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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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志，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上到神帝，下到婴儿，每个人都有意志。而且，和实力无关，是一种根据自己承受的极限，能够忍耐的多少的计量。

    神帝能够承受的力量岂是平民百姓可以窥视的？可是这不叫意志，只能叫耐力。神帝在自己能够承受的伤害的极限，隐忍多久，这才叫意志。

    所以，这东西谁也说不准的，可能一个普通人的意志比神灵也不差多少。也可能仙君一样的人物，意志还不如婴儿。

    可能有人说，能够成长为神灵，其心志岂是一般人可比？可是忍耐不是重点，为什么忍耐才是。

    林希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源态，这并不是让他安心的理由，反而心中更加忐忑了些。不过他没有犹豫，毅然决然的一脚踏进起居室的范围。

    “呜”一瞬间，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痛苦犹如雨季里的乌云，遮天蔽日，无边无际。林希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根被拉的发白的弦，随时随地都有断开的可能性。

    断开弦的瞬间，也许就是他精神彻底崩溃的瞬间。

    索伦迪的精神感知的异常精准，刚刚好就卡在林希能够承受的极限的那一根弦上，多一分，林希都可以理所当然的溃败，因为实力不如人，而少一分，林希又都能够继续忍耐下去。

    “对于我来说，意志就是忍耐的释义。但为什么要忍耐，才是意志的源头所在。”

    “坚持做一件事，坚持不下去时，不如想一想，为什么要坚持，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索伦迪的声音虚无缥缈，林希已经无从辨识，他此刻只觉得很累，很疲惫，很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放弃了，好好睡一觉。听到索伦迪的话，让他勉强清醒了些，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自己坚持的意义。

    是的，这是我对凌素的承诺。为什么会对凌素承诺？想想凌素对自己的付出，两人的开始是个巧合，但过程却是自己选择的。她这样对自己，可是自己却只是被迫的喜欢，这种勉强最是伤人，即便自己不说，但是凌素体会的到。

    他其实想告诉她，哪怕是被动的，但是他很喜欢，很幸福，很想告诉她，无论如何，心里最特殊的那个位置，永远是属于她。

    这就是我的承诺。可是我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放弃很简单，但是有些坚持，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了。

    林希，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你今天可以放弃一个承诺，下一次会不会也因为困难而放弃？那还有什么能坚持的呢，如果没了坚持，连怎么活着都不知道了。

    只是疼痛，疼痛而已。想要放弃不需要给自己找虚假的借口。

    忽然，林希眼睛瞪的老大，先前在精神的极限被刺激时，他根本没有办法分出一丝一毫的精神去接收其他信息，所以周围都是没有印象的混沌。可是此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装置嫩芽的玉盒之上，一切，恍如梦幻一般。

    但林希清楚这不是梦，精神的脱臼感始终萦绕在意识中，明明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他却连抬一抬眼皮的力气都生不起来了。

    我，我成功了？余味久久，仍旧如在梦中，林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它是你的了。去献给你最爱的人，不要让这一番心意，付诸流水。”索伦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顿时让林希回忆起梦中的事情。

    对了，这是我对凌素的承诺，所以我才坚持下来了。林希举起玉盒，想要呈给凌素，刚一动作，脑海中的眩晕感就再也控制不住，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从来没有一天，林希会想过自己的精神，会瘫软到如同一条死狗一样。

    不过林希并没有倒下去，而是落入了一阵柔若无骨的温香软玉中，沁人心脾的芬芳钻入口鼻，带着杏花烟雨的暖清。

    林希已经疲惫的不想睁开眼皮了，还是挣扎着抬了抬手指。“凌素，给你的。”

    温柔的五指交叉在指间，对方就这么盒盖着玉盒，没有说话。

    疲惫让林希仿佛也大胆了起来，曾经永远也可能说出口的一句话忽然就不经大脑说了出来。

    “凌素，你看，作聘礼可好。”

    指间的手心忽然一僵，便柔软的如同化了一般。“其实你的聘礼早就给过我了，那块玉雕的赤蛇。不过，这个我更满意一些。”

    不过这个答案林希并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昏了过去。

    不知多久，林希终于醒了过来，眼前依然是在起居室内，而他正幸福的枕在凌素柔软的大腿上，看见林希清醒，凌素哼了一声，把腿一收，退后半步。

    林希一点不觉得尴尬，揉了揉后脑，感知还是有些模糊，看见索伦迪的身影依然还在原地，不由问道

    “我睡了多久。”

    “十个呼吸吧。”索伦迪随意答到。

    “那就好，才十个，嗯？十个呼吸？”林希正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我不是应该睡到地老天荒才对嘛，怎么才十个呼吸。”

    “你又不是神魂损耗，只是精神过于疲惫让神魂和身体断开连接而已，这才是你昏迷的原因。精神的损耗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索伦迪并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上多做停留，转而道“怎么样，经过这次考验，你是怎么看待意志的。”

    林希回想起当时的那种状态，轻轻皱了皱眉。“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根本不敢相信，我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正如你说的，意志是忍耐，但意志的根源才是关键之处。”

    索伦迪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转身负手道“所以生灵都是有感情的，感情就是羁绊。羁绊衍生责任，我们所坚持的，都是源自心中的责任。这也就是意志的根源。”

    “意志坚定者，便是普通人也可贯彻自己的信念。意志不坚定者，哪怕是大帝也只能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对我们魔族来说，由是如此。魔气本就是很容易释放欲望的能量，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我们根本无法战胜魔气。”

    “那个时代，我们需要魔气来守护心中所珍视的存在，而魔气又难以掌控，唯有向死而生，仅凭一股意志。这就是不疯魔不成活，也是我设立成魔之路的意义。”

    寥寥几句，林希却听得肃然起敬。说的简单，其中艰难又能与何人道哉？这成魔之路背后，又是怎样殷切的期望？

    “不过，你了解的还不够。”索伦迪摇摇头，一指室外“你该出去了。”说罢，不由分说，魔力一阵压缩，把林希吸了出去。

    看着缩小的身影直到成了一个黑点，索伦迪才默默的说出了后面的话。

    “意志的忍耐其实就是精神可以接收的感官的忍耐。很快你就会明白，意志不单单只是疼痛而已。”

    “所谓意志，要忍耐疼痛，忍耐烦躁，忍耐苦涩，忍耐这花花世界的肮脏，以及，无奈。”