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光（三）

    几曾何时，唐世晟抱着马婧的尸体，早已麻木了灵魂，不知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此时，理智还是占据了唐世晟一多半的脑袋。他明白让马婧真正死亡的，不是冷斌的无情无义，而是沙浒和华斩，尤其是给予致命一击的华斩。他们之间的恩怨再一次升华了一个水平。

    唐世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华斩碎尸万段。

    “婧姐，恕我无能，没能帮助你争取来复活的机会，但是……”唐世晟捡起马婧身边安静躺在地上的烬魂，凝视着马婧已经难以直视的脸。

    “我会替你复仇的。”唐世晟手持双刀，呆滞地仰着头，看着漫天的星野。

    “婧姐，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血乳相融，早就已经成为彼此的一部分了。”唐世晟握着刀柄的手蹭了蹭脸颊，“所以说，我的体内，也流淌着你的血。”

    刹那间，唐世晟背后张开一对翼，一面是青蓝色的冰翼，一面是火红色的炎翼。冰与火相交，热浪与寒气交错，白色雾气肆意弥漫。

    他有些讶异地扭头看着自己背后的双子翼，张手想要摸摸炎翼，却整只穿了过去，被那股炙热给包围。这种炙热，好似马婧从未离去。

    “婧姐，你活着，我才有活着的意义。你死了，我就也失去了生命。”唐世晟向着群异聚集地方向飞去，“待我报了仇，我便随你去。”

    唐世晟在旷野中飞行着，忽然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扩张，仿佛一颗指引方向的明灯。

    在光的披洒下，唐世晟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身影。

    “华斩！！”唐世晟怒吼一声，从天而降，向着正在攻击王雨的华斩发起奇袭。

    “乒！”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唐世晟看着对面的华斩。

    “又是你。”华斩持起刀剑，指向唐世晟。

    “你的对手是我！”唐世晟张开冰火双翼，迎着华斩便无畏地冲去。

    “双子翼？！”在场的冷斌见到这副模样的唐世晟以后震惊万分，“这世上每名翼者都只能拥有一种元素翼，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

    靳凝在一旁望着唐世晟，他的背影简直和马婧一模一样。两个人的姿态和举止似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靳凝有些感动，不自主地喃喃：“那是马婧的翼啊。”

    “就算是这样，冰与火两种翼本就带有克制关系啊。”冷斌还是觉得不妙，“唐世晟他能控制好炎翼吗？”

    “他和马婧体内流淌着同一种血，马婧这二十几年来的一招一式，唐世晟也都刻在心里。”靳凝反而放松下来，“唐世晟……让王雨代替马婧活着他怎么会肯，那是他的至亲至爱，居然选择这种方式代替马婧一起前进么……”

    华斩咬着牙，大骂一声：“碍事！”

    随后，二人在空中展开厮杀。唐世晟丝毫不畏惧，面对曾经以一敌十的华斩，孤身一人抡起了双刀。

    寒魄与烬魂在空中划出红蓝两道刀风，以交叉之势杀向华斩，后者挥起屠神剑和碎尸刀，如同大神见小白一样，十分轻蔑地回应过去，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混蛋……第一次用双刀就这么强？！”华斩惊叹道，节节败退。

    “风执事教给我的招式，我可一点都没忘啊！”唐世晟祭出双刀流，面对华斩的刀剑一点不占下风。

    地面上，王雨和沙浒都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打斗，又同时低下头直视着对方，深吸一口气。

    “居然叫你活过来了，王雨。”沙浒冷呵一声。

    王雨握紧血铸，怒视着沙浒：“没杀了你，我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是吗？那你再一次体会到慢慢死去的滋味。”沙浒笑得更猖狂了，“我会比上一次更残忍地杀了你，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二次绝望。”

    王雨瞳孔震颤，额头滴下了冷汗。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沙浒说，“就像十年前那样，你可以不出现在这里，我也可以视而不见，乖乖把身后的城市让出来，我保证不杀你。”

    一提起曾经那段遗憾的往事，王雨怒火中烧，一时连死亡的恐惧都给扔下了。他将血铸横在身前，坚定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你就试试看。”沙浒举起沙浒宽刃。

    “我一定要，替阿若杀了你！！！”王雨爆呵一声，风一般杀过来。

    沙浒及时出手，双剑相撞，风暴肆虐。沙浒狠狠地等着王雨的眼说：“我会送你去和她团聚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雨嘶吼着，气浪滔天。

    飞沙走石的战场上，战士们依旧在对抗着数不尽的异型。那些被耿蜻改造过的战车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异型都轰成rou泥或是废铁。但火力凶猛抵不过对面的人海战术，很快异型愈来愈近，距离战车筑起的防御墙仅剩几米之余。

    炮弹横飞，泥沙飞溅，异型还是成群地扑了上来。第一只树妖挥舞着枯槁似的爪子按在战车前盖上，被机枪打成筛子，但随后越来越多的异型爬上了战车，几乎遮挡了视线。

    冷斌倒吸一口凉气，现场瞬息万变，那些不起眼的一级异型者二级异型者开始渐渐埋没了战车。除了每一炮能打出一块血蒙蒙的缺口以外，就完全看不见了。

    “不行……要撤了，他们比沙浒军的攻势还猛……”冷斌摇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异型，“这些战车扛不住多久！先撤退！”

    “又要撤吗？”靳凝捂着额头，“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不是完全的撤退，我们得远离这个糟乱的战场，去一个能围剿沙浒的地方。”冷斌说，“这些战车抵不住太久，纵使威力大，但异型数量太多，在战车防线被攻破前，我们必须杀了沙浒。”

    “什么？！”靳凝一愣，“你这不是视战车上的战士不管吗？”

    “没有精力管了！”冷斌大声说，“现在任何一个人的命都没法管，只有王雨的命是命！赶快。叫王雨转移阵地，我们去做最后的决战。”

    靳凝恨恨地闭上眼，转身离去。

    “这些异型并非空xue来风，一定是有人指引，也就是说，打败了沙浒以后，或许还有一道难关等着我们……”冷斌脸色铁青，“会是皇子口中的厄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