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块吃
青砖绿瓦,乌衣白巷。 屋顶烟囱炊烟袅袅,风中夹杂着丝丝饭香。 孩子们穿街走巷,到处疯跑。 大人们忙进忙出,有的洒扫庭除,有的忙着煮饭。 整个庄上宁静祥和,烟火气十足。 数月之前,老朱曾来过一次。 那时候,茅草屋低矮破败,街道泥泞坑洼。 与现在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皇爷爷,路这边是老庄户,那边是新庄户。” “是孙儿领着过去问,还是把他们叫过来问?”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老朱想咋看他配合着就是了。 “陛下,臣有话和三皇孙说。” 不等老朱决定,马开济便站了出来。 对马开济的听风就是雨,老朱要说不烦那是假的。 可惜当下这种场面,并不能把他怎么着。 现在要是动了马开济,别人还以为是朱允熥心中有鬼,老朱为了袒护朱允熥,在公报私仇呢。 老朱脸色铁青,沉默不言。 最后还是朱标出面,做了回应。 “马御史,讲就是。” 大部分时候,朱标是能代表老朱的。 朱标同意,马开济不疑有他,随之继续。 “臣想自己去问,不知三皇孙能否同意?” 这是不相信他,怕他捣鬼? “有啥不同意的,马御史随便问。” “诸位大人谁还想去,一块都去便是。” 朱允熥停顿都没有,当即爽快回应。 庄上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谁想咋看就咋看去。 既敢带他们过来,那就不怕他们看。 “陛下?” 朱允熥答应,只等老朱应允了。 马开济转身,便向老朱请旨。 “皇爷爷,庄上公开透明,没什么好避人的,诸位大人既想自己去看,倒省得孙儿领着了,求皇爷爷允了吧。” 说着,朱允熥往前一凑,趴在老朱耳朵上,又加了一句。 “祁山家要做米糕了,孙儿带皇爷爷悄悄去蹭。” 昨天于实过来的时候,祁山就托于实转告给他了。 “嗯?” 老朱脸色一喜,露出了笑容。 区区米糕,他想吃随时都能吃。 但民间这种氛围,可就千金难求了。 当即抬抬手,打发众人离开。 “你们都走,别跟着咱,该看的看够了,就自个儿回去。” 不等众朝臣回应,老朱拉着朱允熥便先走一步。 被老朱拉着,朱允熥只能后退着,冲众朝臣喊。 “诸位大人想去哪看就去哪儿,只是各位既是着便服出来,就别以势压人,搅了庄子宁静,庄户们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不容易。” 他好不容易才把庄子建起来,肯定不会允许有人搞破坏的。 其实,朱允熥说这些,没多大意义。 老朱就在庄上,他们哪敢作威作福。 而且,这庄子还是朱允熥。 要是让朱允熥知道,他们欺负了他的庄户,又哪会善罢甘休。 与朝臣分别,朱允熥则带着老朱和朱标,直奔祁山家。 大门口,大大小小的孩子,围了一圈。 朱允熥几人到了,连门都进不了。 “嗨,你们几个在这儿干啥?” 朱允熥猛喊一声,一群孩子纷纷侧目。 而恰巧此时,祁强和父亲祁宽抬出一大笼屉。 还没放下,一大群孩子呼啦一下,便都围了过去。 “祁山爷,你家米糕是啥味的?” “宽叔,我咋觉得你家米糕是咱庄上最香的呢?”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彩虹屁一个比一個好听。 在那些孩子后面,朱允熥领着老朱和朱标进了门。 看见朱允熥,祁山一家当即全迎了上来。 “三皇孙来了,小人还以为三皇孙没时间过来呢。” “有好吃的,谁不想过来?” 要不是马开济弹劾,朱允熥就是想来,都不见得能出了宫。 “米糕刚出锅?看来我来的这还正是时候。” 朱允熥抬脚往前,祁山连连回应。 “正是时候,正是时候。” “快,快,给三皇孙把米糕裁了。” 儿媳祁王氏答应一声,马上去准备。 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笼屉里的米糕就不知哪个孩子掰走了几块。 一家人吃怎么都行,招待客人出了这问题,就有些不好看了。 祁王氏眉头紧皱,不知该怎么办。 “咋了?” 祁山抬脚上前,很快和祁王氏表情如出一辙。 一个个的都这样,米糕没做成?
朱允熥凑近一瞧,缺了几块外,在缺失的地方还留着些指头印。 “三皇孙...” 祁山一脸抱歉,嘴唇嗫喏,不知该说什么了。 米糕工序繁琐,哪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 一群孩子垂着脑袋,看看祁山,又看看朱允熥。 “谁干的?” 朱允熥脸色一变,沉声询问。 一群孩子你指我,我指你,谁都不承认自己。 “一群馋猫。” 朱允熥在身边几个孩子脑袋上,弹了几下。 随后,才又冲着祁山,道:“祁管事,看来有份不止一个,你今天怕是找不出凶手了。” 都是一个庄上的,真要赔的话,恐也伤了和气。 “这倒不打紧,本来小人就准备做一笼屉给庄上孩子吃的,只是三皇孙来一趟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搅和了。” 祁山哪知道他今天回来,这笼屉米糕,怕本就是准备给孩子们的。 如此看来,还是他抢了这些孩子的。 “这就更不打紧了,我也是来祁管事这儿蹭吃的,和这群孩子一样,谁先谁后,分那么清干啥。” “既然这样,那就都一块吃吧,人多还热闹。” 朱允熥不介意,孩子们彻底沸腾。 “三皇孙千岁。” 这些吉祥话,都是跟家里人学的。 既然双方都满意,祁山自也不会拦着了。 祁王氏放心大胆,裁出米糕,先递给朱允熥几人。 随后,才一块块分给孩子。 在给孩子分的时候,祁山已和老朱几人坐在了一块。 “这两位是我宫中的师傅,听说庄上丰收,特来看看。” 哪怕只是宫中师傅,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官身。 祁山见礼后,这才又重新坐下。 老朱吃着米糕,问道:“庄上收成咋样?” 丰收肯定是丰收了,要不然,哪会给庄上孩子吃米糕。 “挺好的,小人做了这么多年田,今天是收租最少的。” “除去一家口粮和粮种,还能有些结余,小人又请三皇孙出面卖了些,打算等过年置办身新衣,春天的时候再买些小鸡仔,这样每天就能吃上鸡蛋了。”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变化,乃庄户们的共同心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