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皓玄真君
清宁城的规模跟神宁城倒是相差无几，繁华程度略胜几分，不过比之太一门的太宁城，却是各方面都略有逊色。 柴信立于云端，遥望下方城池，脸上顿时显出笑意。 “果然，这些家伙已然得了消息，护法大阵提前开启了。” 只见下方城池之中，各方人马皆戒备森严。 尤其是内城神殿之中，一位虬髯长须，身穿墨色道袍，手持三尺青锋的中年道人，浑身绽放着火红色的神芒。 柴信立刻便看出，那人正是这座城池主持护法大阵的掌阵者，此刻已然调动神殿中的信仰之力，将阵法运转了起来。 整个清宁城都被一层淡淡的红云覆盖，内蕴强大的法力，可谓是固若金汤。 这般如临大敌的姿态，当然不可能是巧合，必定是已经得到了太宁城传来的消息。 柴信此前渡劫、杀人的动静何其惊人，整个永宁州都在动荡，被三清山的人得知，自然也不足为奇。 若是动静闹得那般大，三清山还一副茫然无知，毫无防备的模样，那才是奇哉怪也。 “姜坛主！老夫已知你乃天纵之资，实力更是高绝。不过，如今渡劫已毕，你再无劫数可以借力，难道还要一意孤行么？” 内城之中，黑袍道人立刻感知到了城外的空间波动，一眼就认出了柴信。 他身形闪烁，来到清宁城上空，手持赤红仙剑，说话时面上既无轻蔑，也无凝重，只有淡然与冷静。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柴信虽然渡劫成功，但若论能够掀起的波澜，却着实比渡劫之时要逊色许多。 那时他借着天劫之力，甚至有攻破一座主城护法大阵的能力。 可是现在，他却绝无丝毫可能，动摇眼前这清宁城的护法大阵。 因此，那黑袍道人才会显得无比沉静。 不过他显然已经得知了柴信在太宁城的事迹，故而此刻相对，倒也十分认真。 “你所言不错，我确实已无破除城防之力。不过，你三清山有错在先，我来讨个公道，又有何不妥？” 柴信神情坦然，身形闪烁之间，离清宁城已仅剩咫尺之遥。 “尔与太一门，不仅不肯如约奉上一百圣仙，以作赔罪……反倒一错再错，派人杀上门去，我身为一城之主，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说着，他目光越发冷冽，扫过下方城池。 “护法大阵既起，此城便内外断绝，每一刻的损失无可计算。我纵然无法破城，却也可以一己之力，封此城一月，也算警示天下不法之徒！” 说到这里，柴信竟然挥手召出了一张宝座，在清宁城前的虚空中，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要么奉上五十圣仙赔罪，要么让我封城一月，尔等自行决断。” 他此番孤身对抗太一门与三清山，一则是为了报仇，二则是趁机谋取利益，三则可以提升在神州门的声望，可谓是一举三得。 诚如当初嵛祖所言，即便他天资绝世，又有一个好师父，但毕竟是初来乍到。 若不立下一些功劳，想要担任更紧要的职位，乃至于被神州门众多高层真正认可，却也极为不易。 这些日子担任坛主，他也思量了许多往日不曾考虑的事情。 值此多事之秋，他强则强矣，但若欲单枪匹马与天下为敌，却实不可取。 单是一个太一门，如若下了狠心，便能轻易取他性命。 不若在神州门中身居高位，再加上嵛祖的支持，即使同太一门有所争斗，却也有所倚仗。 而且在明面上，太一门即使再想除之而后快，却也不敢过于不择手段。 另外，以往由于他和太一门的敌对，故而也间接和天庭有了矛盾。 但此时他既然成了神州门的人，而神州门至少名义上还受天庭管辖，那么他与天庭之间的矛盾，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至于杀了几个神狱执法者，也根本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哪怕是天庭内部，也从来谈不上和谐，类似的厮杀每天都有，简直不胜枚举。 以往柴信是独行侠之时，杀天庭神狱弟子，便等同于挑衅天威。 可他现在已是神州门嵛祖之传人，与神狱的那些矛盾，最多也就是同一阵营的不同势力之间的些许龃龉。 固然双方都心有不满，但为了大局考虑，却也都会有所克制。 而且自从柴信被嵛祖收为关门弟子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哪怕当初对他身上宝物颇有觊觎的太一门几位皇子，都暂且压下了心思。 当然，以柴信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太一门灾皇的众多子女之中，能战而胜之的也不多。 “姜坛主这般行径，未免过于蛮横。” 黑袍道人神色肃然，手中长剑轻颤，眸中渐有怒意。 “莫非以为能借天劫之力震慑太一门群雄，便真能与至仙强者分庭抗礼？老夫持阵防守，已然是留了情面，你可不要执迷。” 这话中情绪，却已不似原先那般平和，已有威胁之意。 他这话也没有错，柴信如今虽有抗衡至仙之能，但面对一个至仙中的佼佼者，却仍力有未逮。 一个不慎，或有陨落之威。 “我蛮横？尔等屡屡相逼，与太一门勾结，杀上本派主城，难道就不蛮横？我不过是以直报怨，何来蛮横之说？” 面对黑袍道人的威胁，柴信神色却十分淡然，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轻蔑的笑意。 “道友如有不满，大可出阵来杀我，何必这许多废话！” “老夫本不欲杀一个难得的年轻俊杰，不过既然有人一心求死，倒也不好不成全。” 黑袍道人的脸彻底黑了下去，左手掐了一道印诀，将护法大阵撤开一角，转头望了一眼内城中紧张观望的众多后辈。 “尔等暂掌此阵，老夫去斩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免得让人以为我三清山无人。” “是！” “遵命！” 众人立刻领命。 “取你性命者，皓玄真君是也！” 出了大阵的刹那，黑袍道人一声冷叱，身影化作流光，直奔柴信而来。 浩浩荡荡的法力宛若洪流，刹那间充塞方圆万里一切虚空，诸天星辰都为之震颤，空间裂缝时隐时现。 按常理而言，以黑袍道人的实力，斩杀柴信这样一个初入圣仙的小家伙，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也毫不为过。 甚至哪怕柴信自知实力堪比许多至仙，但面对这样一位至仙中的佼佼者，依旧会力有未逮，几乎难有几分抗衡之力。 正因如此，黑袍道人才有自信踏出城外，将护法大阵交由他人代掌，与柴信一战。 在任何人看来，柴信纵然天资绝世，可实力却也绝不可能与一位老辈至仙相提并论。 之所以能在太宁城造成那般威胁，归根结底还是借了天劫之势。 若是以其个人实力，只怕对上几尊半步至仙，都会颇为艰难。 而今劫数已去，纵然其自身实力有所进境，哪怕是提升十倍，又岂会是黑袍道人“皓玄真君”的对手？ 皓玄真君的实力，即便放在至仙当中，都是极其少见的存在，以一敌多只是等闲。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却惊呆了所有人。 “你虽不弱，但想取我性命，只怕还差了一些。” 柴信斜靠座椅之上，袍袖轻轻挥动，玄黄印顿时显现而出，绽放出浑厚的息壤之力。 “嗯？” 自信十足的皓玄真君忽然感到一股沛然难当的力量席卷而来，竟让自身实力瞬间被削弱了将近两成！ 这还不算完，只见柴信轻飘飘地点出一指，落在身前不远处的虚空中。 “嗡！” 一方晶莹圣洁的印玺陡然在虚空中显形，道道清辉皎洁如月光，将柴信身周的空间完全覆盖，好似自成一界。 这正是造化神玉的力量！ 造化神玉和息壤之力的双重加持，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原本不小的差距，居然被生生磨平了。 皓玄真君那寒光耀世的一剑，最终落在玄黄印上，只发出“当”的一声轰鸣，激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 可是，当汹涌澎湃的爆炸余波散尽之后，众人却愕然无比地发现，柴信依旧惬意地坐在宝座上，连一片衣角都未曾乱了。 “你一介圣仙，且才渡劫不久，怎能挡住我这一剑？是施展了何等神通，亦或是嵛祖赐了你护身至宝？”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皓玄真君反应过来，双眼微微一眯，更加仔细地打量起了柴信。 在他看来，以柴信目前的修为，能勉强抵抗普通至仙，就已经称得上妖孽了。 可如今却连自己的毫无保留的一剑，都能够轻描淡写地接下，凭的绝难是其自身实力。 实际上他猜测的也不能算错，柴信如今能以初入圣仙的修为，跟他这样一尊至仙中的佼佼者对抗，正是凭借了造化神玉和玄黄印这两件至宝。 只不过，这两件宝贝都乃是柴信性命交修，说是自身实力，其实也不为过。 毕竟计算任何一个修士的实力，都不可能忽视其任何法宝。 “这话倒是有趣，难不成你皓玄真君对敌之时，不用任何神通与法宝么？若能杀我尽管来便是，如若不能……老老实实滚回去当乌龟吧！”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柴信也终于不再和颜悦色，脸上的讽刺之意更是不加掩饰。 “看来以大欺小这种事情，似三清山和太一门这样的庞然大物，也都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会觉得羞愧。” 此言一出，却是让三清山众人气势皆是一滞。 哪怕是皓玄真君，也不由哑然片刻，才冷声道：“你行事这般无法无天，这世上谁能容你？若你此刻退去，老夫自然也不会强留。” “笑话！放眼整个仙界，谁还能比你等更无法无天？肆意派人杀到本派主城，如此丧心病狂之举，简直骇人听闻！” 柴信声如洪钟，传遍亿万里，哪怕是无穷空间，也阻隔不了他的声音。 “还有，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不会强留？凭你这点道行，也能留得住我？有本事不妨赶我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斜靠在宝座上的身躯陡然坐直，浑身气势再度拔高，丝毫不比黑袍道人逊色。 “这该死的小子，到底施展了何等鬼蜮伎俩，竟能强到如此地步……” 皓玄真君终于体会到了骑虎难下的感觉，一时间竟已是进退两难。 他很清楚，以柴信目前表现出的实力，自己想要胜过对方几乎已经不可能。 可是若就此退回城中，岂不是颜面扫地，有何面目再见门中后辈？ 正当此时，虚空之中陡然波动再起，几道暴喝随之传出。 “小畜生，竟敢害本门老祖，简直是罪不容诛，今日必带你回去受刑！” “这仙界之大，岂容你一个小辈肆意妄为？” “皓玄真君勿扰，此小贼凶顽，我等前来助你！” 霎时间，五道气势不凡的身影自虚空深处显现而出，正是那自太一门驰援而来的五位至仙强者。 这五人若论个人实力，自然远不及皓玄真君，但此事五人以五行之位鼎立，爆发出的威势却也并不比对方逊色太多。 “原来是太一门道友，未及远迎，失礼了！” 看到这五人的身影，皓玄真君本有些凝重的面色，立刻便缓和了下来，语气之中染上了欣喜之意。 看见这五人到来，柴信剑眉微挑，眼中却并无惊慌之意，似乎早有所料。 他既然选择对太一门出手，此刻招来强敌追兵，自然谈不上意外。 “不过算算时间，我神州门的援兵也该到了才是……” 柴信刚想到此处，忽闻一阵豪迈的大笑回荡在天地之间。 “哈哈哈……就凭尔等鼠辈，也敢放此狂言？今日萧某倒要看看，你们谁能在我手下伤得小师叔半根毫毛！” 随着话音响起，一个身穿金甲的青年显化而出，就在柴信身侧不远处。 语罢，青年也不理会旁人脸色，直接向着柴信抱拳躬身道：“弟子萧天辰，奉长老会之命，前来相助师叔！” 这金甲青年，正是尾随太一门五位至仙而来的萧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