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弃我去者不可留
余声在半路上跟韩博分开，在夜色下走在回家的路上，静谧的空间中前所未有的放松，毕竟黑暗曾经是独属于自己的权柄，降临后的黑暗就仿佛自己臂膀的延伸，远处发生的一切在黑暗中都清晰可见，说出的话语也清晰可闻，在这片空间中自己才是唯一的主宰。 十字街头停下脚步，余声伸出一手握紧，然后再缓缓的松开掌心，朝着一条路灯坏掉的路口勾了勾手指。 几秒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本寂静无声的深处依然毫无波澜，也许应该发生一些变化，亦或许发生了变化却看不到，总之是这个世界对余生无动于衷。 无论结果如何，算是在这方世界归于平淡了，也许往后余生也会心有不甘，但毕竟也是登顶辉煌的男人，见过了浩瀚的星空背后无数的可能，再次脚踏实地的开始也绝不会痛失过往。 失笑的余声没有再犹豫，一改慢悠悠的游荡之态，迈开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用担心余生会迷路，归家的旅者就算时隔多久也不曾忘记回家的路，虽然那个家里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依然是余声内心中独一无二的地方。 余声的家在城市中心的一栋高层旧楼，在多年前也是属于高档小区的类别，可惜后期旁边新建一栋同样的双子楼因为建造时地下水源的影响，发生了倾斜，好端端的地标建筑也成了城市的笑柄，本来别无二般的两栋楼，一栋万家灯火，一栋却成了危楼，开发商没钱也只能任由危楼半死不活的耸立在城市的中心位置。 16层，那是余声家的所在，楼道门口防盗门的拐角垫了一个矿泉水瓶子，余声像是从来没有离开一样，带着骨子里的熟悉感一脚踢开瓶子任由大门缓缓的合上，略过电梯口，然后一层一层的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向着16层爬去。 爬楼途中余声不时停下脚步透过楼层之间的窗户，看看楼外的风景，因为每上一层看到的景色都略有不同，这就像是浏览着凡人的一生。 当你处在楼底时看到的是门口一片狼藉的垃圾桶，当你走到中层会看不清同等高度人的样子，但往下看时会看到楼下的人生百态，有喜悦有悲伤，但当你走上顶层，看不清的人间疾苦会让你无法感同身受从而无动于衷，如同蝼蚁一般的众生又岂会让你多看一眼。 爬上16层的余声所能看到的只有对面在同等水平线与自己相对立着的倾斜双子楼。 同样的楼，却是不同的命运，一边灯火通明，一边如同黑暗中的守卫默然静立，楼深处隐约的光源也不知道是楼下来往车辆的灯光反射还是那天上星光的映照。 余声望着那发光的位置沉吟片刻，才从门口的脚垫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大门。 “怎么才回来？” 当自己曾经绝望之时的希冀成为现实，当濒死前的幻象映射在当下，熟悉的房间，凌乱的一切落入余生的眼里，内心的感觉无以言喻。 脏乱的客厅中那个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当余声进门后，转头对着余声问道。 “放的晚了。” “吃饭了吗？”男人放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准备站起身来。 “我给你煮个面。” “不用，吃过了。” 余声回家书包没拿，男人都没有管，任由余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后随手关上了房门，房间内比客厅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杂乱无章无法落脚，甚至就连床上都堆满了没用的东西，余声连推带扔收拾了床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和物品，顺手拿下了挂在墙上的不锈钢装饰品—火之高兴。 斜躺在床边腾出来的空间，握着剑柄，余声慢慢的回忆着自己上一世的人生。 上一世也就是这辈子本来父母俱全，只可惜少年时父母离异，母亲放弃了一切，余声被判给了父亲，跟随父亲一起生活，父亲再婚的速度，才让余声发现了婚姻破裂的真正原因，从那以后，余声跟余父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余母在离婚后离开了这个城市，再也没有回来，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已经是余声上初中时传来的噩耗，人死了，是事故率很低的空难，这个可怜的女人尸骨无存，余声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余父去领了死亡补偿金，回来后跟新结婚的女人买了新房，投资了许多理财产品，每天花天酒地忙忙碌碌，直到最终成功的把自己弄成了负债累累，随即女人与之离婚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一世余声唯一剩下的财产就是这个房子，这里有幼年时期一家生活的痕迹，也是余母留给余生最后的念想，那个被女人玩弄抛弃的男人因为无处可去住了进来。 而此时这个高考前夕的时间点，应该是刚刚住进来没有多久。 余声思肘良久，考虑着要不要拿着火之高兴把外面的男人给剁了，最终想想还是放弃，起点孤儿院里已经人满为患，开局献祭自己父母的也不在少数，自己还是不要把自己送进去了。 但不管时隔多久回想起这段记忆还是心中不愉，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中烧，还是忍耐不下翻起身拿着火之高兴走出房门。 “这大半夜，怎么还要出去？” 余父一边抱着方便面吸溜，一边问道。 “不用管我，我有钥匙。我回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余声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坐电梯直接下到一层，径直走向对面马路那栋漆黑的双子楼。 翻过围栏，游荡在深夜破旧的废弃大楼中，余声自下而上一层一层的探查着，刚刚回忆人生的时候顺便勾起一些早已忘却的记忆碎片，提醒着余声这里将是一处凶案的现场，一个从旁边城市绑架了一个高中生的罪犯流窜到了这里，想起之前上楼时瞥到的光亮，如无意外此时应该身处这栋大楼里。 也许再过几天，罪犯就会撕掉rou票逃离，直到被捕后回来指认现场时才故地重游。 具体的情况余声当然没有了解，但被余声从零碎的记忆中推理得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而今天，余声就要客串一回见义勇为的英勇路人。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救人于水火，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次重活而来，余声看着似乎像是一个正常人，但原本处在疯狂边缘的精神状态和负面情绪却要靠余声用最大的努力来压抑着自己。 心中的暴虐无法排解，堵不如疏，希望找到徘徊在这栋楼里的老鼠会缓解余声的烦躁，这场游戏能够承担起愉悦余声的责任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漆黑的深夜，一个身穿半袖的男生，一手提着长剑——火之高兴，一手抓着校服的上衣，悄无声息的漫游在空旷的高楼里。 漆黑的楼里伸手不见五指，余声尽量平复着心态，生怕自己的兴奋吓到躲藏的老鼠，破坏了这场有意思的猎杀盛宴。 爬到14楼的时候，余声添了下微微颤抖的嘴唇，无边的黑暗在悄悄的告诉自己， 到了，很接近了，老鼠就在这里，他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黑暗中有声音传来，余声毫不犹豫的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