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塔楼外的黑影
德里克没有回头，目光紧紧跟随在好友身后，想要追上塞西尔离去的背影。 只见海军中校三两步就迈出铃兰城堡的大门，他在门口处放慢了脚步，却不知怎的突然向右扭过头，身影忽的一转，沿着城堡右边那条灯光昏暗的小道，走进一片阴影之中。 那是通往城堡后面的花园吗？ 塞西尔跑那儿去干嘛？ 与城堡内大厅里的热闹不同，这条通往花园的小道显得格外幽静，城堡里的仆人、侍从们现在也都在为了舞会而忙碌，此刻这条砂石铺成的小道上，除了塞西尔与跟随而来的德里克，四下再无旁人。 加快脚下的步伐，德里克追着好友的影子赶上前去。 在临近花园的小道尽头，塞西尔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弯着腰，来到一堆低矮的灌木后面，蹑手蹑脚躲藏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堡后面一座塔楼式的建筑。 好友这奇怪的举动，让德里克也不禁放慢了脚步，他轻轻地来到塞西尔的身后。 “嘘……” 已经察觉到身后的好友，塞西尔回过头，手指放到嘴边，摆出噤声的动作，又朝着前方的塔楼方向指了指。 顺着塞西尔手指的方向，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出现在德里克的视野之中。 此刻这个神秘的潜入者正警觉地左右回顾，大约是感觉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将背后黑布里包裹的东西打开，握住手中。 “嗒……嗒……嗒……” 一阵细微的机械齿轮声后，黑衣人手中的东西展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弧形的刃面，形似新月，在夜幕下闪出犀利的寒光，内部中间的握手处，一枚枚大小各异的齿轮，紧密协调的咬合在一起，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也让这柄月刃武器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这把古怪的月刃，不正是那个从从“梦叶草号”上逃脱的机械之心成员手中的武器嘛？ 打量着黑衣人的身形，年轻的黎明骑士此刻已经基本辨认出，这曾与自己有过短暂交手的潜入者。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德里克还在思索，好友已经回过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这个家伙……你说会不会就是那天拍卖会上的那人？” 塞西尔的话倒是提醒了德里克，拍卖会遇到的窃贼虽然能模拟别人的外貌，不过在破除幻境后暴露的身形，却与眼前的这个瘦小的黑衣人倒也有几分相似。 但就凭这些模糊的体型特征，他也拿不准，他们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唰……” 就在德里克还对自己的判断而犹豫不决时，站在塔楼下的黑衣人不知道按动了月刃上的什么机关，只见一道钩索牵着一条细长的丝线，从他手中的古怪武器中激射而出，挂在小塔楼上二楼的窗沿上。 此时一道乌云忽然遮住了天幕中巨大的气态行星，塔楼附近也陷入一片阴暗之中。 趁着这阴影，黑衣人试着拉了拉手中的丝线，然后退后两步助跑，加速踩在塔楼墙上，然后一个轻盈漂亮的翻身，借着手中这条细长而坚韧的丝线牵引，身形敏捷地从塔楼上一扇半开的窗户一跃而入，悄无声息地隐没其中。 海军中校见状便要起身跟过去，德里克按住他肩膀，摇摇头， “你先盯着，我过去叫人。” 听从好友的建议，塞西尔默契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蹲守着监视塔楼的情况。 德里克站起身，沿着来时的小路朝城堡大厅疾步奔去。 在即将靠近城堡正面的小路转角处，一阵奇怪的声响猛然间从城堡大厅内传来，此前舞池里悠扬的乐曲声也戛然而止，霎时间整个城堡寂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黑衣人？ 年轻的黎明骑士顾不得多想，径直奔向舞会的中心。 一来到城堡大厅的门口，德里克便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此前还值守在城堡大厅入口的侍从们，如今全部不知所踪，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心怀忐忑的德里克，快步冲入城堡，可是空荡荡的大厅内，只有炫目的水晶灯具依旧闪烁着华丽的光，那原本宾客如云的舞池中，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主人、宾客、侍从、乐队人员，就连那只来自雪原的白色宠物，都仿佛在一瞬间悄然蒸发，消失无踪了。 只留下那些为舞会精心布置准备的奢华陈设、食物、饮品以及演奏乐器，似乎还向德里克展示着这里前一刻的繁华喧嚣。 人都到哪儿去了？！ “哒哒哒……” 黎明骑士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大厅里。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德里克睁大了那双海蓝色的眸子，他左右环顾四处打量，左手也不自觉得按在胸前的金色怀表上。 可一圈探查下来，在这间华丽的城堡大厅里，年轻的黎明骑士没能找寻到丝毫宾客们失踪的线索，就当他正打算迈出大厅时，从他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德里克大人！” 德里克回过头去，一身白色高领礼服的吉榭尔女士正脸色发白地倚靠在二楼楼梯的扶手边。 “其他人都去哪儿？副议长大人呢？” 还未等德里克开口，女侍卫长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楼，满脸焦急地问道。 “我出去了一趟，回来这儿就这样了……你刚才没有和大家在一起吗？” “我……我和佩妮女士一起去了盥洗室，我……我今天有些不大舒服……在楼上多待一会儿……” 说到这儿，吉榭尔女士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德里克也尴尬地意识到，或许涉及了某些女士们不便开口的隐私，赶忙转过话题， “二楼那边也没有人吗？” “我在楼上找了一圈，城堡的侍从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想到自己的职责，女侍卫长又恢复了平日里英武的气质，她缓缓颌首道， “不管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使团的诸位才行。” 在大厅里没能发现新的线索，德里克两人稍作商议，便决定先前往城堡花园找塞西尔会合。 “戴莱维副使！” 刚走出大厅大门，只见城堡外一位身着瑞恩王室半身铠的骑士，冲着两人奔了过来，他走近又向吉榭尔女士微微颌首行礼。 德里克朝来人迎上去，急切地问道。 “范伦丁侍卫长！你知道里面的宾客都去哪儿了吗？” “什么？！刚发生了什么？……我刚发现在窗外有个黑影，怀疑与那天的盗窃案有关，就追了出来，可惜转眼就不见了……” 看来范伦丁侍卫长也是跟着花园的黑衣人出来的，德里克不再犹豫，他立即边解释，边领着两位侍卫长沿着通往花园的小路跑去。 “我和塞西尔见到一个黑衣人，从花园那边翻进城堡的塔楼里了…… “我回来，原本打算再找些人跟过去…… “可是听到大厅那儿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转过拐角，德里克远远看到好友依旧蹲在那丛灌木后面，这才稍稍舒了口气，他快走几步跑到塞西尔旁边，告知好友城堡大厅中的异样。 “什么？！所有人都找不到啦？” 提丰海军中校站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塔楼， “我一直盯着，那家伙进去后，可就没出来过。 “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不过那么多人，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了……” “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几人短暂交流后，当下做出了决定，打算一同前往黑衣人潜入的城堡塔楼探寻一番。 此时天幕中的乌云积得更深了，当德里克穿过花园走到塔楼下时，一滴细丝般的雨滴掉落在他金发下的额头上。 他抬起头，此刻的天空中，开始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 站在塔楼的门口，德里克掏出挂在腰间的那两把黄金蒸汽左轮，又回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同伴。 塞西尔早就已经将他的佩剑和蒸汽火枪握在手中，女侍卫的那柄枪刃也从背后取下斜斜地指着前方，而范伦丁侍卫长的手中此时也多了一柄王室护卫队的骑士剑。 “让我来吧。” 考虑到尽量不被潜入者察觉，范伦丁侍卫长也顾不得在外国使节前有损自己的形象。 他将手中的骑士剑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根细铁丝，然后探入悬挂在塔楼门口的那把铜锁里，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 “呃，作为王室护卫队的侍卫长有时候也需要会一些特殊的技能。” 在几位提丰使节的围观下，不多时，门上的铜锁就随着“咔嚓”一声响，应声而开。 范伦丁侍卫长将塔楼大门轻轻推开一人大小的缝隙，握起自己的骑士剑，侧着身子走在最前面。 德里克回首与同伴们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地跟在范伦丁侍卫长的身后步入塔楼。 这座不高的塔楼建筑内部一共分成两层，在去往二楼的转角处，有扇半开的窗户，正是刚才那位黑衣人潜入的位置。 在塔楼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支点燃的蜡烛，光线虽然有些许昏暗，但对于德里克几人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王室侍卫长举着骑士剑，默不作声地指了指二楼的楼梯，回头给了德里克几人一个眼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 德里克也将左手中的那把蒸汽左轮举起放在在耳旁，摆出随时准备激发的姿势，背贴着塔楼的墙壁，紧紧跟在范伦丁侍卫长身后。 顺着这条旋转而上的楼梯，三五步，几人便登上铃兰城堡的这座塔楼最顶层。 在这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发现潜入者的身影，也见不到多余的陈设，除了几张普通的桌椅，丝毫没有什么适合藏身的地方，只在几面墙壁上保留着几扇瞭望的窗口。 来到面向城堡方向的那扇瞭望窗前，德里克透过窗口往外眺望，那间空无一人的城堡大厅恰好落入他的眼帘。 正当年轻的黎明骑士觉得一无所获，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在铃兰城堡大厅的窗户处，隐约闪现出一个奇怪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