样,全部崩断了吧…… 想到这里,楚云裳眸底变得有些深邃:“继续。” 二姨娘接着道:“莫青凉自那次失踪后,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和侯爷同房,并且每天夜晚,也都不和七小姐你睡在一起,而是单独睡在了一间屋子里,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这一点,楚云裳同样是清楚的。 那个时候,每天晚上,莫青凉都会哄她睡觉,等她睡着了后,莫青凉才会离开,歇在另外一间卧房里。 然后插上门闩,关死窗户,最高最小的天窗也给封死,确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莫青凉才会躺在床上,独自睁眼到天明。 一直到了天亮,许是感到有些困顿,莫青凉才会睡上那么一小会儿,接着就不再睡了,起床穿衣,像是最寻常人家里的贤妻良母一样,开门开窗,去隔壁房间里喊楚云裳起床。 别问楚云裳是怎么知道莫青凉那么多夜里都是在做什么,因为莫青凉是她的母亲,她娘行为举止处处都透露着怪异,她这个当女儿的,如何能不去亲自的查探一下? 可查探了整整一个月,她发现莫青凉除了一夜不睡,只在凌晨时分会睡觉之外,其他时间段里,莫青凉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并且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找莫青凉,一切都是安好的,似乎莫青凉只是普通的失眠而已。 但现在,二姨娘拿这件事来说,似乎那个时候的莫青凉,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果然,二姨娘说道:“侯爷告诉我,莫青凉之所以不和他同房,也不和七小姐你同床,是因为她好像得了一种病,一种只要在夜晚睡眠,就会产生一些怪异举动的病,她怕那种病会传染到你和侯爷的身上,这才不和你们一起就寝。” “不可能。”楚云裳打断二姨娘的话,“我给她检查过,她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身体健健康康的,只是普通的失眠而已,并没有得什么传染病。” 二姨娘听了,一愣。 那个时候,七小姐也才三四岁的样子吧,莫说是有着“楚小神医”的称呼了,她连被神医谷医仙收入门下,都还是九岁的时候。 可她居然说,她在莫青凉离开侯府之前,给莫青凉检查过身体? 怎么,怎么回事? 难道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医术之上有着些许涉猎了? 无视了二姨娘的愣忡,楚云裳问道:“然后呢,还说了些什么?” 二姨娘闻言收敛了心绪,继续道:“后来没多久,莫青凉就突然找上侯爷,说要和侯爷谈事情。侯爷刚好想弄清楚她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应允了,却没想到,那天晚上,她再度把侯爷灌醉了,然后在侯爷的书房里,找到了,”说到这里,二姨娘压低了声音,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找到了,家主印信。” 楚云裳陡然眯了眯眼。 果然。 她想的不错,莫青凉就是查探到了楚家最深层的秘密,从而顺藤摸瓜,摸上了楚家的那枚家主印信。 家主印信,她是见过的。 同时,她也知道,那家主印信上的图案,乃是九雏之首孔雀,是一个十分古老且并不常见的图腾,更是楚家最重大的秘密,老侯爷创建那个水下秘密试验基地,为的就是从家主印信上摸索到了楚家兴起的源头,这才敢做出一系列极度疯狂的事情来。 而莫青凉也找到了家主印信。 楚云裳猜测,其实莫青凉也应该是知道fèng鸣城那么个地方的存在,并且也是知道孔雀作为九雏之首,这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从而毅然同楚玺和离,和楚家断绝了关系。 但是,断绝关系便断绝关系,为什么当初,不带她一起走? 将她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楚家? 还说那句“只要她不死,楚玺,一切都随你”? 为什么只要她不死,就怎样都好? 难道她的存在,是为了平衡谁与谁之间的牵扯联系,只是其中的谁见不得她好,但又不允许她不存在,这才会让莫青凉说出那样一句话? 莫青凉,母亲。 到底是为着什么,能让你如此对我?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什么都不是吗? 为什么,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 “找到家主印信后,莫青凉对着家主印信看了整整一夜。等到了该上朝的时候,侯爷从宿醉之中清醒过来了,她就与侯爷提出了和离,还告诉侯爷,如果不同意和离,不让陛下批准和离的话,她就给陛下呈上一份折子,将侯爷这些年来做的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给公之于众,让侯爷和楚家,颜面扫地。” 见楚云裳似乎已经从这些话中猜出了什么,面色变得不太那么美妙了,二姨娘不敢大意,将后面的话给一鼓作气的全说了出来:“迫于无奈,侯爷同意了,当场就拟了请陛下恩准两人和离的折子,然后莫青凉拿着折子就和侯爷一起进宫面圣。莫青凉是大理寺少卿,可以和侯爷一起上朝,当时莫青凉就把折子呈上去了,但陛下没有同意,还把折子给摔回去了。” “但下朝后,莫青凉和陛下去御书房商讨了足足一个时辰,具体讨论了什么,侯爷没进去,不知道。反正等他们讨论完后,陛下这才同意她和侯爷和离,然后陛下就单独和侯爷说,莫少卿与你和离,从此以后你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可以说是陌生人了。她已经向朕提出要辞了少卿之位,以后就在太师府安心养病,你和你的家人,不要去sao扰她,你七女儿也是,她净身出户,不会带你七女儿走。” 陛下和楚玺说的这一段话,楚玺记得清楚,二姨娘也记得清楚。 因为这段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讯息,每一条讯息对于当时的楚玺来讲,都是至关重要。 那么同样的,对于唯一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不得楚玺宠爱重视,但实则却是能让楚玺将这么多重要的话告知的二姨娘,这段话,亦是非常重要的。 重要到如今能当做重量级的筹码,来和楚云裳进行交易。 复述完宏元帝的话后,二姨娘不敢停顿,继续道:“陛下说完那些话后,就让侯爷和莫青凉出宫了。侯爷本来还想问莫青凉,她和陛下都说了什么,居然能让陛下松口,却发现,却发现……” 说到这里,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很让人不敢置信的事,二姨娘难得有些支支吾吾,眼神都是有些闪烁了。 楚云裳见了,眸底一深。 “发现什么?” 隐隐的,楚云裳有一种预感。 接下来二姨娘要说的话,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点。 果然,二姨娘深吸一口气,镇定道:“却发现,莫青凉神智不清,举止放浪,似乎,似乎是被下了药,就是那种,那种用来增添闺房乐趣的药……” 楚云裳手指一紧。 她几乎下意识就要再度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但是,潜意识中,理智却告诉她,二姨娘说的,是真的。 莫青凉,在失踪的时候,进入水下秘密试验基地,的确被迫服下了那种能让人丧失所有理性的药物。 所以,莫青凉回到侯府的时候,才会虚脱昏迷,才会指甲崩裂,才会身体健康到她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因为那种药物,楚云裳知道,初始吞服那种药物的时候,试验者的身上,并不会表现出太多服用了药物的现象。只往后继续服用那种药物,药性在身体里不断的累加,一方面摧毁试验者的精神,一方面不断的催动试验者的**,这才是花雉在水下秘密试验基地听到的那些被当做试验品的女人的样子。 而像莫青凉这样,只被迫服用了一次药物后,就再也没有服用过,虽然药效发作了,但是应该只发作了那么一次,并且并没有让男人帮忙,是以楚云裳当时给莫青凉检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 那个时候的莫青凉,的的确确是没有被jian人污辱过的。 至于后来那一段时间里,莫青凉不和楚玺同房,应该就是怕楚玺的靠近,会挑逗起自己身体里的药性,让自己沦为和那基地里的女人一样的下场;不和楚云裳同床,应该也是怕不知什么时候药效突然发作了,会吓到楚云裳。 如此,莫青凉也算是隐忍,用心良苦。 只是莫青凉却没想到,那药物在身体里潜藏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发作,还以为再也不会发作了的,却是在出宫回府的途中,突然爆发了。 二姨娘认真回想着楚玺说过的话:“侯爷说,当时的莫青凉,神智不清到连他是谁都分不清了,只想着让他,让他……嗯,侯爷年轻时候虽然是个风流子,但当了那么多年的官,早已变得稳重,而且那个时候,侯爷和莫青凉已经是和离了,他们两人不再是夫妻,侯爷就没有碰她,看她难受了一路。” 然楚云裳听了这一段,却是讽刺的勾了勾唇。 稳重? 怕是楚玺根本就是担心,替莫青凉解决了药性后,自己会感染上什么疾病吧。 她比谁都清楚,楚玺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凡是都以自己和楚家为重,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着想过。 “不过幸好莫青凉恢复得很快,到侯府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了。侯爷问她,是遭了谁的暗算,明知道他们两人和离了,居然还想让他们两人产生关系,她没有回答,什么都没跟侯爷说,就回了和七小姐你一起住的院子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再接着。 再接着,二姨娘即便不说,楚云裳也是知道的。 接着第二天一大早,天阴沉沉的,莫青凉收拾好东西,同楚玺告别,说了那样一句让楚云裳铭记至深的话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决绝的毅然的,离开了汝阳侯府。 离开侯府,回到太师府,从此闭不见客,她再没有见过莫青凉一面。 这么多年,其实楚云裳一直都以为,莫青凉许是因为查探到楚家秘密,担心惹火上身,这才会和楚家老死不相往来,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要了。 但到了今天,听了楚于岚和二姨娘口中的话,楚云裳才终于知道,莫青凉不是故意抛弃她,也不是故意不见她。 不见,只是怕见到了她,就舍不得走了;抛弃,只是怕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之中,不愿意再将她也给连累进去。 一旦她也陷进了那泥潭里,那就会和莫青凉一样,饱受折磨,一心只想求死。 求死。 所以,莫青凉才会说,只要她不死,一切都随楚玺。 生不如死是折磨,是痛苦,是煎熬。 但岂知真的死去了,那才是世上最大的痛苦? 好死不如赖活,这是莫青凉留给她的最后一条讯息。 莫青凉在太师府里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为了楚云裳;而楚云裳也曾苟延残喘的承受着无穷无尽的伤害,却是为了莫青凉。 她们母女两个,隔着各种各样的摩擦误会,这么多年连面都见不到,终于是到了今日,摩擦消失,误会消除,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楚云裳突然而然的便有了那么一股冲动。 想要立即捣毁楚家,想要立即捣毁那个水下秘密试验基地,想要立即捣毁从老侯爷那一代传沿到了今天的多年疯狂计划,然后她就能去往太师府,将她那可怜的母亲,给解救于水火之中。 母亲,莫青凉。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到底承受了什么? 总有一天,我去接你的时候,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好让我知道,这么多年里,你是怎样默默无声的承担着一个狠心母亲的名声,将比我所承受的还要更加痛苦的苦果,一个人往肚子里咽,却是谁都不能倾诉? 请你告诉我,请你同我说,你是爱我的,你是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不论我本性如何,你都会是这世上最包容最理解我的人。 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是相信,从没有一位母亲,能真的无缘无故视自己的孩子如空气。 若真如此,我隐忍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我只是…… 我只是,想再见到你一面啊,母亲。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当初不带我走,为什么当初会留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我们两个,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是因为什么,楚家,皇室,还是幕后人? 你说,你告诉我,我去把一切都给解决掉,然后我们好好的重新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母亲?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那样一个阴沉的雷雨天,她在瓢泼大雨中不停的跑,不停的追,不停的喊,可前面那一身天青的人,却是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远到她不过就绊了那么一脚而已,再抬头,前面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 她爬起来,继续往空无一人的前方跑,却是没有发现,在她眼中不见了的那个人,目送着她朝远方而去,然后义无反顾的,沿着来时的路走,一步步的,走入被重重雨帘所遮掩着的深不见底的暗渊之中。 从此,一方光明,一方黑暗,她们之间隔了太长太远的距离,她终于再看不到她。 看不到,十年光阴,她记忆中永远青凉若烟雨天的母亲,如今是否华发早生,是否斑白两鬓,是否老矣垂垂,是否还记得她这个在雨中不停追逐着的小女儿。 是否记得,当初和她说过,母亲会一辈子陪着你。 一辈子啊,那是有多长? “七小姐,我说完了。” 二姨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楚云裳的表情,却是发现,这七小姐实在是太深沉,深沉到自己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你能告诉我,如果你不继续用你给的方子,未琼她们三个,病情能控制住吗?” 之前问的还是能否痊愈,现在问的却是能否控制。 显然二姨娘非常清楚,既然是楚云裳亲自出手,让楚未琼三人变成那么个样子,那么,就以楚云裳的手段,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楚未琼三人太好过。 上回楚云裳小打小闹搞出来的奇臭之症,都是让他们请了那么那么多的大夫和御医,都还是束手无策,最终只能是侯爷厚着脸皮去求她。 那这回呢? 这回她是铁了心要让侯府垮塌,她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好心的让楚未琼三人的病情好那么快? 怕是再让她出手,她会直接将她三个meimei给搞死在病床上吧。 想到这里,饶是素来镇定的二姨娘,也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果然,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楚云裳慢条斯理道:“想治好她们的脸和身体,那是不可能了,我师傅出山都不可能会治好。高烧不继续用方子的话,勉强还能治好,神智不清也是,不继续用我的方子,过段时间还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说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垂眸看着这位比赵氏还要更加稳重淡定的二姨娘,平静道:“二姨娘,你给的筹码,我很满意。不过你也别想着能从我这里再得到什么,我们是公平交易,一物换一物,我想知道的你都告诉了我,你想知道的我也已经告诉给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了。” 见楚云裳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二姨娘只点了点头:“我明白。”顿了顿,还是艰涩的吐出一句,“多谢七小姐。” 楚云裳闻言弯了弯眸。 却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正厅。 而,便是在楚云裳离开了正厅的时候 另一边。 得到孙茹已经买通了汝阳侯府的几个下人,准备待会儿去算计羽离素的消息,借用着人皮面具方才混进了侯府的那名眉心有着一点梅花妆的少女,接过侍女递来的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将这堪比蝉翼般薄透的面具,对着阳光照了照。 因为这面具是人皮面具之中最好的,特意挑选年纪在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妙龄少女,在死后一个时辰之内将脸皮从尸体上剥下来,再用各种各样的珍稀药材浸泡,保存在不能见光的地方,方才能制成这样一张绝对是能以假乱真的顶级人皮面具,即便是搁在太阳底下,也是几乎透明,透过人皮面具,完全可以极清晰的看到对面的景物。 透过人皮面具,看着头顶午后的太阳,少女微微眯了眯眼,果然这夏天是快要到了,这下午的阳光,已经很刺眼了。 “小姐。” 侍女恭敬道:“时间差不多了,小姐可以换装了。” 少女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然后侍女就上前来,拨开少女额前的碎发,将她手中的人皮面具,给小心翼翼的覆在了她的脸上。 因为人皮面具是刚刚拿来的,贴在脸上就有些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少女眯起眼,任由侍女将人皮面具的边边角角都给抚平,眨眼间,原本还是一个面容清艳而稍有稚嫩的美人儿,已经是一眨眼,变作了一个容貌并不如何出挑,只能算作是个小家碧玉的寻常少女。 戴好人皮面具后,侍女又开始伺候着她换衣。 外衣,罗裙,绣袜,绣鞋,但凡是能让人看见的,全都换了一遍。 脖子上和手上的上好翡翠项链镯子也换了,换成了较为普通的青玉,包括腰间缀着的玉佩,也是换成了香囊。发髻被打散重整,银钗玉簪亦是直接换了一套,一番整装下来,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变了个模样,任谁都看不出她还是刚刚那个堪称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然而侍女却更是贴心,还从袖袋中取出了青黛胭脂,往少女脸上的人皮面具,画上了淡淡的妆容。 如此,有着妆容的遮掩,再让人看不出她是戴了人皮面具的。 少女揽镜自照。 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面孔,少女勾了勾唇,镜子里的小家碧玉便也勾了勾唇,却正是因了这么个浅淡的笑容,让得整张脸刹那间竟变得很是有些流光溢彩。 她将镜子抛给侍女:“你也赶紧换装,一会儿跟我一起去看好戏。” “是,小姐。” 侍女拿起另外一张同样薄透的人皮面具,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戴好了,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换装,不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就出现在了镜子中,已然是准备好了。 侍女将两人换下来的东西收拾好,取出黄玉口哨,吹了那么一下。 两个暗卫应声出现,接过乘装着衣物的包裹,就又消失在了眼前。 再三整理了一番,确定自己和小姐身上都没有什么遗漏之处了,侍女清了清嗓子,就变了一个声音:“小姐,可以了。” 少女也是按了按自己的脖间某处,调整着自己的音色:“走吧。先生那里,应该已经快找上南阳王了。” 先生要找南阳王,孙茹买通的下人也要找南阳王。 甚至于,楚云裳也要找南阳王。 南阳王南阳王,可真是个香饽饽啊。 孙茹的计划,早在她预料之内,而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楚云裳的计划,居然也是和南阳王有关。 想着那样一个看起来清越温雅,实则暗中手段能让无数人心惊的男人,伪装成一位小家碧玉的少女笑了笑,他们三个人的计划,居然全撞到一起去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三人,谁能将南阳王这枚棋子,给利用到最好? 孙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那就只剩下她和楚云裳。 虽然这并不算作是巅峰对决,但能这样在暗中cao控着,来和楚云裳斗智,少女不由觉得,这真是个大快人心的事情。 和楚云裳作对,她已经期待好久好久了。 “楚云裳啊,真是期待计划实施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了。” 少女笑得灿烂而璀璨,却是不紧不慢的朝着南阳王此刻所在的地方赶去。 侍女默默无言的紧跟在其后。 与此同时,楚云裳也在往南阳王在的方向走去。 蓝月走在旁边,小声的将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禀报给主子。 其实蓝月不仅仅是做事稳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蓝月对很多事情都比较敏感,往往都能一针见血,比绿萼做楚云裳的帮手,不知道是要好了多少倍。 于是,听着蓝月的禀报,楚云裳微微挑了挑眉。 “除了孙茹之外,还有另一批人,也正对羽离素下套?” 蓝月肯定的点头:“这是花雉发现的。他跟着孙茹买通的那几个护院去找南阳王,因为离得远,又收敛了气息,他看到有人在往南阳王那边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那人好像并不是咱们懿都里的人。” 闻言,楚云裳脚步一顿。 不是懿都人? 那肯定也就不是大周朝的人。 能让花雉特意传来消息,莫非是fèng鸣城的人? fèng鸣城居然也插手这个百日宴? 想到这里,楚云裳立即取出以前九方长渊给的玉笛,放在嘴边吹了吹。 同样是没有吹出什么声音来,但很快,身后破风声传来,转头一看,九方长渊果然来了。 “裳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九方长渊正跟楚天澈商量着事情,却是听到了笛声,这便立即扔下楚天澈跑过来了。 楚云裳让蓝月把花雉发现的给复述了一遍。 九方长渊听了,面具下的眉微微蹙起:“那是fèng鸣城的人。花雉现在在哪里?” “花雉还在南阳王那边看着。”蓝月说道,“孙茹的人应该快要找到南阳王了,九方少主,小姐,我们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所以就算是现在想要改变原来的计划,怕这样短的时间里,也难以重新想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但如果不改变计划的话,那原计划实施起来,怕会被另外的人给直接破坏掉了。 不过…… 九方长渊看了看楚云裳,恰巧楚云裳也正看向他。 两人对视着,似是心有灵犀一样,忽而双双一笑。 “看来三方的计划,全凑到一起去了。” 九方长渊笑道:“如此甚好,我刚才还在和三爷说,今日汝阳侯那般隐忍,会不会我们的计划施展起来,汝阳侯还是会继续隐忍下去,导致我们达不到目的。但现在有了孙茹,还有了fèng鸣城的人,我们的计划想不成功也难。” fèng鸣城来的人,不作他想,九方长渊立即就猜到,来的人,应当是墨夷家的。 因为只有墨夷家的人,才都会是那么个瘦骨嶙峋,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模样,其他家族里没一个是这样的。 其实莫说懿都里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水深火热,fèng鸣城里也一样,几个家族明争暗斗,今日我将你一军,明天我围你一帅,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城内这样斗来斗去,更何况在城外? 九方家族和墨夷家族,自始就是对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如今难得有人居然能请动墨夷家的人来算计楚云裳,他作为九方家族的少主,楚云裳未来夫君,焉能不好好表现一下? 本来就对接下来的计划很是期待的九方少主,当即越发的期待了。 楚云裳微笑颔首:“只要能名正言顺的和侯府断绝关系,再来几个人也无所谓。好了,我们走吧,要是去晚了,就没我们的场子了。” “嗯,走,是该我们出场了。” 见九方少主和小姐居然一点都不担心第三方势力的侵入,蓝月福至心灵,明白他们两个这是打算将计就计,把他们的计划和孙茹以及第三方势力的计划综合到一起,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小姐能成功和侯府断绝关系,再脱离侯府,不管过程如何,至少目的都是能成功达到的。 明白这一点,蓝月放下心来,更加稳重的跟着两个主子朝前走。 不过,三方计划综合在一起的后果,显然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羽离素毕竟是羽离素。 能将懿都里那么多的势力,都给玩转在股掌之中,若是只有一方势力想要算计他还好,可一下子来了三方势力,尤其孙茹买通的还只是会一些简单三脚猫功夫的普通护院,偷袭手段蹩脚到不能再蹩脚,以羽离素的小心,他还能不发现隐藏在暗中的危险? 他既能发现了危险,那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陷身于危险之中了。 至少,怎么着也得将危险系数给将到最低层次。 于是…… 不多时,九方长渊和楚云裳还没到之前得到的羽离素的所在位置,就又有新的消息传来,说那两批人在南阳王现在呆着的亭子里,互相对上了,然后fèng鸣城墨夷家族来的那个人,没能按照原计划把南阳王给控制住,反倒将孙茹买通的侯府护院给控制住了。 第三方势力的人控制住了第二方势力的人,而九方长渊和楚云裳所属的第一方势力的人,则还是隐藏在暗中,只坐山观虎斗,并没有现身出来按照原计划动手。 是以,看着第二方和第三方居然搞成了这么个样子,花雉等人觉得十分无语。 果然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他们这第一个和尚还没动呢,第二个和第三个和尚就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 喂喂喂,说好的三方计划兼并呢? 你们这样闹怎么合作嘛 真是心好累啊,不会爱了…… 再看羽离素。 因为早早就发现了第二方势力的人,是以羽离素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第二方势力朝他出手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按照孙茹的预想,被侯府护院们得手伤到,反而只简简单单一招,就四两拨千斤的将侯府护院们给解决掉了。 而,便在他刚解决完毕,正准备质问一下这几个护院是谁派来的,就感到了第三方势力从fèng鸣城墨夷家族来的人的气息。 要说fèng鸣城,羽离素可谓是知之甚多,不是fèng鸣城的人,却比正宗的fèng鸣城人还知道得更多。 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fèng鸣城来的这个人,正是向来以机关傀儡之术著称的墨夷家族之人。 机关傀儡之术,这并非是指打造一些机关活器,让机关能够如同傀儡那样进行人为cao控,做出和人类一样无甚差别的举动。这种方法在墨夷家族人眼里看来,完全就是对“机关傀儡”四字的污蔑,和机关傀儡之术一点边都挨不到。 真正的机关傀儡,是只有墨夷家族的人才能掌握的。 并且只有墨夷家族里的嫡系,方能掌握最正统的机关傀儡之术。 以前说过,fèng鸣城是凌驾于如大周朝达喇这种王朝国家之上的一座城池,说是城池,实则fèng鸣城占地面积极大,各种能人异士居住在其中,各种稀奇异兽也是生活在其中,是一个整体实力雄厚之极,却很少有人听过的庞大势力。 而墨夷家族在其中,向来都是个有一些奇特,有一些神秘,还有一些些神出鬼没,让人一边好奇,一边又忍不住需要敬畏的家族。 因为他们掌握着最正统的机关傀儡之术,能够以他们体内血统所赋予的特殊能力,cao控精神不那么强的人,来为他们做任何的事。 那自然,精神强度较高的人,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给cao控住了。 比如让一个人给他们端菜啊,喂饭啊,穿衣啊,梳头啊,这还算是很普通的;再比如让一个人给他们下棋啊,弹琴啊,甚至是打架啊,杀人啊,只要被cao控着的人有那个能力,就完全能为他们办到。 所以,墨夷家族的人,一般都是很懒的,因为常常要做什么事,动用一下他们的机关傀儡之术,往他们选择的人的大脑里注入那么一个命令,让被cao控者潜意识里要完成这件事,这就可以了,他们完全不用动手,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所以,他们很懒,很少运动,经常是连房门都不会跨出几步的,这就导致他们整个家族的人,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居然都是十分瘦弱,看起来没有寻常人那么健康。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的瘦弱,这个从fèng鸣城千里迢迢而来的墨夷家嫡系,墨夷青鬼,就很容易被羽离素给反过来算计了。 刚处理完侯府护院,羽离素不用转头也能知道,此时他空门大开的背后,已经是被人给包饺子了。 并且,背后的空气之中,似乎也是传来了那么一道道不同寻常的波动,羽离素知道,这是墨夷家族来的人在动用机关傀儡之术了。 可羽离素已经发现了危险,又怎能让自己沦为墨夷青鬼的傀儡? 于是,墨夷青鬼刚刚将机关傀儡之术给施展出来,正要将傀儡意念给传达过去,让刚好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自身精神集中度便随之降低,能够很好被傀儡意念控制的羽离素,成为能够被cao控的傀儡,就见身前正背对着这边的羽离素,突然身体一晃 羽离素武功极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墨夷青鬼怎么也没想到,羽离素武功之高,居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就见原本还是正背对着墨夷青鬼,面对着侯府护院,准备审问这第二方势力幕后人的羽离素,不过眨眼功夫,就瞬间离开了原地,出现在了亭子的另一角。 而,便是因为羽离素在这瞬间施展出来的高超轻功的空隙里,墨夷青鬼的傀儡意念,刚好传达了出去 傀儡意念传达出去了,预定的人却是避开了,难道傀儡意念就能空手而回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墨夷青鬼还能高兴了。 接下来,让墨夷青鬼感到极其无奈的,却是羽离素不在这里了,已经传达出去的傀儡意念,便自然而然的撞上了那被羽离素制服的侯府护院们。 再接下来…… “墨夷青鬼,本王倒是谁,原来,是你啊。” 墨夷青鬼站在原地,蓦然觉得背后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