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华
被叶望禁足的叶品言小朋友近几日都郁郁寡欢。 此刻正在西院角落的竹林盘膝聚灵。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由于定力不稳,周身橙色的灵力忽深忽浅。让本该早就突破的灵力始终难有进展。 身前一把古剑,剑长两尺,剑身漆黑古朴。剑柄之上隐约可见一条小龙。 叶品言跟叶望修习灵武已近十年。他从小调皮,稍一疏于管束绝对就会偷懒捣蛋。比如: 七岁,在西院爬树掏鸟蛋,被不知鸟啄伤手腕,至今还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褐色疤痕。 九岁,一个人偷跑去斗兽场,差点让火云狮给生吞了。幸好被场主及时发现才将他解救下来。 十二岁,仗着自己初阶四级的三脚猫功夫就敢当街打抱不平。结果被那两个二十来岁的地痞流氓揍的整整七日没下得来床。 总之呢,这些年叶品言揍没少挨,罚也没少受,可就是不长记性。也不清楚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由来何处。 叶望兄妹对此深感头疼。于是在他十二岁那年伤好后,便商量好由叶望逼着他修习剑道。 不期望有多大造诣,只是单纯的想磨磨他跳脱的性子。 如今四五年过去,让他们欣慰的是叶品言性子的确收敛了不少,只是这偷懒的习性却一点儿没变。 他不再明目张胆的偷溜出去,而是表面乖顺的猫在家里,但是修行上却有点吊儿郎当。 即使如此,因为他上佳的灵根,灵武也没落后多少,甚至是同龄中的佼佼者。 近一两年终于是对修行上了点心。只是别人都是厚积薄发,而他在筑基上总归是浅了一点,以至于此时在灵力突破的关键时刻出了问题。 “敛气凝神。”在竹林外观察的叶望及时出声提醒。 叶品言依言而行,波动的橙色灵力逐渐趋于平稳,而后缓缓向黄色进化。 身体慢慢发热,额头开始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忽然,身前漆黑的剑身“叮”的一声轻响,荡出一层柔柔的黄色光晕。与此同时,柔黄温暖的灵力也包裹了叶品言全身。 至此,三级有惊无险突破成功。 叶望的目光在复又漆黑的剑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动轮椅悄然离开。 叶品言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抹黄色一闪即逝。浑身上下灵力充沛,气质也变得沉稳起来。 他望向竹林外若有所思。破天荒的没有急着蹦出禁锢他的西院,而是继续闭目调息、稳固修行。 “公子可以放心了。”周叔满脸笑意推着轮椅向药堂而去。 叶望颌首微笑,而后清淡的“嗯”了一声。 十日之后,耐着性子修习的叶品言走出了西院。 少年一身青色衣衫,上身着铜色护甲。墨发用一根青色发带简单束起,显的干净爽利又朝气蓬勃。 脖子上挂着一个古朴的小剑吊坠,随着他走路在胸前一晃一晃。正是那日他摆在身前的长剑:去华。 漆黑的剑身和它的名字“去华”一样朴实,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安安分分做个装饰品。 至于“去华”的来历叶品言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便一直戴着它。 直到四年前正式入剑道,叶品言才知道它不是饰品,而是把真正的上品古剑。 “阿拾,过来吃西瓜。”叶梅站在梧桐树下招手。 “来了,梅姨。”叶品言小跑过去。 夏日的西瓜沙甜多汁,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幸福。 叶品言忽然想起他上次带回来偷偷冰在地窖的赤焰果。于是丢开刚啃了两口的西瓜,一溜烟去了前院地窖。 叶品言得意忘形的捧着赤焰果回来时才发现梅姨恶狠狠的表情。 连忙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梅姨,你看,多好看的赤焰果,专门给你取的,快尝尝。” 叶梅淡定的看着眼前比她还高的少年,递过他之前只啃了两口的西瓜:“吃完。” “哎!”叶品言立刻笑容灿烂的应了一声。 叶梅看着阳光下神采奕奕的少年双眼迷惘,透过他仿佛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兄长。 还记得那年六月,同样是在梧桐树下,他执酒舞剑,她树下抚琴。 ----------------------------------------
“云彻哥哥!” 梧桐树下,少女一袭紫色长裙。她眉眼弯弯,额间一枚朱砂痣被巧饰成一朵妖艳的红莲,更衬的她肤若凝脂。 未见应答,她嘟起不点而朱的唇,赌气娇嗔:“云彻哥哥,你再这样,婉儿就不理你了!”声音软软糯糯,娇蛮又不失温软。 “音婉,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梅云彻温声询问,语气间尽是宠溺。 “我来找你啊,父王又不会凶我。快告诉婉儿,什么时候送庚贴过去的?”她俏皮的仰头望着他,双眼灿若星辰。 “昨日刚送过去。不想你今日便来了。”梅云彻说着用小手指习惯性的刮了一下上官音婉小巧精致的鼻尖。 “婉儿…会是云彻哥哥唯一的妻么?”她固执的看着梅云彻清俊的脸庞认真问道。 “自然是!我的妻,只有你。”梅云彻一字一句承诺道。 “好,云彻哥哥,婉儿记下了。” …………………… 周叔推着叶望在廊下乘凉。 一朵紫色的梧桐花随风起起伏伏,最终飘落在他残疾的双膝之上。 微风又起,它在他膝上摇摇晃晃,似是又要逐风而去。 叶望伸手将蠢蠢欲动的梧桐花掬在掌心,眸底盛满熟悉的紫色,这曾是她最爱的色彩。 十多年了,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在熟悉的紫色下缓缓流淌。 他记得她梧桐树下认真问他的模样。 只因为他的那句:我的妻,只有你。她便永远留在了那个灿烂明媚的夏天。 她最后的笑容凄美而决绝,是他心底最深的伤。 自此,世上再无风华无双的梅云彻,只留孑然一身的叶望。 叶望面色温和,用指腹轻轻摩挲紫色梧桐花的边缘。 他神色淡漠疏离,却终是被眸底那团化不开的思念出卖了: 婉儿,若你还在,如今的我们会在何处?而你,在梧桐树下,又将是何等模样? 梧桐花飞飞流年,曲终人散一指间。 当真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