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七)
沈时移可以不用每天打针做检查的时候,随身带个护士,和林含回到了爱丁堡,他们回到了林含当作新房的那个家,她供了两个月贷款的那个家,他们一天都还没住过的家。 房间已经提前找人清洁过了,原来林含堆放在客厅纸箱里的物品已经归位,角落里的绿植也已经全部换新,比林含自己打理的时候更苍翠,散发着勃勃生机。 卧室的床品、所有房间的窗帘还是三年前的,林含亲手挑选亲手布置的,银白配银灰的床品,茶绿配淡黄的窗帘。 那时候的林含是在布置自己的新房等着沈时移啊。 她又走到衣柜边,三年前的旧衣服被归到角落里,随手可拿的是沈时移新为她购置的整季新装,她摇摇头不禁轻笑一下:“沈时移,你除了让我吃吃吃,然后就是买买买了。” 沈时移服过药躺在沙发上歇息,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使他有些疲累:“还敢说我?你看看你,整天就那两套衣服来回穿,邋遢得……啊,哪个模特像你这样?” 林含:“我早就不做模特啦。” 沈时移闻言坐起:“你的合约呢,Alex呢?” 林含:“我给不了Alex要的情绪,他放弃了我,那个两年合约到期后,也没人再找我续约,我的模特生涯就灰溜溜地结束了。”她故作轻快地说。 实际上,Alex要的模特,是要展现一个女孩子对魔法世界的懵懂、憧憬、深情的渴望,可林含经历了整个情感世界的崩塌,展现出的却是躲避、瑟缩以及惶恐,谁会买这样的模特所展示出的衣服呢。 沈时移咬着嘴唇,努力平复一下情绪,轻声说:“含含儿,那你研究生的学费怎么办?我知道星林的钱你一分没动。” 林含低头不语,沈时移稍稍提高了音量:“啊?含含儿,告诉我。” 林含在沈时移的衣柜找到了他那副围巾手套,捧在手里,以极其轻松的口气对他说:“我去送外卖呀,假期我就去送外卖,你不知道,可赚钱呢。”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看到沈时移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着后牙对她吼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没给你留生活费吗?没给你留住处吗?你这样的作践自己,你还好意思对我说出口。”他暴怒地大吼,他要气疯了。 林含呆怔地看着他,有点被他吓住了,她从没见过沈时移如此发怒,就连那次她离开上海时,他气归气,也没怒成这样。他骂她:“你这头犟驴,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啊?” 林含想了想,依然勇敢开口:“那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你前妻?还是你……情妇?”最后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沈时移震惊得瞪大双眼,眼底泛出红丝,他大口喘着粗气:“你明明知道这房子是你的,包括我让你签的文件,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了你。” 林含抬眼望住他,极其艰难地说:“那我凭什么得到这些,这些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说完,她转身拿着自己的背包走向大门。
沈时移拦住她:“别走,含含儿,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和我好好谈谈。” 林含轻轻挣脱开,她看着他的脸,温柔且坚定地说:“对不起,时移。”她冲出门去。 她走得很快,她还抱着沈时移的那套围巾手套。沈时移跟不上她,他有些气喘,伤口开始疼起来,他喊来司机。他知道她要去哪,她就像是一只要逃回自己安全区的小猫。 林含走回公寓的时候,沈时移已经等在家门口。 林含平静了许多,她对沈时移说:“要进来坐坐么,时移?”她看到沈时移额上的汗。她扶他进屋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自行进浴室洗澡,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 沈时移想:究竟哪里不对,林含为什么如此抗拒我给她的一切,明明她都接纳我了,难道真要我对她和盘托出吗?他把手抓进头发,狠命地揪着。 洗过澡的林含带着他熟悉的香味坐在他身边,伸出手臂抱着他。 沈时移:明明她可以和我很亲密的啊。 林含轻轻吻了吻他的面颊:“回去吧,好好休息,伤养好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