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后手

    327

    “好疼，疼死我了。老娘我要罢工了！”

    黑沙火光闪烁的刹那，林希神色坚定，赫然扭转身躯挡在了黑沙之前。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一边控制手掌，一边控制身体，完成了一个自尽的动作一般。

    黑沙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强大，无视一切规则的简单直接，林希就像是全垒打的棒球，瞬间就飞了出去。

    听着仅存在于耳边愤怒的大喊，林希心中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撕碎。但也明白，下一次的攻击，他再也承受不住。

    “我的朋友，这也是来自你的情感所诞生的力量吗？”柯蕾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但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的朋友，我已经给了你仁慈，可是你不需要，你不是说要掌控厄潮吗？既然你选择直面厄潮，就让我看看吧，如果不成，你和她，都会沦为厄潮的奴隶。”

    手中的黑沙，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无论如何也甩不脱，反而洋溢着一圈圈血色的潮水，沿着林希的手臂，一点点向上蔓延着。

    血红的潮水所过之处，林希便再也感觉不到其感知，而那部分躯体，也不再受控制，不断的活化着更多的潮水，以更快的速度，蔓延至林希的身体。

    看来柯蕾说的不错，不管她知或不知，起码一开始她是保证了林希思想自由的。一旦被这些厄潮吞噬，就连想法，都不在由林希做主了，他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就算你可以找回你消亡的认知，接纳原的力量同时，你就已经和厄潮混在一起了，你眼中散不去的血色就是厄潮的象征，现在这些，只是必然的过程而已。”

    说话之间，血红的潮水已经没过了林希的胸前，胸部以以下，已经不见人形，只有猩红的潮水，可见其蔓延速度之快。

    林希表面平静，内心早已心急如焚，任他想尽任何办法，也无法阻止潮水的蔓延，甚至到了现在，他还能不能感受到心的存在，他的心是否还为他工作，都犹未可知。

    现在的他，唯一能控制的，只有思想了，不过很快，这点自由也会随之剥离。

    然后，思想也没入黑暗之前，他看见血潮中隐约的伸出一只手臂，端着黑沙，一道妖艳的流星划破长空，对准了水晶中的少女。

    血色的瞳孔在这绝望的一幕中，渐渐涣散。

    果然，是厄潮这种连凤九都未曾亲身经历过的存在，还是充满了未知。没有了凤九，没有了天子望气，他终究还是一事无成，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自不量力，妄自菲薄。自己遭受罹难也就罢了，还连累馨儿也。

    “小安所面对的，只是家族用来为你定型的水晶罢了。而他，却直接将手放在了潮水之中。”

    突然的声音，柯蕾并没有多少意外，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微微侧首，看着石幽语一步步走来。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种勇气，为了承诺，为了牵挂，无畏赴死的勇气。这就是你不能理解的，生灵的感情。”

    柯蕾歪着头。“我不能理解。或许以后我就会明白。但是现在，我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厄潮确实没有感情，但是吸收了无数生灵情感的你，却是厄潮的一次尝试，尝试着拥有自己的想法，不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和其他厄潮不同，因为和你接触过，所以我知道。你所代表的这一股厄潮，其实是某个异界曾经的灾厄吧。”

    石幽语一点点的阐述着柯蕾的来历，后者只是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厄潮的降临受世界邀请。而厄潮的消失也是一切归于平静后的必然。可是你这一只厄潮，却被保留了下来，以移花接木的方式，将根源送到了这里。而你，吸收了无数的情感，没有消失，反而在我们石家的培养下，渐渐成型。”

    柯蕾讥讽的撇了撇嘴。“所以我说，无止境的欲望是原罪。本来我该随着厄潮的消失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可是你们，居然打算觊觎厄潮的力量。”

    “这确实是我的家族犯下的错。”石幽语供认不讳，忽而话锋一转，道“但是，你的出现，却是前所未有，也是厄潮的一次主动尝试，你会不断吸收更多的情感，养成自己的思想，情绪。”

    “就像，你对一个朋友变成傀儡的惋惜，哪怕只是这一点情绪，也足以说明，你开始变得人性化了。”

    “我不否认，我现在确实有一点点不舒服。”柯蕾坦言道，看着林希的目光也并非决然的冷漠。“可是我现在只是厄潮的意愿，并不能cao纵它。将他与我同化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他拒绝了我，我也无可奈何。”

    “不，其实你可以做到的。”石幽语忽然神秘的道。“只看你想不想做而已。”

    “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办法。”此时，血红的潮水已经将林希完全淹没，活跃的潮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像是正在进行最后的阶段一样。柯蕾感觉有一点空空的感觉，兴致缺缺的道。

    “让他看着我的眼睛，可以办到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柯蕾疑惑的打量着石幽语，少顷，挥了挥手。“厄潮还没有完全将他吞噬，只是为你打开一条对视的通道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是，如果他不愿意睁开眼睛，我就没办法了。”

    “如果我打算报恩的话。”以仅有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石幽语没有犹豫，一步步走到了血潮的面前，看着血潮中的人影，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柯蕾微微一笑。

    “知道吗，我们人类世界中，有一个词叫自欺欺人。等到你衍生了更多的情感后，就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了。”

    突然一种名叫慌乱的情绪爬上了柯蕾的脸庞，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能够掌控的厄潮力量有限。与其关心这些，还不如珍惜机会，虽然我不认为你的幼稚行为能有什么效果。”

    红潮的阴影中，忽然两侧红潮向四边散去，铺开一面空白，露出了林希安详平静的脸庞。

    然而此时的平静，却越发意味着糟糕，厄潮已经开始吞噬他的意识和理智，当一切完成，他将不再是他，只是厄潮的一个容器而已。

    “凌素姑娘，留给我的信息，应该是这么叫你对吧。”

    石幽语缓缓的道。

    “你说，这是你留下的最后手段。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他选择相信你，将这最后手段放在我这里。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那么，按照约定，让他醒来吧。”

    石幽语话音刚落，就见始终紧闭双眼的林希忽然睁开了眼睛，血红色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双眸与她纯净雪玉一般的双眼在空中交织，双目对视。

    无形的精神沿着视线而延伸，同时，一道雪白晶莹的光华忽然自血潮之中喷涌而出，将这道无形的精神点缀的明光四射，神圣而绝尘。

    而光华的源头，赫然是一柄漆黑沉重的枪。

    黑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