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剑折(1)
四十一章·剑折 通明剑断,金睛子却没有时间伤心,匆匆把残剑收起便同邱欲迟朝璇玑宫的外围艰难跋涉——自己的剑成了这个样子,金睛子一方面实力打了折扣,另一方面也是无论如何也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回邱欲迟出文阵比她早得多,金睛子还想问问邱欲迟他有没有看见通明剑折断的过程来着,不过这个问题一直到他们好不容易出了璇玑宫才有功夫提起。 “当时就见你忽然拔出剑朝前砍,但砍到某一个点上,就砍不下去了。然后,然后你的剑就不知怎么断了,你也是在这个时候落回地上的……”当他们在璇玑宫下的休息室等待另外三人时,邱欲迟这么说。 他们一出璇玑宫就给另外三人发了传讯符,他们看到后应该也不会继续逗留了。 “金睛子道友,你到底在文阵里经历了什么?怎么连剑都给折了?”邱欲迟又问。 金睛子眼神一黯。她想到文阵里格外漫长的四十来年,想到凌正道君的话“对自己的祖师爷动了刀枪,一点小小的教训还是要给的”,不知道该怎么给邱欲迟解释这一切。邱欲迟看出她不太想说,也就没有追问,又道:“金睛子道友,你的剑,能给我看一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吧,断都断了。”金睛子伤心地说。 “金睛子道友,我是剑修,总比你更懂剑,不敢自称会修,至少能告诉你难不难修。”邱欲迟说。 金睛子稍微燃起了一点希望,马上把断成两半的通明剑从乾坤袋里掏了出来。邱欲迟拾起剑的两段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膝上,摸摸剑身又看看断口。 “细看才发现,你这把剑,跟韩令那把风格很像呢。” “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剑都出自肃水真人之手吧。”金睛子说,“通明剑是师祖拿她炼烹斗煮星鼎剩下的材料,请肃水真人铸的,当作结丹的礼物送给了我……”她说起通明剑的来历,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剑竟就这么断了,不禁越说越伤心,几欲掉泪。 邱欲迟想了想:“肃水真人铸的?既然是他铸的剑,那么把剑修好应该也不是问题,你去找他问问就行了。肃水真人那么高的修为,说不定你今天把剑送去,明天他就把剑修好了。” 金睛子不知道自己贸然去麻烦肃水真人是不是妥当,踟蹰道:“待会儿问问韩道友吧。” 他们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另外三人才从璇玑宫里出来。严诚在一见他们就冲上来逼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嫌他在文阵里的时间太长就把他给丢下了,韩令则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们在传讯符里提到了他们之所以提前出去,是因为遇到了一点麻烦。 邱欲迟对严诚在叽叽呱呱的逼问置若罔闻,直接回答韩令的问题道:“啊,是金睛子道友,她的剑断了。” “啊?断了!怎么会断了?”没等韩令说什么,严诚在就又跳了起来,一脸大惊地转向金睛子,“你这把剑,该不是什么不正规渠道搞到的便宜货吧!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家靠谱的剑行?……” 韩令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严诚在:“确实是不正规渠道搞到的便宜货,并且还是免费赠送给段道友的呢。” “我就说!金睛子道友,那种什么在店充值就送高阶法器的,想想就不靠谱吧!哎我说,法器这种东西,可是一分钱一分货,不要舍不得这点钱……” “那是我师父亲自铸好送她的。”韩令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稍微提高了点音量。 严诚在愣了愣:“啊?” 韩令没管他,径自走到金睛子面前:“段道友,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金睛子再次从乾坤袋里掏出断成两截的通明剑。 韩令一手拿着一截剑看了半天,严诚在和阮序也凑在一边看。良久,韩令抬起头来,说:“虽然我不会修,但我觉得应该能修。” 严诚在问:“金睛子道友,这么好的材料,你到底是怎么给搞断的啊?” 阮序也说:“……理论上能修。” 韩令一边把两截剑往自己的乾坤袋里装一边不容置疑地说:“段道友,你的剑,我拿回去给我师父看看。会尽早给你答复。” 虽说是一副公事公办甚至还带有强制性的语气,但金睛子也无法忽视韩令在努力帮她的事实。她起身朝韩令施了一礼,肃然道:“有劳韩道友了,只是……在下如此麻烦尊师,不当面相请、当面道谢,无以示之诚意,愿躬亲拜之,还望韩道友相引。” “哦,她要跟你一起去见你师父。”严诚在大声告诉韩令,一副生怕韩令听不懂的样子。韩令嫌严诚在太吵,默默地朝远离他的方向移了一步,然后告诉金睛子说:“当然可以。”
说完他就给肃水真人发传讯符,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于是对金睛子说:“师父这两天都在宗门,没什么别的事。段道友,法器损毁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找我师父看看。” 听了金睛子几句道谢的话后,韩令又上下打量了金睛子一番:“段道友,你的剑断成这样,人还好吗?要不要我们陪你跑一趟大济城?” 想想上回的豪华病房,金睛子觉得自己已经欠不起韩令的人情了,连忙道:“韩道友客气了,我没受重伤,回去休息两天就好,真的没事,没事……” 韩令也没坚持,只是说:“哦,没事就好。” 他们踏上回程,这次让邱欲迟来开飞舟,理由是邱欲迟出璇玑宫最早,精力恢复得更好些。严诚在这回倒没有为开飞舟而据理力争,一上来就跑到飞舟后舱的临时卧榻上睡觉去了。金睛子坐在舷窗边,渐渐地也觉得很困,不知不觉就靠着墙睡着了。 他们在璇玑宫里待了整整四天。虽说以他们的修为,三四天不睡觉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疲惫,很多时候,与其说是生理层面的,倒不如说是心理层面的。 睡梦中金睛子又恍恍回到了第三个文阵,她站在江边,手中是通明剑,面前是渔翁装束的凌正道君。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对凌正道君动手,不然通明剑又要断了,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股不可知的力量cao纵着她挥剑朝凌正道君的斗笠砍去。斗笠掉入江水,露出的竟是韩令的面容。“你的剑断了,我要拿它去给我师父看看。”韩令拿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成了两截的剑说,说完,他把剑放在小船里,开始划船。金睛子急忙也跳上船要和他一起去,但就在她跳上船的时候,船身剧烈地晃了晃,通明剑的两截被甩出了小船,甩入了滔滔的江水之中,再也看不见了。韩令停下了划船,说:“好了,这下你的剑再也找不回来了,倒省了我一桩麻烦……” 金睛子蓦然清醒,扭了扭因为斜倚着睡觉而酸痛不已的脖子,四望了一圈。邱欲迟还在前面驾驶飞舟,阮序坐在她前面,后脑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也睡着了,韩令隔了条过道坐在金睛子的左侧,静静地看着舷窗外的云。 通明剑还在韩令那里吧?金睛子想。还好刚才的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