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封君封臣

    三层高的副楼底部，由东方来的巫师亲自训练出师的两位厨娘和十位帮厨，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新年庆典的盛宴，完全按照菜单制作。

    头一道菜式颇有东方意境的“太极乾坤羹”，蛋清打散在浓芡里，顺时针搅拌成形的雪白云絮，岩羊奶用姜汁撞成半凝固的奶豆腐，同样用芡汁打散。

    盛羹的瓦罐里用铁片隔开，灌进不同的羹汤，静置片刻后再取出，这一黑一白宛如阴阳鱼互相追逐的太极乾坤羹就成了。

    走地鸡生下的笨鸡蛋，蛋黄黄中透红，最适合用来打浆，裹了rou片，两面沾粉，下油锅里炸成外焦里嫩的酥rou，早就成了城镇酒馆里最抢手的下酒菜。

    至于蛋清淡淡的鸡味，用奶豆腐里的姜汁压下去，不仅祛除了唯一让人不适的腥气，还能激起食欲，唤醒舌尖上的味蕾，打开全身上下所有毛孔，正是最适合的开胃菜，头道菜。

    厨房里热火朝天，下面的准备间里，颇具矮人一族风格的灶台，一只只看不见的无形之手，抓着一根根同样长的木柴，接连不断地送进炉灶里。

    擅长各种戏法的菜鸟法师伊恩，在暴露出自己是卧底的身份后，也没有被黑锋领领主过于苛责，还赋予了联络钻石武力佣兵团高层的责任，与其他几个拥有同样身份的追随者，维持着各方首领的巅峰对话渠道。

    一开始，他们还暗自庆幸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可是当伊恩等人发现，自己被有意无意地排斥出追随者队伍，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没有像资深黑武士卡尔曼那样捞到直属骑士的位置，伊恩还可以说自己武力不够，默默地忍受下来。

    连城堡里空闲的肥缺也没有得到其中一个，这就有点过分了。哪怕是马厩管事这样劳心劳力的职位，也不曾想到自己，简直就是被边缘化的待遇。

    最后，菜鸟法师伊恩不得不厚着脸皮，亲自找了黑锋领领主，关上门后，外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伊恩他自己却从‘唐’瞬间冷下来的眼神里看出大事不妙，赶紧赌咒发誓自己奉命行事，绝对没有故意欺瞒等诸如此类的话。

    好说歹说，菜鸟法师终于说动了黑锋领领主，得到了厨房总管的肥缺，不过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了，心疼地伊恩无助地捂住胸口，就像是被人剜掉一块心头rou似的。

    他的确有普通施法者没有的天赋，在高阶法术层面或许暴露出进度缓慢的面目，可是在低级法术，尤其是戏法、一环法术方面，却有着常人没有的独到之处。

    菜鸟法师伊恩几乎学会了所有戏法，并在充分理解其本质后，开创性地发明了多个不为人知的零环法术，即所谓的生活系法术。

    其中降阶使用的“隐形仆役”，所谓的附魔系灵能法术，被他研究成“厨房好帮手”，不仅能够劈材、烧火，还能刷盘子、洗菜、切菜等重复度很高的枯燥工作。

    “燃烧之手”衍生出的“火花之指”，轻轻打个响指，哪怕是湿漉漉的柴禾，也能被魔力擦出的灼热火花点燃，继而熊熊燃烧。

    更别说“伊恩的烤箱”、“伊恩的冷柜”、“伊恩的电磁炉”等一系列以他名字命名的厨具类功能性法术。

    只是如此一来，所谓的厨房总管伊恩就有点被当做工具人的味道了，根本不是他预想中那样，有无数金磅过手，随便扣扣索索就是一大笔钱，再加上负责采购这一块，赚地盆满钵满、吃回扣吃地肠肥脑满绝对不成问题。

    可惜，菜鸟法师伊恩根本不敢有意见，这可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的机会，毕竟由钻石武力佣兵团经营的城镇，早就分配好了位置，连一个空缺的职位都没有给他留下，实在是对不住伊恩的付出。

    两头都想捞好处，两边都落不了好，正是类似于菜鸟法师伊恩这样的墙头草当下的境遇。

    他们战时能够左右逢源，却也是因为那段时期比较特殊，两边都忍了下来，给他们充分发挥的机会。

    当和平降临后，领地秩序被重建，这种两边都不靠，两边都想靠的人，只会在第一时间被抛弃，掉出封赏有功之人的队伍。

    话说回来，菜鸟法师伊恩还能在黑锋堡混到一个名义上的厨房总管，实质是厨房多面手帮厨的工具人，已经是东方来的巫师开恩了。

    尽管“唐”的手里多出一本厚厚的复刻版《伊恩法术书》，所有人却都说不出怪话来。

    被烟熏火燎弄地满脸灰黑的伊恩还反过来宽慰自己：“忍耐啊！未来的伊恩阁下。再过一段时间，领主就会大举借债，发起新一轮的垦荒开拓计划，至少是四个庄园领，一个城镇领的规模，怎么说我也能凭本事混到一个公民的身份，说不定还是某个庄园领地的管事，法术顾问，甚至是一座庄园领主。这不是没有例子，我们的领主唐阁下可是一位慷慨仁慈大方的领主。早知道会这样，我就第一时间投靠过去，没准戴蒙德阁下的爵士头衔就是我的了……”

    以破碎古堡为基础完全推翻重建的新领地，随着东方来的巫师领主的恩泽四方，分封赏赐、赦免自由而平息下去，领地内部还是有一部分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没有享受到或者没有享受到足够多的领主的恩典。

    之所以这些人没有怨气，没有怨声载道，完全是看在黑锋领领主说话算话的份上，看在来年开春还有一次更大的机会份上。

    谁不想膝盖中了一箭，趁机退下来享受富足的退休生活。养了个羊佣兵团的正副团长忙碌半生，转眼过后就因为抱对了人的大腿，现在成了一人之下，一千几百人以上的庄园主，别看没有世袭的爵位，那也是很多人之上的“主”。

    哪怕是心高气傲的钻石武力大团长戴蒙德，成了城镇领的领主，手里掌握着实权，不也转变了态度，从一开始口服心不服，到现在享受权势的滋味。

    毕竟，在黑锋领领主面前，别人要站着，他却可以有座位。

    时间长了，人就习惯了，就分出了封君封臣的区别。

    人总是会适应环境，渐渐地作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