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我！”苏心玥穿着小熊连体睡衣走了进来。“怎么了？”夜凉梦收拾了一下床铺，让她坐了上来。 苏心玥蹭到她旁边，十分严肃地看着她，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我是否心悦程光？还是，我知不知道程光心悦我？”夜凉梦漫不经心地卷着头发道。 苏心玥瞪大了眼睛，道：“你……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我又不傻。”夜凉梦无奈地说道。好歹也是经过刻苦训练，上过战场的，观察微表情揣摩人心什么的对她而言只是小事。看她和王森言那眼神那行为举止就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了。 “那你……”苏心玥欲言又止。 夜凉梦拿过一旁的画，轻轻抚过画中少年的脸，轻声道：“我喜欢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他而已。” 苏心玥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位穿着睡裙的女孩，纵然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她的眼眸中，是坚决，是满满的、化不开的柔情，这般看去，就像一幅画一样美好，叫人不忍破坏。 “他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长得像他，性格像他的同学罢了，仅此而已。”夜凉梦抬眸，平静地说道。 苏心玥暗暗叹气，有点想不到她能这么淡然地说着拒绝的话，毫无波澜，不过还是要心疼大佬一秒，人家心里已经有人了啊。 “算啦算啦！不想这些啦！”苏心玥摇了摇头，笑嘻嘻地凑了上去，说道，“跟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呗！是什么样的人，能把我们小梦梦迷得神魂颠倒。” 夜凉梦看着画中的少年苦笑，是啊，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呐？能让自己就这般陷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八百年了，他已经消失八百年了啊，她仍然这般痴痴地等着。 你，到底在哪儿啊？ 苏心玥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心下一惊，此时此刻，少女的状态让她感到害怕。她双眸失去了焦距，往日明亮的眸子这一刻灰暗了，就这般痴痴地看着前方，继而缓缓开口唱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入股相思知不知……知不知……” 凄凄婉婉，断断续续，幽微绵长，似是隔了千万层薄纱传来，伴随着夜晚的微风和淡淡的月色，直直地就这么流入她的耳中，钻到她心里去了。莫名的，心中一痛，亦有慌张。 “小梦梦？”她试探着唤道。少女回头，看着她，却又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人，那一人，能够牵动她所有的心绪。 忽的，少女站了起来，足见一点，竟是开始舞动。 雪白的睡裙在她的腿边绽放，似一朵莲花将她托起，整一个人，都被月色笼罩。那歌声又开始传入她的耳朵。 神秘，绝美，凄凉。 “小梦梦……”苏心玥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少女嫣然一笑，道，“回来了。”“小梦梦！”苏心玥很想上前去拉她将她摇醒，可是又怕碰不到她。此时的她，像一朵云，薄薄的，虚无缥缈。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还在房门口纠结要不要说晚安的程光开了门，走了进来。 “怎么……”少年瞳孔猛然一缩，“夜凉梦！”苏心玥急得快哭了，顾不上他可怕的气场，抓着他的手，颤抖着说道：“她……她刚才就这样了，一直唱一直跳的，我又不敢让她停下来……你，你快过来！”程光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夜凉梦？” 熟悉的声音让夜凉梦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夜凉梦咬紧下唇，一直到口中多了些许腥甜味，才颤抖着开口：“战神哥哥……？”转过身，也顾不上仔细看，就直接扑了过去。 感受到少女沐浴后的香气和身体的温度，素来冷静的程光也懵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在苏心玥的暗示下，僵硬地环住了她娇软的身子。 “你终于回来了！八百年了！我等了你八百年了！”夜凉梦紧紧抱着他，红着眼眶喃喃地说道。 八百年？！他是不是多听了一个“百”字？程光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心玥，却见苏心玥也是一脸震惊。罢了罢了，她本身就谜团重重，何必在意这么一个？还是先安抚好吧。于是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乖，我回来了，不哭了。”“这怎么忍得住！你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以为……”泪水夺眶而出，这么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惶恐哀愁顷刻之间全数爆发。程光轻轻抱着她，任由她发泄。苏心玥叹了口气，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小丫头终于安静了下来，程光也松了口气，将她轻轻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有点麻了。女孩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眼睛周围一圈都已经红透了，想到明天早上女孩起来面对红肿的眼睛时的表情，程光一边笑着一边走到卫生间，用湿毛巾轻轻覆在她的眼上，眼睛却看到了枕边的一幅画。 这就是她口中的战神哥哥吗？ 他拿过画，仔细地看着。 画中的少年的确和他很像，连气质都像，也难怪她会认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点酸涩，也有点欢喜。还有这画中少年的打扮，他周围的景，都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将画放在了她的旁边，然后悄悄离开了。至于这位让她苦苦等了这么久的人，他已经记住了，若是哪日相见，他一定会狠狠甩他一巴掌！竟然让她这般痛苦！ 早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了床上熟睡的少女身上。夜凉梦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便有一物从脸上滑落。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条毛巾，回想一下双眼的感觉，唔，应该是哪位善良的小天使帮她敷了。 这般说来，她昨天晚上……好像魔障了！心玥没有被自己吓到吧！夜凉梦匆匆洗漱，哒哒哒地跑下楼。 “哟！”苏心玥冲她挥了挥手，“总算舍得起来了？那桌上有吐司。”“谢谢。那个……我昨天……”夜凉梦犹豫了一下问道。“哦，你昨天抱着画说了许多，后来就睡过去了，不过还哭哩！是……”苏心玥欲言又止，小梦梦不喜欢程光，如果她把昨晚的事情说了，是不是又给她增添麻烦了呢？但是小梦梦的确欠了他一个人情，况且大佬也不是会用人情来捆绑别人的人，不让她知道也不好。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程光拿着一杯温牛奶和一个荷包蛋从厨房走了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颇为生硬地开口：“早餐。”“谢谢。”夜凉梦接了过来，低声道谢。紧接着，程光就走到了离她最远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两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吃着早餐。 苏心玥左看看，右看看，这气氛，怎么觉得有点尴尬啊？摸了摸鼻子，苏心玥选择不说话，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报纸。 可是，尴尬的气氛就是用来打破的。 “哈啰！我回来啦！”王森言打开门笑眯眯地说道。可是，所有人不过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了么，他被冷落了。 王森言干笑着，悄眯眯地挪到了苏心玥旁边：“你们咋了这是？”苏心玥朝他们俩努了努嘴。“哦……常事儿。”王森言反而放松了，“程光是个闷葫芦傲娇鬼，小梦梦又好像对他有点戒备，他们俩能好好聊就怪了！”话音刚来，就感受到四道寒光朝他后背射来。苏心玥叹了口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上报纸上楼去了。她要好好谢谢这位兄弟，否则她快闷死了。王森言弱弱地回头，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紧跟着她一起上去了。 开玩笑，谁要留在这里看两位大佬干坐啊！气场太强大了，都要窒息了！他还是想着怎么把人追回来吧！ 楼下，吃完早饭的程光站了起来，收拾着碗筷。当他打开厨房门准备走进去时，女孩低低的，悦耳的声音穿了过来：“谢谢。”微微一愣，程光勾起了嘴角。 切，这个傻瓜有时候还蛮聪明的嘛。 “不过你昨晚没……”夜凉梦犹豫了一下，问道。“昨晚怎么了？”程光淡淡地说着，同时将碗放到了洗碗机中。夜凉梦摇了摇头，目光还是有些复杂，如今程光的样子，让她没法确定昨晚自己是否说了一些胡话。 “如果你是想问是昨晚你有没有哭的话，毛巾已经很好的说明问题了。亦或着是……你昨晚有没有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八年算么？我记得是……‘我等了你八年’？”程光微眯着眼睛，佯装回忆道。八年么？夜凉梦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没有说八百年啊，太好了，否则要把他们给吓死了吧。诶，等等！“我等了你八年”是什么鬼啊？！被他听到了吗？！太羞耻了吧！ 突然反应过来的夜凉梦捂住了脸。 察觉到小丫头情绪的程光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停下了收拾碗筷的手，抬起头来略微思索了一下，有继续说道：“还有‘这怎么忍得住’‘我还以为……’……”“停停停！不要再说了！”夜凉梦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熟透了，羞愤地叫着，企图阻止程光的回忆。见她真的恼了，程光也不再逗她了，认真地擦了擦手以后，越过她走出了厨房。 “喂！”夜凉梦放下了手，冲着他的背影叫道，“不许说出去啊！”程光微微一顿，然后随意地抬起手来，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