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受辱 2
曹夫人显然已经目睹了曹君刚才的新乐子，她走到小雯跟前，不由分说劈手就是一掴，将柔弱的小雯打翻在地，破口骂道：“不要脸的yin妇、贱奴！趁本宫不在，竟敢想出来这等下流游戏魅惑君上？！” “夫人错怪！”小雯捂脸哭道：“这不是奴婢想出来的！不是！” 曹夫人当然知道不是小雯的错，只不过不好直接对曹君发作，把她当出气筒罢了：“量你也不敢有这个胆儿！还不快给本宫滚出去！” 小雯连忙爬起哭着下去了。 曹君和嬖臣们面如土色，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曹夫人走到君主席位一屁股坐下。随行宫娥赶忙拿来几个巨大的彩锦靠枕垫到其后背及臂肘下，并开始为其捶背揉肩。 见夫人伸直了浑圆象腿，曹君赶忙过去上手揉捏，一面按，一面陪笑道：“夫人可是刚睡醒？喝茶没有？吃点心没有？玩点什么乐子不？” 夫人并没有正眼瞧他，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梅干，一边嚼一边问：“刚才这个新乐子是谁想出来的？” “是他！”曹君直指旁边长着一双贼眉鼠眼的嬖臣说道。 夫人笑笑，目光瞥过去，冲鼠眼嬖臣挑眉招手：“你，过来！” 鼠眼受宠若惊，堆笑靠了过去。 夫人一把掐住他的脸蛋子说道：“好玩吗？你可真有歪才，啊！” 鼠眼忍痛笑道：“夫……夫人谬赞！” 曹夫人嗔笑着戳了他一指头，“本宫我也想玩玩！” “那微臣把小雯再叫回来？”鼠眼问。 曹夫人：“不必！你，就可以！” “我？” “对，站到投壶那里去！” 鼠目乖乖过去站好。 夫人：“解开衣裳，把你裤裆撑开！” 鼠目照做。 只见曹夫人拿起一颗榛子，摇了摇头：“这个太轻！不过瘾！换一筐柿饼来！” 一筐柿饼被呈上后，曹君夫人一面大笑，一面朝鼠眼裤裆里投掷起来…… “哈哈哈！夫人真有新意啊！哈哈哈哈哈……”曹君在一旁兴奋地手舞足蹈，招呼其他臣子也一起玩起来…… 鼠眼嬖臣被柿饼砸得龇牙咧嘴，却佯装欢笑，不敢有半点怨言。 僖负羁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到重耳公子还在门外等候，便又一次上前禀道：“君上，重耳公子在宫门外等候谒见。” 曹君攒眉良久，问道：“重耳？就是那个逃亡在外的晋国公子吗？” “正是。” “一介逃亡公子，你说寡人见他做什么？嗯？”曹君捻着鼠须反问。 僖负羁说道：“晋、曹乃同宗同姓之国，且这个重耳贤德闻于天下，如今流落至此，我们理应厚待啊！” “僖大人啊！曹国在诸侯列国当中只不过是弹丸小国，这来来往往出奔逃亡的公子，寡人早已司空见惯，若是一一待之以礼、厚之以用，得耗费多少无用之资，啊？” “就是，就是！”尖嘴嬖臣和鼠目嬖臣点头附和。 僖负羁坚持说道：“世事难料，微臣以为还是见一下为好。重耳公子目前虽落魄，但微臣观其有大贵之征，日后一旦光复其国，咱们这也算是雪中送炭之谊，与我国有利无弊啊！” “这个嘛……”曹君眯眼沉思起来。 这时，另一名板牙嬖臣禀道：“国主，微臣听说……这个重耳天生有异相，不同于常人！” “哦？”曹君一听，立刻来了兴致，“有何异相？如何不同于常人？” “听说他出生时便是重瞳，且是骈肋！” “重瞳？骈肋？这寡人倒是没见识过。不会是妖孽吧，啊？哈哈哈哈——”众臣亦随之大笑。 板牙嬖臣说道：“若国主留下他，亲眼看看不就清楚了吗？啊？” “啊哈哈哈哈哈——”曹君大笑，但笑音未落，突然被斜刺里飞来的一把篦子击中脑袋，把他用假发做的束髻击落，露出一片油光发亮的“秃瓢”。他知道只有夫人有这个胆量，于是吓得缄口不语了。 夫人睕了曹君一眼，说道：“这么稀罕的客人，还不快请进来！只管啰嗦什么？！” “是是是，快请！快请！”曹君对僖负羁一迭连声说道。 ……………………………………………………………………………………………… 重耳一行人终于等到曹君请令，由宫监引领进入宫门。 重耳看到，曹君宫廷内殿宇林立，楼台错落，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奢华程度一点不输齐君宫殿。 这宫里宫外景象反差真大！重耳心想，原来民脂民膏都用在了这里，难怪曹国黎庶个个面带菜色、一贫如洗，曹都民生一副凋蔽破败之相…… 在通往行乐宫偏廊拐角处，重耳一行人正往里走着，不料从旁侧角门内陡然冲出一名宫娥，迎头撞上走在最后面的贾陀身上…… 那宫娥毫无防备，身子打了个趔趄，原本捂在腹部的双手下意识地张开，接着听见“哗啦”一声，从其衣裙下裳内滚出一地的榛子。宫娥慌乱中又一脚踩了上去，身子更加失衡，仰面便要滑倒。说时迟那时快，贾陀急忙伸出胳膊将宫娥拦腰扶住…… 四目交会之际，二人彼此近在咫尺，将对方看了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贾陀见女子皮肤白细、面容清秀，黛眉间明显有一颗赤豆大小微微凸起的红痣，圆睁杏眼惊恐地瞪着自己……他顿时有电光火石之感，赶忙将宫娥扶正，恭恭敬敬作揖致礼，然后蹲下身帮其捡拾掉在地上的榛子，虽然他一时搞不清楚这些榛子从何而来。 但当他再次抬头时，宫娥已经跑开了。贾陀注意到，那姑娘在偏廊拐弯处突然又停下来，回眸冲他定睛一望…… “不走瞅甚？”魏犨在前面喊他，贾陀望着姑娘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身去撵其他人。 那名宫娥便是刚才受辱挨打的小雯，尽管对于宫娥来说，受辱挨打是家常便饭，但她心中仍感到万般委屈。从行乐宫被夫人撵出后，独自躲在墙角哭了一会儿，便决定去找同在宫中当差的双胞胎jiejie小芸倾述，不料出角门时，由于自己走得太急撞到别人身上，还以为又难免一顿打骂，没想到被她撞的那名陌生男子及时出手敏捷有力地扶住差点倒地出丑的她，不仅没有骂她打她，竟然还恭敬地向她行礼……啊！在这宫里她从来没有碰到过对她如此彬彬有礼、谦恭温和的男子！尤其是四目相对时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满都是关切，没有半点曹君惯有的邪yin之意……一时间，小雯不觉脸红心跳起来，暂时忘记了行乐宫里莫名招至的羞辱和打骂带给她的委屈。 “他们是什么人？”小雯指着贾陀背影问附近一名宫人。 “听说是晋国来的客人。”宫人答道。 “哦”小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当重耳一行人款款步入朝堂，把曹国君臣一个个都看呆、看傻、看懵了…… 曹君本人长相粗矮、猥琐、丑陋，平生最不喜欢长相英俊的同类，所以，他朝中所列臣子，大都是比他更丑陋低俗的里巷市井之徒、胁肩谄笑之辈。当他看到重耳及从人一个个威武高大、英俊帅气，丰采昂昂、神采奕奕，立刻自惭形秽、心生妒恨，浑身不自在起来。 重耳携众人向曹君行面君之礼，曹君却只顾侧头掏耳朵、挖鼻孔，全然无视来宾还跪在地上等他免礼平身。 曹国嬖臣及夫人一个个屏声静默，不怀好意地等着看好戏…… 只见重耳神态自若，始终保持着跪拜之姿。 僖负羁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低声提醒曹君：“国主，国主！” 曹君这才弹了弹指甲里的污秽，缓缓抬起头，不耐烦地说道：“起来吧起来吧。” “谢国主！” 曹君用明显傲慢的语调说道：“寡人想……公子来错了地方！曹国乃弹丸小国，财资紧缺、物用匮乏，恐怕什么也给不了公子！公子还是赶紧投奔别处去吧！” 重耳拱手道：“亡臣重耳不敢奢求君上资助，只求在此略略歇脚休整，不日便启程赶路。搅扰之处，还望君上宽仁体谅。”说完伏地再拜。 曹君轻蔑地一面打量重耳一面撇嘴说道：“听说公子素有贤名，却常年流亡异国他乡；晋国方圆千里，却无公子立锥之地；晋国物华天宝，却无公子一分一毫。请问公子，贤有何用？你这样四处流亡，与乞丐又有何异？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