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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骨rou难念襟袍义 怜手足传习奇门技

    俄顷天高风怒号,气安苍发似银条。

    昔日把酒同戮力,破得三军挫雄枭。

    千争百战被金甲,孰知太一有玉貌。

    船至江心难补漏,三分才来同惊涛。

    抚今不念手足义,当年言誓共泽袍。

    若得雨定风休处,百年清骨散九霄。

    雨脚如麻,雷霆乍惊,东皇太一安座亭中。忽听得门声吱呀…

    “恭候多时了,兄长…帝夋。”太一不睁双目,不启眼眸,气沉丹田,音敛喉头。

    雷雨中,名为帝夋之人怖然矗立,玄青蓬衣入雨夜,血色鬼面自冥界。独剩左目冷淡视,音凝冰霰寒空裂。漠然逼视太一道:“那孩子安在?”

    太一摇头未答。帝夋缓步逼近道:“太一,休要忘了是谁将我们置于如今这般地狱中,是谁将易州变作荒山野岭!是谁让我们弟兄四个亡命天涯参商永隔!你…你难道连家仇国恨都放得下吗!”

    “兄啊,被仇恨趋往地狱之人…唯你自己尔!”太一道。

    “呵!肤浅!难道我是被仇恨驱使之人?太一啊太一…”帝夋目露黯然,稍带七分冷酷三分愧疚:“我只要那孩子…”

    “那常夜国的老帝王是否为你加害。”太一问道:“你从他那盗走了何物?”

    帝夋冷笑:“整日待在山上,你消息倒也灵通,确有此事。”说罢从怀中摸出一玫紫晶玉珠

    一时间紫薇映天星移斗转,苍穹澄澈河汉隐辉。

    “此谓哲玉,至高智慧的一角,我于其中窥探知降下神罚之法,一旦神罚降下,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必将颠覆,不过,要向哲玉献上…那孩子的魂魄…”

    “牺牲恩人子嗣以充野心,帝夋啊帝夋!你好生歹毒!”太一驱灵动力,造化一柄圆轮,这轮金银相衬,素而无纹。流光映天迷幻境,火耳丹牙射日轮

    “太虚太神,大道周转!”

    太一作守式,霎时灼眼白炎由太虚轮中射出,化作一道太虚幻境六丈光牢,将二人包围。“我绝不放任你牵连无辜!”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帝夋掩面,不知是悲是喜:“可惜啊,太虚终究难克我剑。”

    言罢移行瞬步,来至太一背后,突剑刺出

    太一亦不示弱,足屡太极,挪移四相闪躲

    “太迟了!”帝夋高喝吟唱道:

    “念虚念尘,盈满则亏…”

    却说那日乐平出山门后犹犹豫豫,三步一回首,生怕师父真不要自己了

    来至瀑布边,回望天道宫,心中虽百般的不舍,但又不愿违背师父的命令,只好狠下心来,咬牙跳到了水面上。

    乐平自幼便习得了修养灵气之法,如今一十二年,底蕴已十分深厚,基本功也轻车熟路,御水而行倒能勉强做到。

    漂流一路来至在陡崖边,乐平端坐水面上如履薄冰,屏气凝神将灵气施展于下肢,勉强附于疾驰瀑布之上,不巧遇上白鹤惊啼,乐平稍一分神,便要跌下百丈深涧。恍惚间,似有几簇花瓣将其托住,缓降水中…

    涧中水望之深邃,即之却非刺骨。乐平只觉眼前一黑,黑暗中渐散出星宿光斑,聚而无形凝汇作光团,霎时一阵白光耀眼,然则转瞬即逝,一颗紫色光球豁然将其击碎,与之一同散作满天星斗,星斗中七颗尤为突出,渐渐隐去其余星宿的光辉,七星之一由内至外为黑暗冲破,化爪牙向其余六星伸去…

    梦至此处,乐平惊醒。

    耳畔听得流水潺潺,一股清风携花香吹过,乐平不由得打一喷嚏。缓缓起身,欲要伸个懒腰,头却碰到了“屋顶”,这下乐平的困意倒醒了几分,揉揉睡眼仔细观瞧,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半人高的茅草棚中。

    “呦,你醒啦!”

    棚外探头进来一位乌衣黑衫的男子:“你昨日掉进涧水里了,全身上下行李包袱都湿透了。”说着将乐平的衣物行李挂在一棵向阳的桃树枝上,擦了擦腰间绿玉长萧:“也真是倒霉,昨天下了一夜暴雨,衣物估计下午才能干了…你就将就着穿这个吧。”随即指了指乐平身上的青色大氅“别给我弄脏了。”

    乐平尴尬地穿好衣服,还未道谢,便回想起师父的警告:“不可踏入桃花林!”

    “坏了坏了,这下出不去了!”乐平又惊又怕,连忙踏水向下游跑去,兜兜转转绕了一阵子却又跑回了原地。

    “别折腾啦,这林子光靠横冲直撞可是出不去的。”黑衣男子笑了笑:“比起这个,要不先抓几条鱼给你填填肚子?”

    “抱…抱歉,我不吃鱼”乐平尴尬道。

    “巧了,我也不吃鱼,那就吃些我的干粮吧。”那男子笑道

    乐平正觉腹中空虚,连忙点头应下。

    这男子并非旁人,正是追下山门的晨,见乐平如此单纯,暗自感慨其不通世事

    “一来不对有恩之人道谢,二来不对陌生之人警戒,由此观之,为人处世道阻且长啊…”

    但还是不露声色地解开包袱,从中掏出两张饼递给乐平

    乐平抓过饼未经查探便狼吞虎咽起来。

    晨站在一旁不由发笑:“慢点吃,别噎着。你也不怕我给你下毒?”

    “不怕啊!”乐平抬头睁大眼睛望着这位陌生人,细细打量后道:“要害我你早就害了,何苦又给我搭草棚又借我衣服穿。”

    “话虽如此,盲目相信他人总也是不好的。”晨收了笑意,一本正经道。

    乐平少加思考,问道:“我叫乐平,你…您叫什么名字?”

    晨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乐平淳纯一笑,答道:“和你认识一下啊,这样你就不算陌生人了吧。”

    即便是日常和军阀权商地痞流氓打交道的晨,一时间面对乐平的单纯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无姓无字,单名为晨,世间绰号「逍遥子」,算是个不太入流的情报贩子,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啊,小乐平。”

    “嗯嗯!”乐平应下:“嗯…所以你为何会闯进这桃花林,在这里迷路多久了?”

    “迷路?这片林子我少说也穿越过十七八回了,怎么会迷路?我来此是为了…是为了探望师父。”晨不愿隐瞒,干脆坦白道。

    “您是大师兄?!”乐平大惊:“师父所说的贵客该不会是您吧。”

    话及此处,晨登时犯了难,不知该不该告诉乐平师父遇害之事。

    “毕竟是师父的决定,面对宿命也无可厚非,我勿要告诉他为好!”晨心下转念,于是只说了昨日上山探视师父的事,其余一概未提。

    “怪不得师父让我下山找大师兄,原来早就预视到您昨天要来。”乐平并未多想,只是继续吃饼。

    晨长叹一口闷气,忆起了师父的嘱托,恨不得胁生双翅将乐平带去帝夋找不到的地方。

    这阴阳山本是易州国旧址,桃花林便是一隅护宫林,施有奇门遁甲之法,常人难以出入。可惜被二十年前的战火焚毁了大半,破阵之法也未能流传。

    俄而雷声大震阴云密布,晨收了衣服,对乐平道:“来,我教你破阵之法。”

    说罢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描画一个八卦,传授口诀道:“三卦三行三奇步,九遁八门六甲丁。”

    乐平暗致于胸,口中默念了几遍,探头探脑道:“这口诀跟谜语似的,我怎么参的透呢…师兄要不先演示一下?”

    晨施展灵气于脚下,刻意放缓,走艮,巽,坤三位

    顷刻间,有如山岳移转,晨脚下生风,踏飞沙走石,三步间便出了十里桃林。

    乐平正在惊愕,晨已来回四五个往返,轻描淡写道:“此为「后天八卦步」,其奥妙在于内化卦象外化灵气,存八卦于心上,施万化于足下。可破阵解奇,亦可移形换影。”

    随即又走震,离,乾三位,足下火雷腾升,登时将晨推冲上了天际,晨亦不乱阵脚,行空踏兑,巽,坎三位,借巽风之力二段腾空,速冲直下,落足之处却化一片水泽,缓承卸力。

    乐平目瞪口呆,连连拍手喝采,除“巧妙”二字外,未能学得半点。

    晨轻扶额角,连连摇头,

    可巧天公不作美,瓢泼雷雨倾盆而下,乐平忙向草棚钻去,不料草棚早已拆除

    “你快些练,我在林外客栈等你。”晨狡猾一笑,拎起大包小包嘱咐道:“别淋成落汤鸡,弄脏了我的青袍可就难办了。”

    “师兄,你就不要耍我了…我资质平平,一时间怎么可能领悟呢。您就行行好,带我出去吧。”乐平哀求道

    “小乐平啊,不置自己于死地,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潜能呢?自信点,师兄我先走一步啦!”晨说罢移形而去。

    乐平立于原处宛若呆雁,方才画的卦象也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无觅踪迹。

    无奈坐于地上,回想方才晨的步法,却始终记不起卦象顺序。

    正在苦恼之时,一道惊雷劈下,点燃了被雨打湿的干草。

    这倒点醒了乐平的慧根。

    “震为雷,离为火,雷可生火,炎火燎天,此为震,离,乾之效!三步即三卦,三卦便是一遁,相生相克便是效应!”

    此时的晨亦是焦急万分,站在客栈院中淋雨,远望桃林。

    “快速掌握奇门遁甲?除非他是天才!依你看,那孩子真的能行吗。”店长松了松紧压的帽檐,露出诡诈的眼眸。

    “当年我仅用一时三刻便归纳习得了七十二奇门,更何况他是…”晨突发一阵黯然神伤。

    半晌,店长道:“快进来吧,淋坏了身子可不好。”说罢拄杖向内走去。

    “无妨,留得独身听雨声。”晨微闭双目,似乎在冥想什么。

    “当真是奇怪的癖好,你既愿意,那便随你好了。”店长无奈离去。

    海东青冒雨盘旋,声声悲鸣。

    “今天的雨,和十二年前一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