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最后一搏（下）
“老板，我们刚才去看了一眼，那辆装甲车应该是黑旗势力从比利时人那里缴获的。”眼见韩峰和普里戈金的寒暄已经结束，回声走过来汇报道。 “唉……”普里戈金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公约组织这个样子也不比当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普里戈金并没有避开韩峰的意思，显然是想观察一下后者的反应。 不过韩峰之前早就知道杜阿特上校那帮人的德行，不惊讶，一点都不惊讶。 “也不知道黑旗势力从哪搞来那么多炸药，按理说他们在这个地区附近没有很稳固的势力才对。”回声无意中的一句话提醒了韩峰。 因为整个早上一直处在紧张之中，所以他一直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现在被回声这么一说，韩峰才突然想起来之前索恩达的盐矿失窃事件。 当时一个矿工提到过，那座仓库里储存着一大批开矿用的乳化炸药。 就在这时，市政厅外面的街上突然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韩峰回头，发现一辆小汽车正从远处朝市政厅驶来。 由于黑旗势力才撤退没多长时间，大家的神经仍然没有从激烈的战斗中恢复过来，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不过安托万还是认出了那辆在阿非利卡并不算常见的雷诺牌轿车，赶紧按住了旁边几個人的枪口。 “等等，别开枪，这是艾斯博市长的车。” 要是一阵乱枪把人家本地的市长干掉，那乐子可就大了。 果然，车子七拐八拐地绕过路上的废墟和死人，中间还差点撞在一户人家的院墙上，进入市政厅大院之后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女人，正是市长夫人鲁贝塔。 她穿着一身在欧洲比较常见的女式长款外套斗篷、紧身裤和中筒靴，总之是很时髦的打扮，完全看不出刚刚遭遇了一场恶战的样子。 或许她和市长躲到了什么安全的地方，现在才出来。 韩峰这样想到。 鲁贝塔并没有直接朝市政厅这边走来，而是打开了右后方的车门。 让韩峰有些惊讶的是，身材魁梧的艾斯博市长正躺在车后座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市长夫人试着想要把后者从车上弄下来，但以她娇小的体型自然不可能办到。 于是她一脸焦急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朝着市政厅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请你们帮一下我，我丈夫是这里的市长，他……他刚才被黑旗势力的人给打伤了，需要治疗！”鲁贝塔一边迈步走上台阶，一边用法语朝韩峰和普里戈金这边大声喊道。 博达本地是没有医院的，唯一的私人诊所水平也非常值得怀疑，市长夫人如此焦急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能确认对方的身份，那么帮一把似乎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们这群读作军事志愿者写作PMC的人来到这里，就是要挖公约组织的墙角，争取以CAF为代表的撒南阿非利卡国家的支持。 “我是医生，你先冷静一下，把情况说明白。”蕾拉把枪背到身后，作为队伍里最好的医生，这时候本能地迎上前去，想要询问伤者的状态。 但韩峰看着距离市政厅正门越来越近的鲁贝塔，脑子里面的某一根弦突然搭上了线。 他在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随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雷达。 果然，上面显示正在接近的鲁贝塔是一个红色的光点。 敌人。 “所有人，快隐蔽！”韩峰大声喊道，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拽住了已经走出两步的蕾拉，右手则迅速从腰间的快拔枪套里抽出了手枪。 蕾拉被右后方的韩峰拽得一个趔趄，正感到有些奇怪想要回头，就听到了韩峰的提醒。 随后就是耳边连续的枪响。 此时此刻韩峰总算理解为什么阿美莉卡那边的警察总是喜欢动不动就清空弹匣了。 真的是本能，在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朝目标疯狂扣动扳机的动作根本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韩峰只用了大概三秒钟就打空了弹匣里剩余的所有子弹（早上遇到普里戈金他们之前打出去过几发），直到在空仓挂机的作用下套筒不再复位，扳机也无法继续扣动之后才缓过神来。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且突然，鲁贝塔刚刚走到台阶一半的高度就被击中，随后更是连续的十几枪打在身上。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韩峰喘着粗气放下枪，此时仍然处在惊魂未定的时候，而旁边的普里戈金一行人则完全没搞明白情况。 通过刚才几个小时并肩作战中所建立的信任，他们相信韩峰不会无缘无故发出警告并开枪伤人开枪伤人，因此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选择卧倒或者寻找掩体。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开枪？”被韩峰拉到身边的蕾拉也是满脸茫然地看向前者。 “这个鲁贝塔，是黑旗势力那边的。” 韩峰说着抽出一个新的弹匣换上，然后解除了空仓挂机，把枪重新插回自己的腰间。 “啊？”一边的安托万这段时间跟艾斯博市长夫妇接触的比较多，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这件事比较复杂，你们谁先去检查死者，最好再拍照确认一下。” 鲁贝塔的身上被韩峰开了十几个洞，整个一面目全非，他实在有点不太想接近。 最后还是鲨鱼走上前去，把鲁贝塔的尸体翻了过来。 一瞬间他也是瞳孔大震，抬起头来对市政厅里面的众人喊道：“她……她身上绑着炸药！” “炸药？” 听到这个名词，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后怕，尤其是刚刚差点迎过去的蕾拉，如果让鲁贝塔带着一身炸药在市政厅里爆炸，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落不着好。 同时也证明韩峰是对的。 刚才点出鲁贝塔身份的安托万更是懊恼至极，正是因为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才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随后鲨鱼又去查看了一下车里面的艾斯博。 市长先生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应该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留下的，早就已经没了声息。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回声走到韩峰面前和他拥抱了一下，并重重地拍了拍后者的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韩峰本来也不会想到特地打开雷达辨识一下鲁贝塔的敌我，但后者出现的时机实在是过于不巧了。 那时候他刚刚听到回声说起炸药的事情，于是想到了开着卡车去盐矿偷东西的那伙人。 对方必不可能是一般的蟊贼，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炸药去的，而且还收买了那个仓库的管理员，显然对于情况比较了解。 而盐矿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矿工们休息的时候几乎只会到博达购买物资或者休闲放松，很多人的家室也在博达，因此盗窃者大概率是博达本地人。 另外，最后开卡车溜走的那个人丢掉了一粒袖扣，韩峰曾经在艾斯博市长身上看到过一对一模一样的，后者表示是鲁贝塔送给他的。 最后，根据阿贝尔的说法，鲁贝塔和市长那个保镖隆多有超越友谊的关系。 所以是不是有这样一种可能，鲁贝塔也送了一对一样的袖扣给隆多，而后者正是去矿场偷窃炸药最后溜走的那个人。 况且，艾斯博遭到了黑旗势力的袭击，而鲁贝塔却毫发未损，甚至还有功夫仔细打扮，穿上一身贵妇一样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奇怪。 当然，以上的一切都是推测，但已经足够引起韩峰的怀疑，并通过雷达确认鲁贝塔的身份了。 最后发现她果然是条深水狼。 有惊无险地躲过鲁贝塔的自爆袭击之后，众人除了对韩峰的感谢之外，第一感觉还是这市政厅不能久留。 “韩，安托万，博达的市长已经……没了，那现在这里管事的还有谁？”普里戈金开口问道。 这件事就比较复杂了。 理论上博达有副市长，但岗位长期空缺，还有几个议员，但大多数平时根本不在博达出现，常住邦吉甚至国外。 这么算下来，本地的话事人现在就只剩下几乎成了光杆司令的警察局长阿贝尔了。 实际上他本身就是博达的议员之一，只不过这地方的议会一年开不上一次会，根本没有权威，所以平时还是局长的身份更好用。 “我们先去警局看看吧，他们那边的损失应该很惨重。” 韩峰带着一众人绕开门口躺着的鲁贝塔，上车很快来到了博达市警局的大门前。 随着交火声停止的时间越来越长，刚刚藏起来的本地人也纷纷离开了家门，或是准备修缮房屋院落，或是准备到街上看看能不能薅一点死人羊毛。 普里戈金的手下们有不少都只会说俄语和英语，在这阿非利卡的街上实在过于扎眼，因此除了蕾拉的医疗小组、普里戈金和回声以外，其余的人都直接去比利时人的营地打扫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