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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论一张桌子的重要性(1)

    堪图城的午休从午初二刻开始,持续到未初二刻。午休刚一开始,金睛子就在走廊上和花遂意碰了面,两人来到一楼找到了一张空桌,又各自去买了一些吃的。

    修为到达金丹期后,金睛子理论上已经可以长期辟谷,但实际上,除了在外出游历不方便找东西吃的时候,金睛子几乎从未有哪一天真的什么东西也没吃。当她还是个忙于修炼、听道的炼气期修士时,金睛子还曾经向往过做到长期辟谷后既节省伙食费又节省吃饭时间的生活,但后来,一是心性放松,不再像结丹前那么争分夺秒地把精力都放在修炼上了,二是听师祖说,保持规律进食对真身和元身的健康都有益处,所以她还是保持了一日两到三餐。

    保持规律进食还有一个好处,能更方便的进行一些餐桌上的社交,而这是其他的社交方式无法替代的。

    “诶,金睛子,你入职多久了啊?”把饭碗放稳在桌上后,花遂意好奇地问。

    金睛子算了算:“在乌河城当了十七年的执事,休了两年,然后经由主部的引荐,就来堪图城了。”

    “十七年就从执事变成了副堂主,还是主部引荐!”花遂意刚拿起筷子,又一把将筷子拍在了桌上,“太厉害了!这下谒外堂可算是有个靠谱的副堂主了。”

    “多亏得我原先的主部抬举。”金睛子自谦道,“运气好罢了。”

    “他抬举你,也是因为你本身就很优秀啊。”花遂意拌着碗里的盖浇饭,感慨万千地说,“话说回来,在你之前的那位谒外堂副堂主实在是太弱势了,除了埋头做事之外什么都不会,发号施令都没有发号施令的样子,一副生怕把底下的人累着了的样子。比起做副堂主,那家伙其实更适合做个执事。后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职位,辞职了,现在好像在符协做职业制符师。”

    “当制符师可能确实更适合他。”“确实确实,他一直很喜欢研究符箓。”“果然是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两人就前任副堂主的职业生涯随口感慨了几句。然后金睛子适时问道:“花堂主,你之前提到施堂主……”

    比起虚无缥缈的前任副堂主,金睛子还是更关心那位反手塞给她一堆文件就让她跑了半时辰腿的堂主施昳。

    “哦,他啊!”花遂意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始说,“其实……”

    “施昳性格很好,但作为堂主,确实不太负责。”

    金睛子偏头一看,钟繁锦和谷月端着托盘坐到了她和花遂意的旁边,刚才说这话的,正是钟繁锦。

    “别的地方没位置坐了。”坐下后,她带着歉意笑了笑。

    “没关系,坐吧坐吧,我们刚才正说到施昳呢,你们谒外堂的应该更有发言权才是。”花遂意往旁边挪了挪,好给身边的钟繁锦留出更大的空间。

    “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有这回事,然后让我们做执事的去承担他忘事的后果,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坐稳后,钟繁锦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事情做好了全是他堂主的功劳,事情做不好就是我们做执事的办事不力。”谷月也嘟囔起来。

    “动不动就躲到休息室里去,发传讯符都找不见。”

    “之前的副堂主刚辞职那会儿,谒外堂真是一塌糊涂。”……

    这样聚众对她一个新人说堂主的坏话,真的好吗?金睛子听着她们的抱怨,笑得无奈。

    但她还是忍不住进一步问道:“那施昳到底是怎么当上堂主的啊?”

    “他刚上任那会儿其实还行,后来堂主做久了才变得越来越不靠谱的。”花遂意插嘴道,“多亏后来樊道成一直给他擦屁股。”

    “对,两年前副堂主刚刚辞职,施昳又已经变得不那么靠谱了的时候,谒外堂的事主要是樊道成在管。”钟繁锦对金睛子点点头,“子矜,你得当心他,他对你可没什么好印象。”

    金睛子一点就通:“他是不是本以为自己能升任副堂主,结果却发现位置被我抢了去?”

    “正是。他觉得你抢了他的职位,所以才抢了你的工位好让自己出一口恶气。”钟繁锦不紧不慢地说,“你刚来这里,或许还不知道,办公室里那两个面对面的大工位依例是给正副堂主坐的。遂意,你说是不是?”

    花遂意表示肯定。

    “我跟你说,”钟繁锦接着道,“樊道成本来坐的工位就在副堂主的工位旁边,前任副堂主走后不久,他就以东西太多无处堆放为由,把一部分自己的东西堆到了副堂主的工位上。渐渐的,东西越堆越多,某一天他就把自己也堆过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平缓淡然,视线注视着自己的碗未曾移动,却引得其他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钟繁锦抬头瞟了她们一眼,垂下眼又道:“子矜,今天早晨,你为什么会去坐门口的那个空位?”

    “樊道成让我找个空位坐下。”

    “对,他先让你找个空位坐下,后来又催促你快些收拾东西,这样等你后来发现自己应该坐那个大工位的时候,他就会对你说‘你看,我的东西都在这里放了很久了,你的东西也在那里摆放好了,副堂主坐这个位置又不是什么铁律,咱们为了彼此的方便,就不要调换了’之类的话。你若不信待会儿尽管去试一试。”

    金睛子听了钟繁锦的分析,觉得吃惊的同时又深以为然。她早感觉樊道成不喜欢她,但不知道他竟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开始算计她了!

    坐了本属于副堂主的座位,这事说大也不大,但金睛子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件事背后的象征含义:樊道成是不是在以这种方式宣称,虽然名义上金睛子是谒外堂的副堂主,但实际上坐这个位置的人还是他?

    一想到这里金睛子就沉下了脸,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她移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